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什麼都別辦
江相幫藥王堂二舵舵主施伯宇,站在仙樂舞場的廢墟前,半響不語。
炸了!
有人把仙樂舞場給炸了!
這是江相幫的生意!
這是整個二舵最賺錢的生意,昨天還好好的,而今就這麼給炸了。
不只是舞場沒了,二舵巡風杜鴻喜、舞場老闆周雨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這是誰幹的?這人瘋了麼?
誰敢炸了江相幫的舞場,還殺了江相幫的人?
他把江相幫當什麼了?
舵主施伯宇原本是綠水堂三舵的紅棍,立功升職,成了藥王堂二舵的舵主,剛上任不到兩個月,竟然出了這種事情。
天下雨了,施伯宇的心情極度惡劣。
二舵紅棍向桂成,三層的武修,看著一片殘磚爛瓦,咬牙罵道:「這是哪個雜碎幹得,掘地三尺,也得把這雜碎挖出來!」
手下幾名棍郎趕緊在旁附和:
「肯定是男婆子幹得,把這娘們摘心剖肝,抽筋扒皮!」
「光殺了這娘們還不行,得把余家布行都帶上!」
「杜巡風,你在天有靈,等著我們兄弟給你報仇!」
棍郎們義憤填膺,紅棍向桂成怒不可遏,舵主施伯宇臉頰一陣陣顫動,沒有作聲。
二舵聖賢,苦修二層鍾德松,也在一旁默默看著。
舵里的聖賢,職責就是舉薦賢人,目前他正在思考下一位巡風的人選。
一名棍郎突然站了出來,對紅棍向桂成道:「向大哥,我昨天看見秦田九那個雜種了,在福旺包子鋪吃飯,大刺刺的,可特麼神氣了。」
向桂成一皺眉,問道:「哪個秦田九?」
一名棍郎在旁邊提醒:「就是那個姓秦的胖子,耿家藥行的事情因他而起!」
「他媽的!」向桂成把嘴裡的半支煙吐在地上,衝著舵主施伯宇道:「當家的,你一句話,我這就叫人把那小胖子抓過來,抽筋扒皮!」
沒等施伯宇說話,心腹(幫門中的職務,相當於舵主的參謀)孫孝安在旁道:「向兄弟,先壓壓火,當家的心裡難受,這些事一會再說。」
「光難受有什麼用啊!」向桂成高聲咆哮,「咱們先得替老杜把仇給報了!」
孫孝安搖搖頭道:「向兄弟,屍體還沒找見,就不能說杜巡風真的死了,
人還沒死,咱們就說報仇的事,這不妥當吧?」
向桂成皺眉道:「就不願意和伱們這些人咬文嚼字,先不說老杜,就說咱們舞場的仇,總得報了。」
孫孝安點點頭:「舞場的仇要報,可仇人是誰,卻還難說。」
向桂成喝道:「還能是誰?這就是秦胖子和那個男婆子做的,秦胖子都回來了,他敢在包子鋪里招搖,就是沒把咱們江相幫放在眼裡!」
孫孝安抽了一口水煙,冷笑一聲道:「向兄弟,余男要是真有這樣的本事,也不至於離開里溝不敢回來,至於秦田九為什麼回來了,這事還得查。」
向桂成瞪圓了眼睛:「這得查到什麼時候?」
孫孝安吹了吹水菸袋裡的菸灰:「這得看當家的怎麼安排!」
向桂成沒再說話。
孫孝安勸了舵主施伯宇一句:「當家的,這件事得從長計議,您先回舵台等消息,估計堂主要派人來詢問。」
施伯宇點點頭,坐上一輛馬車回了舵台,孫孝安跟著去了。
所謂心腹,就是給舵主出主意的人。
到了舵台,支走旁人,施伯宇問孫孝安:「我聽說紅棍向桂成和巡風杜鴻喜,平時沒什麼交情,今天一看,這兩人交情倒是挺深的。」
孫孝安往水菸袋裡添了菸葉,搖頭笑道:「當家的,你剛來,有些人的性情可能不了解,
年初的時候,向桂成管杜鴻喜借三十萬,杜鴻喜就給了十萬,向桂成帶人去舞場圍堵杜鴻喜,杜鴻喜靠著鬼仆保住了一條性命,
上個月,向桂成喝多了幾杯,跑到舞場,把周雨娟給睡了,杜鴻喜為這事和向桂成打了一天一夜,您說他們兩個能有什麼交情?」
施伯宇皺眉道:「那今天這一出……」
「這一出蹊蹺啊!」孫孝安皺起眉頭道,「從耿家藥行出事開始,這事我就覺得蹊蹺,咱們可能是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而今秦田九又回來了,這事就更蹊蹺了。」
「怎麼個蹊蹺?」
「當家的,您想想,耿家和余家的事,咱們才剛剛插手,其實都不能算是插手,也就是看看,還沒拔刀子呢,就有人把咱們舞場炸了,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就是咱們堂主做事,也不可能做的這麼狠!」
施伯宇輕拍沙發扶手:「要不,咱們把秦田九抓回來問問?」
孫孝安連忙搖頭道:「不能抓,千萬不能抓,抓了就上當了,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今天就能有消息。」
