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誰狂妄?

  第223章 ,誰狂妄?

  時間回到昨天夜裡。

  太原的第一軍司令部,司令官的辦公室,筱冢義男在挑燈夜讀。

  調動他的消息已有愈演愈烈之勢,筱冢義男心中愈發有一種緊迫感。

  自己年齡大了,這次一旦退下去,基本上就永遠告別幹了一輩子的軍界。

  而且, 還是以不光彩的身份。

  如此,作為一個年近六十的老者,筱冢義男看上去比任何一個年輕人的精力還充沛,每日加班到深夜。

  在最後的時日裡,他必須做出些成績來,以挽回自己的聲譽。

  「報告。」

  「進來。」

  筱冢義男放下手中的文件, 目光看向自己最看重的部下山本一木。

  「決定了?」他問。

  經過上次的談話, 他決定把最後的賭注壓在山本身上,給山本一個表現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挽回聲譽的機會。

  山本一木深夜打擾,自然是有的放矢,他奉上一份文件,其中包含了自己近來情報的分析,以及他所謀劃的目標。

  筱冢義男看過以後皺起了眉頭:「難道我們之間的差距會有這麼大?好吧,你可以談談你的想法。為什麼會選中小小的虎亭據點?」

  夏木少佐的擔憂,閻老西身邊的諜報人員泄露的情報,高級軍官團的觀摩交流。

  種種情報匯聚在一堂,山本一木抽絲撥繭發現了這其中的奧妙。

  八路軍總部的具體方位,就可以分析出來。

  得知山本的分析,筱冢義男坐不住了,起身來到一旁牆壁上掛著大比例山西地圖, 研究這一結論的可靠性。

  「你是說八路軍總部, 可能就在這一帶?這位副總指揮的指揮中樞, 就設在我們的眼鼻子下面。」

  筱冢義男言語中還是充滿了不相信。

  把指揮部設置在敵人的槍口下, 換個正常人都不會去做。

  山本一木回答道:「不是沒有可能,這位副總指揮的指揮風格, 素以勇猛著稱。他雖然掛副總指揮之名, 而實際上他是華北地區八路軍的最高指揮官。」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對方極有可能在賭燈下黑。

  他們之前不也是沒有發現嗎?

  說明對方的策略,頗有成效。

  一名少佐邁步走進來,打斷了二人的交流:「將軍,華北派遣軍戰地觀摩團,一行已抵達城內。」

  說是觀摩團,其實也是調查團,筱冢義男必須得以高規格接待。他回到辦公桌前,戴上帽子遮住自己黑白參半的頭髮。

  「既然我已經授予山本君以全權,觀摩團將看到什麼,一切我不再過問。我希望由你山本大佐,來改寫我們第一軍的歷史。」

  司令官給予的權力之大,寄予的厚望之高,給山本一木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此刻,他別無他言,只能以自己軍人的榮譽來保證:「是,我一定竭盡所能,將軍。」

  …………

  李雲龍掛掉總部的電話,就回到指揮所的地圖旁,碎碎念念的說:

  「還真他娘邪門,老子剛動了殺機,就有兩個旅團的小鬼子包過來,也太看得起我李雲龍了吧?」

  日軍第四和第九旅團,都抽出了大股兵力,向虎亭據點靠攏。

  他以為自己把虎亭據點的小鬼子給嚇著了,才導致事情的發生。

  可仔細一想,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虎亭據點受到威脅,派一個大隊的鬼子就夠用了,犯得著那麼興師動眾嗎?

  李雲龍不會自戀的以為,他一個小小的新二團,能引得日軍兩大旅團追擊。

  他還沒那麼大面子。

  兩個旅團的日軍向此地靠攏,袁朗在得到此消息後,大致確認敵人是咬鉤了。

  總不能真把總指揮部,當成釣魚的誘餌。

  袁朗便說:「老李,恭喜啊,你又捅婁子了。」

  李雲龍抬眼瞧他,頗為疑惑,「我好端端的,怎麼捅婁子了?你給我說個明白。」

  對於捅婁子,他最有經驗,也最敏感。這事要不掰扯明白,他非得惦記一天。

  「這也是我剛剛想明白的。」袁朗假惺惺的給李雲龍解釋這其中的邏輯關係。

  最終得出一個結論,就是因為老李挑釁,想搞那三百件軍大衣,讓敵人歪打正著猜到了,這才惹下的禍事。

  已經知道謎底,在構建一套邏輯,袁朗解釋的很合理。李雲龍在震驚之餘後,相信了八分。

  「我去,還是老總的排面大。」

  此地只有一個總部,和護衛總部的新二團。

  總部的消息一暴露,就引來日軍兩個旅團。

  屬實牛掰!

