第875章 出窟
四號偷偷以眼角餘光去窺探宋青小的表情，她神色平靜，燈光之下，那雙眼珠明亮冷清，看起來並沒有因為被自己認出了混沌青燈這樣的至寶而殺氣騰騰。
甚至她並沒有仗著實力便頤指氣使，反倒儘量給予自己公平。
不過四號也清楚，這種平靜、公平可能建立在自己識趣的基礎上。
她允許自己提問，問題也不宜過多，涉及一些隱秘，她未必也會告訴自己，問了反倒是自找麻煩而已。
思來想去，四號一時間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問什麼才好。
他想問宋青小的混沌青燈是從何處得來的，想問此燈的威能，無論哪個問題，四號感覺問出來都像在找死。
好不容易盼來這麼一個提問的機會，他竟然無話可問，四號臉上的每一分顫動的肌肉都透著惆悵之色。
「你是冰系靈力，使用這樣的寶物，會不會屬性相剋？」
「……」宋青小聽他這話，不由有些無語。
她看四號糾結了半天，還以為他會問自己混沌青燈從何而來，卻沒料到他憋了一陣，醞釀了許久情緒，卻提出這麼一個疑問。
「不會。」她手托著青燈，信步前行，看在四號老實回答了自己問題的份上，她說道：
「我不僅是冰系靈力。」
當初吸收了藍血之後，激活了冰、火雙系的力量，只不過當時火系的靈力屬性被封印，使得冰系靈力得到更多的使用、發揮。
不過她體內始終留了一點火系的種子，並且在玉侖虛境試煉中已經激活且施展過一次。
四號目瞪口呆，沒想到她漫不經心的話中，竟然透露出這樣一個秘密。
初時的震驚褪去之後，嫉妒之意又湧上四號的心頭。
「你是哪一個家族的？」雙系靈力屬性，這樣的修行天資數千年來，在天外天也是十分罕見的。
「我不是天外天的人。」宋青小搖了搖頭，不過這一次試煉任務完成之後，她會衝擊合道之境。
若是僥倖破境，到時她會前往天外天的。
只是這些話，就沒有必要與四號交待得這樣詳細。
「不是天外天的？」四號雖說有些意外她這樣的回答，但細想之下又覺得並不奇怪。
天外天的九大世族人才濟濟，高手眾多。
但像宋青小這樣的年輕，不應該會沒沒無聞，若她真是世族的人，四號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如果她不是天外天的人，莫非是帝國的世族出身？
可如今的帝國之中，並沒有聽聞過有血脈出眾的後輩。
近幾年帝國的世族之間也並不平靜，大部分人的心思沒有放在修煉之上，反而世族之間彼此爭權奪利，想要架空皇室，已經呈現出沒落之勢。
修士等人稱她為『宋』，這是她的名還是姓？
若是名也就罷了，要是姓『宋』，帝國的世族之中，哪怕是沒落的，也並沒有聽聞過有姓宋的。
四號面上不顯，心裡卻想著事情。
他雖然沒有探聽到關於混沌青燈的消息，可這兩個問題也不算白問，至少探出了一些宋青小的底。
接下來兩人並沒有再說話，而是各自沉默著想自己的事情。
兩人的交流都是透過神識，喪失了魔力的修士等人沒有辦法再聽到兩人的談話，還以為這兩人一直都是這樣默默領路而已，自然不知道中間發生的事。
再往前走了約摸三個小時之後，宋青小的腳步一頓。
「發生什麼事了？」她走在隊伍的最前方，這一停下來後，跟在她後面的人都跟著停了下來。
精靈納悶不解，出聲問了一句。
「我好像感應到了水的氣息。」她這話不是無的放矢。
水系靈力有助益於她的力量，所以她的靈力屬性可以使她對於水系靈力感應更加敏銳。
再加上眾人之中她的修為最高，神識也是最強大的，哪怕暗河之森的環境對她神識有壓制，但她的神識仍是覆蓋極廣，很快感應到了水源的存在。
這裡大大小小石窟環環相套，到處都是岩石林立。
宋青小若是感應到了水源的存在，那麼證明地下世界的暗河可能就在不遠之地。
大家顯然都想到了這一點，神情不由一振。
「暗河！」疲倦不堪的修士有些興奮的喊了出聲，基於對宋青小的信任，大家對她的話沒有半點兒懷疑。
暗河的存在數百年來都只是在少數幾個倖存的冒險者口中傳出過，大部分人都是沒見過的。
若大家真的找到了這條神秘的暗河，那麼是不是證明暗河連接深淵領地的消息也有可能是真的？
一時之間，大家都十分興奮，原本疲累不堪的眾人又打起了精神。
