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絕望,還有更絕望的
「呼呼呼………」
向井敏明喘著粗氣,滿臉的晦氣。
自己怎麼這麼倒霉,好巧不巧的趕上了敵人夜襲。
黑鍋咣當一下就落自己頭上了,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有。
抓住搗亂的敵人,說的輕巧。
他從沒打過如此累人的仗, 一路上已經奔襲了五個小時,對所有人的體力都是一個考驗。
尤其敵人在前他們在後,還得小心前路上布置的詭雷。
把人搞得提心弔膽神經兮兮的。
所有人都累得跟條死狗似的,雙腿就像灌了鉛,每動一下都需要莫大的毅力。
支撐他們繼續追下去的,是一個信念,一個活下去的信念。
向井敏明還夢想著當將軍, 當然不能接受剖腹謝罪的命運。
一個士兵再連續不停的奔跑下, 身體扛不住了,兩眼上翻口吐白沫,似乎下一刻就會倒斃。
「長官,他快不行了,讓他停下來歇一歇吧!」
向井敏明自己都累得不行了,也知道其他人快到極限了。
休息,他不要命了就可以休息,而且是永遠的休息。
為了活著,就得苦一苦屬下了。
向井敏明冷酷道:「把他扔下,其餘人不准掉隊,都給我跟上來!」
都知道把一個口吐白沫不能自理的士兵,扔在冰天雪地里,會是什麼下場。
如果沒有人搭救, 只會被活活凍死。
所有人心中一稟, 再也不敢提休息的事, 咬緊牙關死死的跟上隊伍。
該冷酷無情的時候,就要果斷,向井敏明擁有成為將軍的冷酷之心。
同時,他帶兵打仗的經驗也極為豐富。
雖然旅團長剖腹的威脅, 就像懸在他頭頂上的利劍,逼迫他壓榨一切潛力追擊敵人。
但是他也沒有亂了方寸,一股腦的全壓上去。
而是將百來人的隊伍,分成了三股。
最前面一個小分隊十來人探路,負責緊緊咬著敵人,抓住敵人的尾巴。
中間是大部隊,六十餘人由他親自帶領壓住陣腳,是戰鬥的主力。
最後面的三十餘人,由一名小隊長帶領,充當預備隊。
前面,突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不是三八大蓋兒的,有點像九天前,那個晚上的機槍聲。
向井敏明大喜過望,追了一晚上,腿都跑細了,總算咬住敵人的尾巴了
「前面遇到敵人了,快,加快速度!」
總算是到頭了,士兵們如蒙大赦,壓榨出身體裡最後一絲力氣,拼了命的往過跑。
前後隊拉開的距離並不算長,兩分鐘後他們就看到了前面的戰況。
山坡上,兩個八路正在拿機槍來回點射,壓制的坡下士兵無法抬頭。
這是敵人留下來拖延斷後的人。向井敏明指了一個少尉:「你帶人從側面迂迴。「
而他本人則立即帶著大部隊壓上去。
向井敏明很清楚,兩個敵人顯然是不足以交代的,務必要最快的消滅他們,追上敵人主力。
他沒把對方放在心上,有機槍又能怎麼樣,他們只有兩個人,一顆子彈一發榴彈就能掃平。
「總算把大魚釣來了,給老子揍他狗日的。」
李雲龍興奮地抄起衝鋒鎗就是一梭子,憋了許久的男人得到了釋放,子彈打的是又准又狠。
兩個短點射,直接擊倒了露頭的敵人。
轉眼間,特戰隊員都冒出來了,十幾隻衝鋒鎗一起開火。
在火力上完全壓倒敵人。
子彈還打的賊准,準備將敵人一波帶走的日軍,當即就躺倒一片。
向井敏明自當上軍官以後,就沒有帶頭衝鋒的習慣了。往往是坐鎮後方指揮若定。
此時沒有像前面的士兵一樣,被壓在雪地里等待子彈降臨,他無疑是幸運的。
但作為此戰的最高指揮官,他又是極為不幸的。
敵人的十幾隻機槍一開火,頓時就像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
澆滅了他的欣喜和慶幸,絕望的命運離他近了一大步。
「這是一塊硬骨頭啊!」
向井敏明一眼就看出來,對方不是等閒之輩。若是想將其消滅,他就是有一口鐵牙,也得崩掉大半。
自己剖腹,還是說讓屬下為自己的功勳犧牲,很容易選擇的,不是麼!
