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明悟
錦衣衛衙門。
駱思恭坐在首位，其他人分列兩邊，指揮同知十人，指揮僉事十人，鎮撫使二十人，數十人齊聚錦衣衛衙門大堂。
「諸位，陛下的意思，想必大家心知肚明。」
駱思恭平淡的眼神掃了一圈眾人，「陛下想要用人，本官不管諸位之前跟文官們有何牽扯，從此刻開始，既往不咎。」
眾人聞言，心中頓時一凜，駱思恭的意思很清楚，眾人之前跟文官的牽扯，他不管，可是從此刻開始，再有人敢跟文官眉來眼去，少不得北鎮撫司走一遭。
「是，指揮使。」
眾人紛紛拱手應道，所有人都心中有數，錦衣衛可不比其它文武官員，想要治其它官員的罪，哪怕只是個九品芝麻官，也得證據確鑿，可在錦衣衛中，只要一道聖旨，就是錦衣衛指揮使都得進北鎮撫司走一遭，進了北鎮撫司，能全須全尾走出來的可沒幾個。
「現在各地的錦衣衛衛所都已經被滲透的差不多了，此次出京，我們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掉這些潛進來的老鼠。」
駱思恭手指輕輕敲打著扶手，語氣平淡，話里卻透著一股血腥味兒。
「指揮使，清理那些老鼠倒不是難事，可是那些官員肯定不會讓我們進城，一旦強行進城，必然會起衝突，到時候只怕會出大事。」
其中一個指揮同知站起來說道。
駱思恭擺了擺手，「此事我早有準備，之前我就進宮向陛下請了一道聖旨，諸位看一下。」
駱思恭從袖中取出了一道聖旨，遞給了下首的一個指揮同知。
一人接一人的傳遞，每一個看過聖旨的人，看向駱思恭的目光都變得更加恭敬了。
同時心中也多了個念頭，自己這個自從上任以來，一直低調的上司似乎也不是簡單的人物啊，有這道聖旨在，沒人敢阻止錦衣衛進城。
看到眾人恭敬的目光，駱思恭心情大好，被自家夫人打擊得跌落谷底的信心也稍微恢復了一點。
「有聖旨打底，只要有人膽敢阻攔，那就給我送他進北鎮撫司走一遭。」
「諸位，錦衣衛是陛下手裡的刀，如果不能夠為陛下殺敵，我們會有什麼下場，想必諸位心知肚明，就算現在不能替陛下清除那些逆臣，也得噁心死他們。」
說完之後，駱思恭就起身走出了大堂。
在走到大堂門口的時候，駱思恭突然停了下來，再次開口說道：「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傳到那些文官耳中。」
說完之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錦衣衛衙門，留下了眾多指揮同知，指揮僉事和鎮撫使們面面相覷。
……
隨著駱思恭離去，大堂里嚴肅的氣氛逐漸散去，眾人也輕鬆了不少。
「沒想到我們這位向來低調的指揮使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其中一個指揮同知章巽開口說道。
「老章，你這不是放屁嗎？當初競爭指揮使之位的，有十幾個，我們這位駱指揮使排名幾乎在最尾，最終卻是我們這位駱指揮使笑到最後，他能是省油的燈？」
另外一個指揮同知戴元清笑道。
「閉嘴！談正事！」
坐在左上首的指揮同知許黎低喝道，臉色低沉。
見許黎臉色不對，戴元清和章巽尷尬的笑了笑，戳到這位的痛處了，當初競爭指揮使之位的時候，許黎排名第一，是最有希望的，結果卻陰溝裡翻船，被駱思恭給踩下去了。
其他指揮同知也笑了笑，對於許黎的態度沒多說什麼，雖然眾多指揮同知並不互相統屬，只對指揮使負責，但眾人之中還是有區別，許黎和齊寧是三品強者，是指揮同知中唯二的上品強者，其他指揮同知都只是四品強者，向來低兩人一頭。
「好了，大家說說吧，大家準備去哪個地方？」
見氣氛有點尷尬，齊寧開口當和事佬。
看到齊寧出來當和事佬，許黎也不好再冷著臉，「南直隸那邊我去吧！」
「也好，那江浙那邊就我去吧。」
南直隸是東林黨的大本營，許黎既然選了這裡，齊寧也不好意思找塊軟骨頭，只好選了浙黨的大本營，江浙一帶。
其他人見許黎和齊寧把最難啃的兩塊硬骨頭挑走了，也不好意思偷懶，紛紛選了地方，按照實力強弱分配，一些比較偏遠的地區則由五品實力的指揮僉事和鎮撫使兩人共同前往。
「既然大家都選好了，那就都準備準備吧，北直隸這邊就由指揮使親自負責了。」
齊寧笑著說道，說完之後就離開了。
其他人也紛紛緊隨其後，離開了錦衣衛衙門。
………
流水潺潺，漁船晚霞。
一眨眼間，半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一船上，曹毅從趙元的口中聽到很多東西，雖然趙元只是個跑船的，可是耐不住人家真的見多識廣，混了幾十年大運河，什麼牛鬼蛇神都沒見過。
原本仗著知道一鱗半爪的歷史，曹毅以為自己的對手就是東林黨那些人了，只要打翻了那些人，他就能在朝堂上翻手為雲覆手雨，可是在跟趙元聊了半個月後，曹毅知道自己想多了，東林黨只是他目前的對手而已，而且他就算打倒那些人也沒有可能掌控朝堂。
因為朝堂上的袞袞諸公也只不過是各個利益共同體的代言人，比如東林黨，代表的是江南新崛起的海商豪門和新貴們，浙黨代表的是江浙一帶的舊豪門和土地豪紳，只要他不能打壓所有利益共同體，那麼就還會有人前赴後繼地撲上來，幹掉了一個東林黨，明天能站起來個西林黨，所有人都一樣，要說好東西，一個都算不上，至少對於他來說是這樣，所以曹毅也明悟了過來，打壓所有黨派是不可能的，他能做的只是重新平衡朝堂上的勢力，不能單純的針對某個黨派，這樣只會讓其它黨派趁機壯大，變成下一個東林黨，只不過目前的主要目標還是東林黨，畢竟要搞平衡，至少得把最重的那個削掉幾斤，不然平衡不了。
沉浸在自己思緒之中，曹毅沒有發現有四艘小船正緩緩靠近趙元的漁船，直到趙元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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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