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脫胎換骨
李伴峰說今晚就要幫秋落葉把三關過了。
娘子趕緊勸阻:「相公,使不得,他第一關和第三關,怕是都沒準備好。」
「那就一起準備。」李伴峰趴在唱機左邊的喇叭口上,壓低聲音說了許多。
唱機一陣哆嗦,柔聲道:「寶貝相公,不要說那麼急,小奴耳朵好癢。」
李伴峰說的慢了些,唱機覺得更癢,咯咯笑個不停。
「相公呀,你是怎麼想到這辦法的?」
「從學會軀砌之技,我就開始想,都想了好幾天了,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娘子思量片刻道:「道理上說得通,可這塊契書已經被內州盯上了,萬一看出變數,只怕內州又要用別的手段,相公要是以身試險,小奴可絕不答應。」
李伴峰也想到了這一點:「我能找到一個人,這人不怕內州的手段。」
「小奴不信,世上哪有人不怕死,這樣的人上哪去找?倘若不是心甘情願,被相公騙來了,關鍵時刻變了卦,只怕相公追悔莫及。」
「這人絕對不會變卦!就怕他和契書沒有感應。」李伴峰貼著喇叭口,把這人跟娘子說了。
娘子聞言笑了笑:「虧著相公想得出來,都是一脈相承,應該能有感應,只是不知這綽號管不管用。」
李伴峰很有自信:「比李芙蓉還管用。」
唱機又有些擔憂:「秋落葉要是認的太深,又怕扯上干係。」
李伴峰道:「這你放心,他自己不認,但確實管用!」
唱機用蒸汽裹住李伴峰道:「相公既然有此奇謀,那咱們夫妻今晚就把這事情做成。」
李伴峰拍了拍唱機後櫃門:「要不咱們現在就把事情做成?」
呼~
一團蒸汽推開了李伴峰:「大事臨頭,還沒個正經,相公呀,咱們可得把時辰算好,
小奴大致想了一下,這裡邊的時間相當緊,中間要是有哪步慢了,就要出變數。」
時間點的把控確實是關鍵問題,李伴峰把夢德叫了過來,把每個節點都定的清清楚楚,隨即把夢德變成了懷表形態,帶在了身上。
娘子叮囑道:「等挖了契書,讓秋落葉在熱水裡泡著,身上皮肉掉得快,還不知道疼,省得第一關拖延太久。」
在熱水裡泡著,等著把自己的皮肉全都泡下來。
這恐怕不行,看著自己血肉掉下來了,試問人怎麼能不害怕?
娘子又叮囑道:「剛脫離血肉,魂魄什麼都看不見,這是動手的好機會,所以血肉掉的越快越好!」
看不見!
這事容易了不少。
出了隨身居,李伴峰讓馬五幫秋落葉置備一個大盆,能裝得下兩個秋落葉的大盆。
這大盆可不好找,馬五實在沒轍,找了個澡堂子,包了下來:「合適的地方,就這一個了。」
李伴峰看了看澡堂的環境:「這地方倒也行,就是離山上遠了點。」
馬五嘆口氣道:「那我再去找找。」
「不用找了,就這地方了。」騙秋落葉來澡堂子洗個澡,比直接讓他泡木盆要強得多。
李伴峰在澡堂子裡看了一圈,從池子裡撈出來些灰泥。
這些灰泥,是從人身上搓下來的。
馬五趕緊解釋道:「堂子剛包下來,還沒換水,一會就有人過來打掃。」
李伴峰盯著這灰泥,笑了:「這是東西好呀!我之前還想用石灰,這東西可比石灰好多了。」
馬五看了看李伴峰手裡的泥,試探著問了一句:「老七,你不是說笑話呢吧,伱說這東西好?」
「好!相當的好!兄弟,你給我弄一麻袋去!」
「一麻袋?」馬五愣了半天,「這上哪弄去?」
「澡堂子呀!要是還不夠,就把咱們兄弟都叫來,沒洗澡的一塊搓!」
馬五無奈,叫來川子,讓他帶上人手弄泥去。
弄這東西做什麼?