預備隊跟上來了。
剛才派出十幾個人從左翼迂迴,此時預備隊就朝右翼迂迴包抄。
把預備隊都全壓上,意味著將自己手中的牌全打幹淨了。
三面夾擊,若是不成他就得剖腹謝罪了。
可都三面夾擊了,難道還會失敗嗎?
向井敏明把刀鞘插在雪地里,注視著戰場的情況。
比起拿衝鋒鎗突突敵人的李雲龍,趴在制高點上,手裡握著一隻三八大蓋的王喜奎,更像一個指揮者。
他的指揮,只在關鍵時刻出聲。
砰,伴隨著清脆的槍聲,一粒子彈飛過雪地,擊中了敵人的額頭,完成了它的使命。
「右面有敵人上來了,十來個。」
下面的戰士得到了提醒,兩隻衝鋒鎗調轉槍口,小鬼子剛一露頭,迎面就是劈頭蓋臉的子彈。
李雲龍利落的換上新彈夾,望了一眼右手邊的交火,不屑的說:「迂迴包抄,一點新意也沒有。」
話說回來,如此打下去也有些慢。
二組從左翼迂迴上去,現在怎麼樣了?
二組的組長張榮俊帶著五名戰士,按照計劃從左翼迂迴包抄。
按李雲龍的話說:叫捅鬼子的腚眼。
雙方的指揮官想一塊兒去了,張俊榮跟想要迂迴的小鬼子遭遇了。
這不巧了麼。
小鬼子瞪大了眼睛,非常意外。
張俊榮也納悶,也太巧了。
雙方都摟起槍對射,特戰隊全是自動火力的衝鋒鎗,在此時占了大便宜。
敵人的三八大蓋還沒舉起來,他們的槍口對準敵人,扣動扳機一梭子全打光。
波波沙衝鋒鎗,那是在蘇德戰爭中都大放異彩,讓德軍大為頭疼的。
這槍火力猛,也太猛了。
拿著單發步槍的小日本兒,為他們的武器不足付出了代價。
轉眼間便都被打成了馬蜂窩,倒下了。
「痛快,太痛快了!」
張俊榮利落的換上新彈夾,興奮地感嘆道。不考慮子彈的消耗,抱著機槍突突就是痛快。
幹掉眼前之敵,算是意外之喜,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戰士們大踏步的繼續前進。
三處戰場的情況,全被向井敏明看在眼裡,他的眼裡已經滿是絕望。
他不由得想到了三七年那個冬天,他和野田毅百人斬的比拼,得到報紙的大肆報導。
軍中的士兵都對他們的勇武極為欽佩,長官對他們褒獎有加,前途一片光明。
他們以一個勝利者的身份,進到敵國的首都。
霸占他們的房子,當著男主人的面,姦淫其妻子。
享受著勝利者的成果。
「多想回到那個時候啊!」向井敏明仰天長嘆。
那時的皇軍節節勝利,沒有敵人是他們的一合之敵。
哪像如今,竟被敵人逼入絕地。
不能勝,逃回去也是一死。
向井敏明拔出手槍,帶著身邊僅有的幾個人,欲做最後一搏。
特戰隊裡,一組是進攻小組,楊忠鵬性子急膽子大,帶領一組正合適。
二組是防禦小組,從責任上來講,是警戒斷後。挑選張榮俊擔任二組長,看中的就是他性格踏實,穩重。
半路上滅了一隊鬼子,向目標進發的路上,張俊榮沒有停下思考。
是什麼促使敵人出現在那裡?
槍聲一響,敵人不會聽不到,他們的行蹤就已經暴露了。
「停止前進。」
「擲彈筒,先打兩發看看動靜。」
打草驚蛇的含義有兩面。
一個是壞了,打草驚蛇,被敵人發現了。
一個是打草驚蛇,看看敵人的反應,再做相對應的安排。
三公斤的擲彈筒,是輕步兵最方便的支援火力。而其分量對於精挑細選的特戰隊員來說,也不算什麼。
擔任支援火力的戰士,把衝鋒鎗往後一背,迅速的將擲彈筒架好,對著敵人之前的藏身之處,砰砰就是兩炮。
被發現了,向井敏明還能說什麼,舉著王八盒子朝敵人射擊。
他這種人怕死,臨死也要拉墊背的。
可是一扣扳機,槍卡了。
「八格牙路!」
向井敏明總算明白喝涼水都塞牙是什麼情況,憤怒的將其扔了出去。
幾隻三八大蓋露出來,張俊榮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扳機一扣兩個短點射打出去,子彈貼著敵人頭皮飛舞。
擲彈筒又是砰砰兩炮,直接將敵人從掩體後炸了出來。
隊員藉此掩護三步並兩步的衝上去,一番檢查後:「三個死了,還有一個軍官活著,已經昏過去了。」
被榴彈炸暈了?