……
福旺包子鋪,秦田九叫了二十籠包子,正和鐵印一起吃飯。
鐵印是三英門特有的官職,和其他幫派講究堂舵之分不同,三英門看印,用印章來劃分級別。
在三英門裡,最低級的成員沒有印章,跟著鐵印做事。
鐵印手底下有五六人,處理地面上的瑣屑之事。
鐵印上面有銅印,銅印上邊有銀章,銀章上邊有金印,金印在三英門三位幫主手裡把控著。
在普羅州里,三英門的管理層次最簡單,而三英門也是普羅州勢力最大的幫門。
秦小胖的上司是張鐵印,名叫張六澤,五十多歲,性情爽直。
張六澤是個一層食修,遇到同為食修的秦小胖,兩人特別投契。
兩人每天中午都到包子鋪吃飯,每頓至少三十籠,還得配上幾道硬菜,每次見他倆來,包子鋪夥計都哆嗦:
「兩位爺,後廚已經累趴下了,包子實在供不上了,要不您二位晚上再來?」
張六澤很不滿意:「每次到你們家都吃不飽!」
小胖揉揉肚皮道:「先對付個五分飽,六哥,這頓飯我請。」
在三英門,無論年紀和身份差多少,彼此都稱兄道弟,就是見了幫主也是如此。
張六澤哼一聲道:「你特麼才掙幾個錢,多攢點銀子,吃點補藥,把一層關先過了。」
只要是一塊吃飯,張六澤從來沒讓秦小胖掏過錢。
兩人走在街上,到各個鋪子上看看有沒有事情,張六澤問小胖:「江相幫的舞場子昨晚上炸了,你跟我說實話,這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那肯定是有,」小胖咬咬牙道,「我最恨江相幫這群雜碎,我特麼恨不得……」
張六澤踹了小胖一腳:「混小子,我特麼告訴你,這事和你要是沒關係,就別跟我瞎扯淡,我特麼可不是聽你吹牛來了。」
小胖撓撓頭皮,低頭道:「我心裡這麼想過,可這事到底誰幹的,我就不知道了。」
張六澤錘了小胖一拳,笑道:「我還不知道你,你哪有這個本事,你特麼也就過過嘴癮,你也就……」
張六澤突然收去笑容,把臉轉到了身後。
有個戴著前進帽的男子,正跟在他倆身後慢慢朝前走,看到張六澤回頭,趕緊裝著在地攤上買東西。
張六澤徑直走過去,把那前進帽拎了起來:「你跟著我們幹什麼?」
前進帽一瞪眼:「誰跟著你們了?這路也不是你們家的,還不讓我走麼?」
張六澤笑道:「我就問你一遍,你是什麼人?你要不說,可就要受苦了。」
前進帽咬咬牙道:「我跟你們說,我是江相幫的,你把手給我放開,不然我讓你們……」
砰!
張六澤一拳錘在前進帽的嘴上,前進帽門牙斷了兩顆,哭出了聲音。
張六澤回頭對秦小胖道:「小胖,這是江相幫來的兄弟,你好好招呼著。」
小胖挽起袖子:「六哥,你說怎麼招呼。」
張六澤想了想:「這兄弟也不容易,給他留條命,別把他打死。」
……
二舵舵台,舵主施伯宇看著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屬下,眉頭緊鎖:「沒想到,秦田九入了三英門。」
孫孝安揮了揮水煙鍋子,讓眾人退去,低聲對施伯宇道:「當家的,今天要是真聽了向桂成的話,把秦田九抓了,您猜猜是什麼後果?」
想到此,施伯宇一陣後怕。
江相幫在普羅州,只是個中等幫派。
當真招惹了三英門,滅了他一個分舵都是眨眨眼的事情。
「向桂成不是也想抓秦田九麼?」施伯宇還是覺得這事不對勁。
孫孝安搖搖頭道:「您猜他會不會真去抓秦田九?我猜他不會去,
別看他把事情答應下來,真到動手的時候,他著涼了,受風了,腿肚子轉筋了,總有藉口把事情推出去,
您要是耐不住性子,親自把秦田九抓了,就等於把三英門的人給抓了,這卻要惹下多大的麻煩?」
施伯宇沉下臉道:「我和向桂成也沒什麼恩怨,他為什麼害我?」
孫孝安嘆道:「舵主沒了,紅棍接班,這是江相幫不成文的規矩,
您是從綠水灣的紅棍幹上了藥王溝的舵主,向桂成也是紅棍,您覺得這事他怎麼想?」
「這是覺得我擋他路了?」施伯宇咬咬牙,轉而問孫孝安,「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孫孝安思索片刻道:「要我說,什麼都別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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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