宋青小順著水系靈力的方向領著眾人前行，約半個小時後，四號也說道：
「我也感應到水的氣息了。」
他的話無疑是更加令眾人興奮，大家加快了腳步。
宋青小這會兒已經感應到了河流的存在，離眾人約摸有五、六里的距離。
大家雖說走了許久，都已經精疲力竭，但傳說中的暗河有可能就在附近，便相當於無形中給了眾人一記精神鼓勵。
這種鼓勵比聖女的祝福還要激勵人心，使得眾人疲軟的雙腿仿佛又灌注了新的活力。
五、六里的距離，本來以如今眾人疲累不堪的狀態來說，至少需要走上一個多小時的，但在這種無形的精神激勵之下，大家紛紛爆發出強大的潛能。
約摸四十分鐘之後，眾人從一個石窟出口鑽出來時，就見到左前方十來米開外，一個石窟的出口外不再是石壁，而是一片漆黑的廣袤大地。
『呼呼』的冷風從出口處灌了進來，，夾雜著濕潤、陰涼的水氣，吹散了石窟內沉悶、霉腐的氣味，令人精神一振。
「終於出來了！」
看到出口的剎那，一個眼含熱淚的信徒情不自禁的歡呼了一聲。
數百年來，被困入暗河之森中，死在石窟內的冒險者不知凡幾。
他們一路走來的時候，也看到石林之中堆積的不知名的魔獸、人類的骸骨，大家能走得出來，實在是天大的幸運。
大家出了石窟，精靈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伸手一指：
「你們看那裡！」
憑藉著精靈一族與生俱來的天賦，他比其餘的聖徒及信徒更早的感應到了水的存在。
出了石窟之後，外面已經沒有石筍遮擋了。
修士等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四十米開外一條靜靜流淌而過的河流。
紫焰的照明之下，那河面泛著銀光，河源的盡頭一望無際。
「暗河竟然是真的存在的。」
最早提出了暗河一說的修士，此時不由感嘆出聲。
信徒們的表情虔誠而又歡喜，如同身臨聖境。
詢問了宋青小，在她並不反對之後，所有人都往暗河飛奔而去。
就連年邁的修士、愛德華兩人都相互扶持著走得飛快，不多時便到達了河邊。
這條暗河的水流並不洶湧，四周沒有感應到有什麼危機，所以宋青小並沒有阻止這些人的行為。
率先到達暗河邊的人伸手去掬水，發出陣陣歡笑之聲，仿佛要將從魔力火車出事以來的壓抑盡數都清除了出去。
「看樣子暗河連接深淵領地的消息應該是真的了。」
四號是火系靈力，對於玩水並沒有什麼興趣。
他仍以不緊不慢的速度跟在宋青小的身邊，見到暗河之後說了這麼一句。
「試煉之中，你見過什麼傳說有假的？」
宋青小的回答令四號愣了一愣，他細想之下不由又笑了出聲。
空穴不來風！試煉之中出自原住民口中的傳說，十有八九就是試煉任務的線索，確實有六、七成以上的情況是真的。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宋青小說完之後，也往眾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大家一路趕來已經又渴又餓又累，不過全靠堅定的信念支撐而已。
這會兒眾人歪倒在河邊，或捧水洗臉，或補充水份，靜靜恢復體力。
宋青小過來的時候，坐在河邊的修士等人試圖起身，她比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坐在原地。
「時間還有，休息一會兒。」
失去了魔力的聖徒除了劍士和精靈稍好些之外，其餘幾人比普通的信徒體質還要不如。
找到暗河之後就不再著急了，可以休息一會補充體力。
眾人聽到她這句話，不由鬆了很大一口氣。
雖說有信念的支撐，以及對於宋青小的崇拜、好感在，她發話之後大家都願意強撐趕路，可眾人實在已經很累了，若是可以休息，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修士等人的目光更加親近，宋青小選了個離修士不遠的地方，將手一松，與他面對面的也坐了下去。
她手上還托著燈，這一鬆手令坐在她對面的修士等人嚇了一跳，深怕那青色古燈失去了依託落地摔碎。