日本軍官的俘虜很少見,張俊榮留下一人看守,帶著其餘人包抄敵人大隊。
已經被一組火力壓制,消滅了大半的日軍,被前後一夾擊,連逃的餘地都沒了。
他們甚至沒有舉槍投降的機會,便被憤怒的戰士們用衝鋒鎗全給突突了。
追了他們一晚上,把他們累得跟狗一樣,戰士們心裡可憋著火呢!
輕輕鬆鬆消滅了上百鬼子,李雲龍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全都拿的衝鋒鎗,兩三千發子彈打出去,對於節省慣了的八路軍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浪費。
要還不能消滅敵人,那簡直就虧大發了。
好在上百桿槍進帳,其中還有兩挺歪把子,加上數量不少的子彈手榴彈,足以彌補損失了。
李雲龍說:「打掃一下戰場,找個合適的地,都埋起來。」
這可不是蚊子肉,雖然眼下不能帶走,但藏匿起來,以後總是有機會再挖出來的。
「團長,抓了一個鬼子軍官,這老小子想用王八盒子自殺,沒想到槍卡殼了,沒死成,被咱們一炮炸暈俘虜了。」
張俊榮推著被綁起來的向井敏明,手裡拿著一把王八盒子樂的不行。
李雲龍接過手來,檢查了一下,槍的撞針壞了。
他也樂了,「用什麼自殺不好,用王八盒子。腦子裡灌水了吧!」
八路軍消滅的日軍多了,也沒少繳獲王八盒子。
這個槍最大的問題是撞針問題,撞針損壞率太高。
通俗的說,就是啞火率太高,有的時候想自殺都不行,用這個槍那真是後果自負。
過去,有一個日本兵被俘時,對頭開了7槍……全卡殼!
最終保留下了小命。
王八盒子還不止這一點毛病,卡殼頻繁,射擊時彈夾易脫落,容易走火。
距離稍遠時該子彈的穿透力非常弱。有時連稍硬一些的木板門也無法擊穿。
除了沒辦法的,根本沒人願意用這槍。簡直是廢物點心一個。
也不知道設計王八盒子的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李雲龍隨手把爛槍丟給旁邊的戰士,「叫袁顧問來,問問這小鬼子的情況。」
他也不知道袁朗什麼時候學的日語,反正能跟日本人交流,把情報打探出來就成。
全死了,就他一個人活下來了,還當了俘虜。向井敏明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他依稀記得,八路軍是優待俘虜的,最起碼會保證俘虜的生命安全。
以俘虜的身份活下去嗎?
向井敏明內心是茫然的,他打量著眼前的軍人,曬得黝黑的臉龐,跟這片土地上的農民沒什麼區別。
他就是眼前這支軍隊的指揮官嗎?
「少佐,你的名字,職位,軍隊番號?」
是熟悉的語言,他恍然間都以為問話的是個本國人。
他還沒想好,只是以沉默來應對。
兩個士兵把他按住,粗魯的搜查了一番。軍官證,錢夾子,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全被搜走了。
向井敏明忽然想起一事,臉上有了一絲惶恐:「你們不是說優待俘虜嗎?怎麼能搶俘虜的東西,還給我!」
李雲龍納悶:「他說什麼?」
「讓你優待俘虜。」
「不配合,還想得到優待,真他娘的蹬鼻子上臉。老子給他臉了?媽的。」李雲龍罵罵咧咧的很不高興,那一炮怎麼就沒把這小鬼子給炸死呢!
還有那垃圾手槍,自殺的關鍵時刻,怎麼就能壞掉呢?
袁朗沒有理會李雲龍憤青式的抱怨,他翻找著,試圖找出一些能證明此人身份的東西。
在錢夾里,他忽然發現一塊被裁剪下來的報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