  趙剛旁聽後坐不住了,「袁朗,你的意思是總部已經暴露了?」

  「嗯。」

  「那我得給首長打個電話,通知總部立即轉移。」趙剛說罷,便火急火燎的轉身去打電話。

  總部就是八路軍的大腦,總部首長的安全高於一切。

  趙剛的覺悟明顯更高,比起還在琢磨敵人會以何種形式攻擊總部的李雲龍,高了不止一籌。

  李雲龍問袁朗:「假設你說的都對,不妨再猜一猜,敵人會以什麼樣的形式,攻擊總指揮部呢?」

  首先,大兵壓境包圍,是不可取的。

  第四和第九旅團一向虎亭據點靠攏,總指揮部就得到消息了,調遣新二團靠近保護。

  日本人要是再靠近,那他們就會向山區轉移。打不過,還是能跑得過的,走出敵人的包圍圈,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其次,派遣一般的小股部隊也夠嗆,數量多了容易被發現,數量少了還不夠新二團塞牙縫的。

  「老李,你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支特殊的小鬼子嗎?」袁朗問道。

  山本特戰隊數量少夠隱蔽,且全部配備自動火器,個個都是一敵十的好手。

  只要能成功發動突襲,哪怕是兌子,把八路軍總部拼掉了,那也賺大發了。

  李雲龍之前沒有想到,經過袁朗一提醒,他也想起來了。

  陽泉城外,四營的戰士還被那隻特殊的小鬼子,打的昏頭轉向,損失不小。

  那是四營自建立以來最大的損失。

  雖然沒有親自與其交手,可也給李雲龍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是他們,那確實有點危險。「李雲龍板起了臉,難得的給敵人以很高的評價。

  也是一種重視,一般的敵人還沒這待遇。

  李雲龍正要琢磨這隻敵人,前來的可能性,以及會如何偷襲總部。

  袁朗卻說:「老李,有沒有想法,幹掉這條毒蛇?」

  「那也得有那個機會呀!」李雲龍無奈道。

  他也想啊,可剛才他已經得到命令,新二團要護衛總部。趙剛把袁朗的猜測報上去,出於穩妥考慮,總部也許會轉移。

  不管來的敵人是哪一股,他們可能連交手的機會都不會有。

  袁朗挑了挑眉毛,笑眯眯的說:「老總還是很平易近人的,凡事可以商量啊!」

  老總平易近人?

  那是沒見他發火的時候,李雲龍翻了個白眼,「你的面子大,你去跟老總說。」

  ……

  吉澤小鹿出生於奈良縣的一個漁村家庭,日本底層人民的日子並不好過。

  他的哥哥在六歲時,染病後沒有錢醫治去世了,他是家中的獨子。

  父親出海打魚,母親給別人縫縫補補,掙的錢交了各種雜稅,剩下的只夠勉強餬口。

  從小到大他也沒有吃過幾頓飽飯,是因為實在是太窮了。

  日本國力貧弱,資源匱乏,舉全國之力發展工業,短短的幾十年追上列強的腳步。

  除了發動戰爭,從大清身上吸血,便是壓榨國內的貧窮百姓,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

  好在天皇不是個昏暈之輩,國家的屢次賭博運,都大獲成功。

  向外掠奪的資源,加快了工業化的腳步,也讓國內資本的壓榨掠奪,顯得不是那麼血淋淋。

  廣大的貧窮百姓還能活得下去,國家自然也就歌舞昇平,還能普及小學的義務教育。

  吉澤小鹿是幸運的,因為義務教育,他一個漁民的孩子也讀了書。

  但他也是不幸的,讀了書的他,更嚮往外面的世界。子承父業繼承那艘漁船,已經不是他的選擇。

  來到大城市,他擁有了工作,結識了美麗的女孩。

  本以為能娶妻生子安定下來。

  只是事與願違。

  自從入侵戰爭開始,日軍取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占領了廣袤的疆土,掠奪了無數物資。