大家僅有這樣一盞小燈照明，若燈一碎，大家又要陷入黑暗之中，對眾人極為不利。
「啊——」修士才剛發出一聲驚呼，奇異的事情卻已經發生了。
只見宋青小將手一松之後，那燈並沒有落下地，反倒十分神奇的穩穩浮在半空之中，甚至連燈焰都未閃一下的樣子。
「這是什麼神燈？」老法師愛德華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問了一聲：
「竟然如此神奇。」
從宋青小在石窟中摸出燈到現在，這燈已經亮了好幾個小時。
這青燈看起來並不是很大，裡面也不像灌滿了燈油的樣子，但如今卻半點兒不像快要熄滅的樣子。
且如今宋青小鬆手之後，那燈浮在半空，這種術法比魔力還要神奇。
四號沒有理睬這些人大驚小怪的疑問，他的目光全落到了混沌青燈之上，眼中露出貪婪、渴望及羨慕的神情。
這青燈近在他咫尺，仿佛他伸手就要摸到的樣子。
可四號並沒有貿然的伸手出去，他是個聰明人。
宋青小膽敢這樣做，自然有她的底氣。
混沌青燈已經認她為主，燈內的紫焰哪怕四號並沒有伸手去碰，已經可以感覺到那股懾人之力。
就算他是火系靈力之體，對於火焰的抵抗力遠勝於一般修行者，又已經達到分神之境。
可四號卻有一種感覺，若是自己伸手去碰到紫焰，自己可能會倒大霉。
更何況宋青小就在旁邊，四號甚至心理十分陰暗的在想，她放出青燈，任由自己盯著看的原因，說不定是在釣魚。
她想要借青燈為餌，引自己上鉤，到時自己一動手，她就有理由擊殺自己。
出於以上種種考慮，四號極識時務的沒有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只是不能伸手去碰，不代表他不能靠近去看。
他主修火系靈力，這青燈內的紫焰對他來說有天大的吸引力。
只見那燈體呈青綠色，共有葉瓣五葉，每葉青翠欲滴，呈半透明，似玉非玉。
那葉瓣之中似是經絡分明，栩栩如生，細細感應之下，那葉瓣內似是有光華流轉，散發著生機與精純至極的混沌靈力。
五葉青蓮瓣中，簇擁著一小點紫焰。
那紫焰美麗至極，但四號看了幾眼，卻感覺自己的神魂都像是要被那焰息吸了進去一般，識海燙痛無比，神識頃刻之間被灼損三成。
四號筋脈之中的靈力如遇克星，被鎮壓得服服貼貼，在這股本源是天劫之火的燈焰氣息威力之下，不敢有半點兒動靜。
他既驚且怕，沒料到這燈焰的力量如此之大，當即不敢再看下去，轉而盤膝養神。
「一盞普通的青燈而已。」宋青小說話的時候，伸手虛空一拈。
那紫焰被她憑空一抓，便飛了起來落入她掌中，乖巧順服無比，在她掌心、指尖跳躍。
紫光映照之下，她的手指纖長如玉，並不受火焰傷害的樣子。
這一幕看得眾人嘖嘖稱奇，都覺得像是看到了神跡，修士等人的眼神驚奇之中壓抑著火熱，心中更加堅定她可能是『神』這一猜測。
四號有些嫉妒、羨慕的看著這一幕，那燈焰對她溫順至極，被她握在手中像是把玩著一個小寵物的樣子。
尤其是周圍那些人崇拜的目光更令他看得有些不平，不服輸的念頭之下，他也調動體內靈力，『嗤』的聲響中，一小簇火苗從他指尖處冒了出來，當即熱浪翻湧，逼得坐在離他不遠處的幾個信徒都迫不得已遠離。
雖說同樣都是火，但靈力召喚出來的火焰霸氣外露，哪怕沒沾到人，那氣息已經足以將普通人逼退。
相反之下，青燈內的焰息威力雖更為強大，但卻殺機內斂，尤其是在宋青小控制之下，一般人沒有靠近這燈焰，根本感覺不出這燈焰殺傷力。
四號看著面露驚恐的幾人，面露得色。
但下一瞬，纏繞在他手上的那一絲火焰一下化為靈力，被吸入紫焰之內，一下湮息。
若不是宋青小有意控制，此時四號體內的靈力都要被紫焰吸了進去。
四號這才想起先前吃過的大虧，他忙不迭的控制體內的靈力，不敢再賣弄自己的這點兒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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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