川子不理解,又不好多問,他帶著人把鎮上幾家澡堂子都跑遍了,只湊出來半麻袋。
剩下半麻袋實在沒轍,還就像李七說的,他們找了一群沒洗澡的,現搓。
湊夠了灰泥,還不算完事,馬五又讓川子帶上弟兄,在秋落葉的地界和無親鄉的地界之間設卡,今晚八點之後,禁止通行。
李伴峰去了一趟集市,把陀螺、彈弓、竹蜻蜓、玻璃珠、毽子都包圓了,一併送進隨身居。
買這些東西,是為了取悅隨身居,讓安居樂業之技發揮作用。
「老爺子,今天我要做大事,可得有個好運勢。」
隨身居哼一聲道:「就拿這個賺運氣?你誠意呢?」
「誠意是有的!」
李伴峰陪著老爺子抽了一下午的陀螺,隨身居很滿意。
到了晚上,李伴峰和馬五把秋落葉帶到了澡堂。
秋落葉對這地方很不習慣:「這地上太滑,比河裡的石頭還滑,我修為還在地皮的時候,就不願意來澡堂子,去河裡洗澡多好!」
李伴峰笑道:「大哥,咱們先在這泡個澡,痛快喝頓酒,接下來就要做正經事了,
之前跟你商量過,要把你契書挖了,今夜就要動手,大哥,你要是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秋落葉一笑:「兄弟,這話問得多餘,既然定下來的事,你大哥我什麼時候含糊過?」
「好!」馬五叫人備上了酒菜,三人先開始吃喝。
秋落葉是條好漢,可真到了這個關口,要說一點都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喝酒吃菜,秋落葉都不怎麼願意說話,等吃得差不多了,秋落葉往池子裡一泡,連喝了十幾罈子酒,酒勁往上撞,池子裡熱氣也往上撞。
李伴峰對秋落葉道:「大哥,我要你一點血。」
「來!」秋落葉劃破了掌心,擠出了鮮血,李伴峰用小瓶接著。
取完了血,李伴峰對秋落葉道:「一會我就去挖契書,可要來真格的了!」
「來!」秋落葉拎起一罈子酒,一口氣灌進了肚子。
看得出來,他還是有些慌亂。
馬五趕緊吩咐人,再送酒來。
李伴峰讓馬五陪秋落葉接著喝,還特地叮囑了,再過兩個鐘頭,搓澡師父就到了。
馬五看了看懷表,點點頭,吩咐手下人道:「把搓澡屋打掃打掃,一點灰泥都別讓我看見!」
手下人會意,趕緊把準備好的一麻袋泥,布置在搓澡堂子裡。
李伴峰離開了澡堂子,先找個清靜地方,把小瓶里的血一半灑在了香瓜籽上,另一半繼續用小瓶封存。
用了將近兩個鐘頭,長出來兩個香瓜秋落葉。
香瓜人成型,要比白菜人慢得多,但也比白菜人精緻的多,李伴峰把兩個香瓜秋落葉領進了隨身居,讓鐘擺給其中一個做了裝扮,又讓唱機給香瓜人注入了蒸汽,保證他們能做出簡單的應對。
李伴峰把一個香瓜秋落葉留在隨身居,給娘子用。
他把另一個秋落葉帶進了洗澡堂子,咳嗽了一聲。
馬五聽見了聲音,這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趕緊對秋落葉道:「秋大哥,咱們搓澡去!」
秋落葉擺擺手道:「不搓,我年輕的時候就不願意搓澡,他們手勁兒不夠大,弄得身上不舒服。」
馬五道:「這個師父手勁兒夠大,咱們先看看去。」
兩人去了搓澡房,搓澡師父笑盈盈的在旁邊等著。
秋落葉盯著搓澡師父看了片刻,但見這師父長得又高又壯,濃眉大眼,秋落葉忍不住讚嘆一句:「這人長得挺俊呀!」
這是香瓜秋落葉,被含血化了妝。
秋落葉往床上一趟,香瓜秋落葉拿上毛巾,給他搓澡。
剛搓了一下,秋落葉連連點頭:「這力道,得勁!」
秋落葉這邊搓上了,李伴峰撒腳如飛去了山上。
老虎等在宅子裡,立刻帶著李伴峰到了埋契書的地方。
契書就埋在半山坡上,李伴峰把契書挖了,支走了老虎,立刻送回了隨身居。
娘子拿了契書,先用一團水霧把契書罩住了。
這是做個幻景。
「相公呀,內州肯定也正盯著秋落葉的契書,契書被挖了,內州應該能看得到,小奴能騙過一時算一時,現在只能盼著秋落葉這邊快點離魂。」
契書被挖,地頭神會掉修為,魂魄會離開身軀,等於又死了一回。
但這個過程需要時間,有的地頭神不到一個鐘頭就要離魂,有的地頭神三五天也未必離魂。
「相公啊,離魂長短,要看地頭神和地界的情份,情份越深,離魂越快,相公千萬看仔細,離魂之後,就是關鍵。」