  這些物資運回到日本國內,上到天皇、貴族、資本家,下到普通的平民都因此受益。

  但是這廣袤的疆土,也需要大量的士兵來駐守,十七個常備師團是遠遠不夠的。

  於是國內進行大量的徵招,作為一個合格的壯勞力,又是沒權沒勢的普通人,小鹿沒有逃得過徵調。

  告別了家人,告別了深情凝望的未婚妻,他跟隨著部隊來到了中國,這個疆土比日本廣闊無數倍的國家。

  初到軍隊時,他只是個一文不值的二等兵,隨著資歷的積累和日軍不斷的擴招,他一步一步的從上等兵走到了曹長的位置,也混成了上士。

  後來因為同鄉的關係,也許是因為他懂電訊,吉澤被前來挑選士兵的山本一木大佐挑中了。

  鄉音親切,同是家鄉人,山本一木對他也格外照顧。

  此次行動他就坐在山本一木的副駕駛上,背著便攜電台負責通訊。

  顛簸的土路讓人昏昏欲睡,耳機里響起了嘈雜的聲音,又是某些傢伙閒得無聊。

  山本一木大罵道:「混蛋,這幫笨蛋,永遠不會懂得什麼是無線電靜默。」

  「長官,需要斥責他們嗎?」

  山本一木搖頭道:「算了,也許這樣顯得真實。我可以肯定,八路軍的所有視線全都盯著第四、第九旅團。對於我們的行動,他們一無所知。」

  吉澤好奇道:「長官,我們這是去哪裡?」

  此次行動的目的格外保密,整個突擊隊大概只有山本一木清楚,其他人還都蒙在鼓裡。

  小老鄉的話音勾起了山本一木的興致,他突然有了點播一下這個小老鄉的想法。

  也許是他路上閒的無聊,想找個人炫耀一番。

  「你的問題讓我想起了我的德國老師,有一次他問我。老鼠叼著火,鑽進了彈藥庫,怎麼辦。你說該怎麼辦?」

  吉澤小鹿的思緒早已飛到了遠在萬里家鄉,離鄉已經三年了,父母親還好嗎?大概不用為吃飽飯而發愁了吧!

  未婚妻鈴木雪奈怎麼樣了,三年的時間過去,她已經成了一個大姑娘了,早就到了該嫁人的年紀。

  也不知道這場該死的戰爭什麼時候能結束,他也好用這些年攢下的錢,將心愛的女子娶過門。

  見到吉澤沒有回答,山本一木嚴肅的喊到:「喂,我問你呢,你要回答我。」

  吉澤這才回過神,喃喃道:「老鼠叼著火,鑽進了彈藥庫。很有趣,長官!」

  山本一木:「正確的答案是叫貓含著水去追。」

  吉澤只會重複:「叫貓含著水去追,很有趣,長官。」

  「混蛋,你就不能認真點嗎?」

  山本一木是個極為狂妄的傢伙。

  老鼠叼著火跑到彈藥庫,貓含著水去追。

  他將華北戰場比作彈藥庫,把八路軍總部比作含著火藥的老鼠,把自己看成那只可以消滅老鼠的貓。

  只要消滅掉八路軍的總部,就等於摧毀了八路軍的大腦,使得勝利的天平偏向皇軍。

  如此,會改寫第一軍的歷史,他山本一木會成為青史留名的人物。

  對於極為信任他的司令官閣下,也是最好的回報。

  打掉八路軍總部的功勞,足以讓上層的很多大人物閉嘴,將軍便能繼續在第一軍任職了。

  可以說,山本一木自身的榮耀,將軍的前途與名譽,全部繫於一身。

  他肩膀上的擔子很重,此行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哦,對了,此行成功了,這天大的功勳也足以讓他更上一層樓,成為一名帝國的少將。

  他昔日的同學,好些個成績還沒他好,卻早已升職為少將。

  這是山本大佐心中的一根刺。

  如果他也學大兵團作戰,恐怕早就升少將了,說不定還能跟阿部規秀爭一爭名將之花的榮耀。

  當然,他並不後悔自己選擇了特種作戰,特種作戰是他的信仰,成為天秤上最重要的一顆稻草,以此來榮升少將。

  山本一木的目光穿透了時空,好像已經看到了未來的那一刻。

  心情大好的他看在同鄉之誼上,一邊開車一邊叮囑著:「我想明天的戰鬥將是極其殘酷激烈的。

  吉澤上士,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膽怯。這會兒你怎麼膽怯都行,明天可不行。

  膽怯了,能夠判斷的事也判斷不了,能夠活動的身體也動彈不了。

  不該動的時候,卻會動起來,那麼一來,死亡的可能性就大了,你可是獨子。」

  吉澤點頭道:「是,長官,不會讓您失望的。」

  他可是還有父母需要贍養,家鄉的未婚妻還等著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