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聖人弟子

  第241章 聖人弟子

  白衣男子提出來要長跪不起,一群人紛紛響應。

  他們就在門前跪著。

  李伴峰不怕惡人,但必須遠離賤人,賤人比惡人可憎,也比惡人難纏。

  可現在的關鍵問題是該往哪裡走?

  往北走肯定不行,弄不好又得繞回來。

  能確定正北的方向,其他方向也能確定出來,李伴峰選擇往東走。

  東邊有幾座小山,不像正北,一片荒原,李伴峰看著山走,終究不會走錯。

  下山的路上,李伴峰一直在想山上這些聖賢平時吃什麼,在山上轉了這么半天,李伴峰沒看到農田,也沒看到農人。

  走到半山坡,李伴峰看到一個七旬老漢,拉著一車白米正往山上走,還有兩個人跟在後邊推車,一個是他三十出頭兒子,另一個是十歲大的孫子。

  白米很重,祖孫三人推得很吃力,到了半山坡,老漢把車子停住,就著一壺白水,爺孫三人啃起了雜糧餅子。

  一看這三個就是老實人,李伴峰上前問路:「請問最近的火車站怎麼走?」

  老漢的兒子抬頭道:「你找車站?那可遠了。」

  老漢笑道:「你是上山求學的學子吧?今天又沒看見聖人?小伙子,莫要心急,誠意到了,聖人肯定會見你。」

  李伴峰搖頭道:「我不是來求學的,我就是過路的。」

  一聽這話,老漢的兒子面帶鄙夷,不太想理會李伴峰。

  老漢似乎看出了隱情,勸了李伴峰一句:「求學不是一件容易事,聖人講的是世間絕學,哪能隨便傳授給別人,

  我們一家給聖人送米,送了整整十六年,原本指望聖人能把我兒子收下,現在兒子年紀大了,聖人不肯收,就看我孫子有沒有這個造化。」

  「送米?」李伴峰看著滿滿一車白米,又看了看祖孫三人手裡的雜糧餅子,問道,「這米多少錢一斤?」

  老漢白了李伴峰一眼:「要什麼錢?看的是份誠意,聖人願意吃我家的米,這是我們一家的機緣。」

  自己家都不捨得吃的白米,白送給聖人?

  李伴峰實在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這位聖人到底有什麼絕學?」

  老漢沒了笑容,收了雜糧餅子。

  老漢的兒子也很緊張,四下看了看,對李伴峰道:「在聖人的山上,說話得知道分寸,你連禮數都不懂,難怪聖人不見你。」

  老漢擺擺手,示意兩人趕緊趕路,別再和李伴峰說話。

  兒子趕緊把車擺正,讓老漢在前邊拉車。

  李伴峰道:「你比你爹有力氣,還不如你去前邊拉車。」

  兒子哼一聲道:「這叫誠意,伱懂麼?」

  七旬老漢拉車送米,誠意確實不一般。

  十歲大的孩子自始至終都在吃餅子,頭都沒抬過。

  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能吃的時候,一塊雜糧餅子明顯不夠他吃。

  李伴峰問了孩子一句:「你吃過白米麼?」

  孩子看了李伴峰一眼,一溜小跑跟著他爹推車去了。

  李伴峰接著往山下走,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求學的,也遇到了送糧、送菜、送牲口的。

  和山上的人相比,他們更加健談一些,見了李伴峰,不至於轉頭就走,好歹能說幾句話。

  可一問火車站在哪,眾人全都避而不談,他們不相信李伴峰是過路的,他們都認為李伴峰上山求學遭拒,心灰意冷,想要就此離去。

  所有人都勸李伴峰多留些日子,只要誠意到了,肯定能打動聖人。

  確係和這群人無法交流之後,李伴峰不再問路,遇到上山的人,李伴峰一律繞行,他只想儘快下山。

  這座山上的每一個人,連同一草一木,甚至包括山上的空氣,都讓李伴峰極度厭惡,哪怕在苦菜莊,李伴峰也沒覺得像今天這麼難受。

  到了山腳下,李伴峰繼續往東疾行,走了一百多里,李伴峰終於看到了希望。

  前方有山攔住去路,但和之前的山不一樣。

  這是一座山丘,明顯矮了許多,山腳之下還有一座村子。

  李伴峰進了村子,看到了養眼的良田,也看到了勞作的農人。

  令人厭惡的空氣似乎消失了,李伴峰的神經漸漸舒緩了下來。

  可村民的神經沒有舒緩,李伴峰的到來,讓他們格外緊張,甚至有點恐懼。

  李伴峰的衣著讓他們恐懼,舉止讓他們恐懼,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讓他們恐懼。

  對於這樣的反應,李伴峰能夠理解。

  村子這麼偏僻,村民沒怎麼見過外人,心存戒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問起火車站,一少部分村民回答說不知道,大部分村民一臉茫然看著李伴峰,似乎火車站這個東西,本就不存在於他們這個世界。

  這一點,李伴峰也能理解。

  很多村民可能真就沒坐過火車,別說是這裡的村民,生長在藥王溝的秦田九,長這麼大,也沒坐過火車,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從村頭走到村尾,李伴峰聽到了郎朗的讀書聲。

  學生們充滿稚氣和朝氣的聲音,讓李伴峰堅信,他已經離開了聖賢之峰的地界。

  不管地方再怎麼偏遠,這裡還有學堂,學的是正經東西,這樣的地方就能讓人看見生機和希望。

  他們學的什麼東西。

  「天地之根,始於聖人之心,

  天地之變,始於聖人之念,

  天地之本,始於聖人之德,

  天地之源,始於聖人之願。」

  一聽聖人兩個字,李伴峰頭皮發炸。

  這是正經東西麼?