李伴峰立刻跑回了澡堂子。
秋落葉對無親鄉的情份不深,但對自己的地界情份很深,李伴峰估算著,最多一兩個鐘頭,就能成功離魂。
當然,如果秋落葉一兩天不離魂,李伴峰也只能這麼準備,因為一旦離魂,一刻都耽誤不起。
李伴峰到了澡堂子,秋落葉趴在床上,還在愜意的享受。
香瓜秋落葉搓澡也很賣力,他正搓著後背,刷拉一下,從秋落葉身上搓下來一塊肉。
「什麼東西掉了?」秋落葉一驚。
馬五強裝著平靜,笑呵呵道:「搓掉一塊泥。」
「這麼大一塊泥!」秋落葉不太相信,想仔細看看。
李伴峰進了搓澡間,分散了秋落葉的注意力:「秋大哥,你都多長時間沒搓澡了,有點泥不應該的麼?師傅,你加點力氣,把泥都搓下來。」
說話時面不改色,可李伴峰的心懸了起來。
秋落葉已經離魂了,還真沒想到,這下來的這麼快。
香瓜人不管搓下來的是什麼,只管用力搓,秋落葉身上的血肉一塊接一塊往下掉。
李伴峰接著陪秋落葉聊天,馬五悄無聲息準備好了那麻袋灰泥。
秋落葉趴在床上,總覺得身上不太對勁。
「老七,這搓澡師父,是不是手勁兒太大了?」說話間,又有一大片血肉,被香瓜人搓了下來。
秋落葉覺得自己臉上也不太對勁,他抓了一把,臉上的血肉差點被抓下來。
「秋大哥,你嫌手勁兒大了?」李伴峰推了搓澡師父一把,「你不會輕點嗎?」
香瓜人一個趔趄,摔在了秋落葉身上。
咣當!
這搓澡床能扛住秋落葉已經實屬不易,兩個秋落葉往上一疊,那還得了。
床塌了!
秋落葉噗嗤一聲摔在了地上,把滿身血肉都摔掉了,眼珠子都摔出來了。
一瞬間,秋落葉眼前一片漆黑。
他的魂魄脫離了身體。
李伴峰迅速使用軀砌之法,把香瓜人的身體貼在秋落葉身上。
馬五這邊拿著麻袋往地上灑泥。
秋落葉喊道:「老七,這是怎麼了,我怎麼看不見了!」
李伴峰道:「我也看不見了,有人放毒,老五,你在哪呢?」
馬五正抱著麻袋往地上灑泥,聽見李七叫他,趕緊回了一句:「我抱住那搓澡的了,他是刺客,我跟他拼了!」
噗通!
馬五不慎踩在秋落葉的血肉上,腳下一滑,摔倒了。
這下摔得不輕,馬五咬著牙,哼了兩聲。
秋落葉一下急了:「老五,別和他硬拼,你先藏起來,我和他打!」
秋落葉是真想打,可他動不了,魂魄剛被貼上了香瓜身子,還不適應。
他以為自己真的中毒了,他有很多年沒吃過毒藥的虧了,還想著這什麼毒藥這麼厲害。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為什麼馬五能動,他自己動不了。
李伴峰喊道:「老五,抱住他,等我來!」
砰!
李伴峰用踏破萬川之技,把秋落葉脫下來的血肉踩個粉碎,撿起地上的麻袋,把灰泥灑在了肉泥里。
聽著耳畔的打鬥聲,秋落葉急壞了:「你們哥倆先走,不用管我,我跟他拼了!」
話音落地,秋落葉帶著香瓜身子站起來了。
李伴峰一驚,秋落葉恢復的也太快了!
秋落葉站在原地,緩緩睜開了眼睛。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秋落葉能看見了。
四下掃視間,秋落葉看到了滿地血肉,血肉上混著泥灰,也看不出個形狀。
李伴峰和馬五原本準備了不少戲碼,現在秋落葉能看見了,剩下的戲碼也不用演了。
秋落葉問道:「那搓澡的哪去了?」
「被我用走馬觀花炸了。」李伴峰指了指地上的血肉,物證在這。
秋落葉問道:「這是他屍體?」
馬五點點頭:「對,這就是他屍體。」
人證也在這。
秋落葉活動了一下身子,還是覺得不太對勁:「我這身子……怎麼硬邦邦的?」
李伴峰道:「中毒了,我身上也硬邦邦的!
馬五道:「咱們剛才都中毒了。」
秋落葉眨眨眼睛道:「他用的什麼毒?怎麼剛才就我動不了。」
李伴峰道:「你重傷在身,現在能緩過來就算不錯了。」
秋落葉看了看李七,這話倒是沒毛病。
愣了片刻,秋落葉上前在肉泥上踩了一腳:「我特麼還誇他長得俊,到底是誰派他來害咱們!」
別太用勁兒,秋大哥,香瓜太脆,你別給踩碎了。
看到秋落葉的狀態,李伴峰心裡有譜了。
第一關,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