  不能妄作評論,人家學的這是傳統知識,李伴峰來普羅州不到一年,有些傳統可能真就不了解。

  走近再看,讀書聲並非來自學堂,而是來自一片稻田。

  一群不到十歲的孩子,一邊念著聖人經,一邊在稻田裡插秧。

  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孩子們既學到了文化知識,也學會了生存能力。

  一個孩子認認真真插了一排秧苗,旁邊一名中年男子走進水田裡,把秧苗踩了個稀爛。

  「重插。」男子下了命令。

  孩子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抬起頭看著男子。

  男子一記耳光把孩子打翻在水田裡,沒等孩子爬起來,上前又補了一腳。

  孩子掙扎半天爬不起來,男子拎著孩子到了田邊,折了一根柳樹枝,對著孩子一通抽打。

  孩子的父母在旁邊看著,孩子他娘心疼,疼的一陣陣哆嗦。

  孩子他爹在旁邊攔著,嘴裡顛來倒去,說著那麼幾句話:「這是為他好,都是為他好……」

  那男子抽了幾下,嘴裡怒斥道:「別哭,有點出息,一點疼都忍不了,你有什麼資格學聖人之理?」

  這是正常的事情麼?

  李伴峰站在田邊,青筋跳了起來。

  童年時期,一些不太好的回憶,湧上了李伴峰的心頭。

  男子看著孩子道:「知道我為什麼打你麼?知道為什麼讓你重插秧苗麼?」

  孩子一臉茫然的搖頭。

  男子怒斥道:「心有疑,則志不誠,我讓你重插秧苗,你重插就是,心中何來疑慮,真朽木不可雕也。」

  看到孩子滿身是傷,男子神情冷漠道:「我給你上點藥。」

  說完,他抓起一把鹽面,要往孩子身上抹。

  孩子嚇得直哆嗦,孩子的爹娘在旁邊跟著一起哆嗦,嘴裡還在碎碎念念:「娃,這是為你好,都是為你好。」

  中年男子攥著鹽面道:「忍著疼,在這裡好好反省,再敢多喊一聲,明天就不用來求學了,你不配……」

  梆!

  李伴峰一腳踹在了男子臉上。

  男子後退幾步,摔在了水田裡,鼻子被李伴峰踹歪了,鮮血直流。

  男子驚愕的看著李伴峰。

  周圍所有人都看著李伴峰。

  男子聲音含混道:「你是什麼人?」

  李伴峰的帽檐很低,他背對著陽光,男子看不見他的臉。

  「別問我是什麼人,知道我為什麼打你麼?」

  男子一臉茫然。

  砰!

  李伴峰對著他滿是茫然的臉上,又踹了一腳。

  男子仰面躺在水田裡,喝了一嘴泥沙,半天才爬坐起來。

  「你,你憑什麼打人?」

  牙被李伴峰踢掉了兩顆,這男子說話有點漏風。

  砰!

  李伴峰又踹了他一腳。

  「心有疑,則志不誠,我打你,你老實挨打就是,心中何來疑慮?真朽木不可雕也。」

  說完,李伴峰揪住男子頭髮,連踹了好幾腳。

  男子嘶聲哭喊,李伴峰把他嘴捏住了:「別哭,有點出息,一點疼都忍不了,你還講什麼聖人之理?

  我給你上點藥,你忍著疼,在這裡好好反省,再敢多喊一聲,就找根繩上吊去,你要捨不得吊,我幫你,聽明白沒有?」

  說完,李伴峰抓了一把咸鹽,抹在了男子臉上。

  男子嘶聲哭喊:「他打我,打我……」

  李伴峰皺眉道:「你還真沒聽明白,行,我帶你找個地方吊著。」

  周圍村民都嚇傻了,一名男子喊道:「他打了聖人弟子,快把他攔住,不能讓他跑了。」

  聖人弟子?

  這就是聖人教出來的弟子?

  把我攔住?

  這些人到底什麼毛病?

  讓自己孩子被這鳥人折磨,居然還心甘情願?

  「打他怎麼了?」李伴峰拎著那中年男子,手腕一翻,直接折斷了他的脖子。

  他把聖人弟子給殺了!

  是的,殺了。

  這種鳥人,留在世上就是禍害。

  村民們上前攔住李伴峰,高聲呼喊道:「不能讓他走!」

  「把他押到聖賢峰上,讓他受千刀萬剮!」

  李伴峰丟了那中年男子的屍體,徑直從水田走了出來,看著一眾村民道:「告訴你家聖人,這人是我殺得,我看今天誰能攔住我!」

  話音落地,眾人沒了動靜。

  李伴峰大步離去,也沒有人敢在身後尾隨。

  一名村民小聲說道:「咱們不必攔著他,他犯了大罪,聖人不會讓他走出去!」

  李伴峰嗤笑一聲,他倒要看看這聖人有多大本事。

  到了黃昏,李伴峰迴了村子。

  他確實沒走出去,走了整整半天時間,他又回到了這座村子。

  看到李伴峰出現,所有村民全都回到家裡,關緊了房門。

  李伴峰坐在村子口,拍了拍酒葫蘆:「姐姐,想起來沒有,這到底什麼地方?」

  葫蘆沉吟半響道:「姐姐一直在想,可我好像真沒來過這裡。」

  「你呢?」李伴峰問老茶壺。

  老茶壺咳嗽兩聲道:「這地方真特麼新鮮了,我也沒來過……」

  算了,回隨身居問娘子吧。

  李伴峰正要掏鑰匙,忽聽遠處有人靠近。

  他一起身,低聲問道:「誰?」

  一個柔弱的女聲傳了過來:「恩公啊,是我,你怎麼到了這裡了呀。」

  PS:這個人是誰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