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想走你就走

  第206章 想走你就走!

  餓了就吃。

  判官筆突然說了這麼一句,隨即沒了聲音。

  算命先生沒有洞悉靈音之技,聽不到判官筆的聲音,卻感知到房間裡的氣氛稍微發生了一點變化。

  唱機的喇叭口上,好像多了些露珠。

  「不能吃,不能吃,」唱機喃喃低語道,「還得靠這老東西把相公帶到城外去。」

  娘子不差這口吃的,馬上打消了這一念頭。

  可李伴峰沒打消:「娘子,吃了他!」

  「相公,這人先不能吃……」

  「趕緊吃了他。」

  「現在要是吃了,相公可怎麼……」

  李伴峰看著唱機道:「你不聽我話麼?」

  唱機思量片刻,喇叭口裡騰起雲霧。

  算命先生大驚:「你們要幹什麼?年輕人,你不想出去了麼?伱想在這城裡困一輩子麼?

  我帶你出去,我知道出去的辦法,我帶你……」

  砰!

  李伴峰踹了算命先生一腳,算命先生一個趔趄,來到了唱機近前。

  大喇叭旋風騰起,算命先生的魂魄被娘子吞了,地上沒有完整屍體,留了不少散碎血肉。

  李伴峰看著紅蓮:「吃吧!」

  紅蓮看了看地上的血肉,沒有下嘴。

  她不願意吃俗物。

  可修者的屍體不是俗物。

  難道這些血肉不是算命先生的一部分?

  那這些血肉有什麼用處?

  只是為了偽裝,讓這算命先生看起來更像人?

  沒必要。

  李伴峰能看出來他是鬼,是因為李伴峰有金睛秋毫之技,尋常人進了愚人城,看他們都是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亡魂。

  血肉的用途先不去想,先想這血肉的來源。

  如果這些血肉不是算命先生的一部分,那應該也不是算命先生滋生出來的,這是他從別的地方弄來的。

  想到這裡,李伴峰脊背生出陣陣寒意。

  客棧的人一直追殺李伴峰,算命的人也一直跟著李伴峰,他們的目的應該是看中了他這一身血肉。

  要不是李伴峰有住在隨身居里的習慣,他必然死在客棧了,那掌柜的是個四層的愚修,肯定比這算命先生難對付的多。

  城裡還有不少愚修,可他們為什麼沒對我出手?

  那個賣膏藥的,那些看熱鬧的,那個給我指路的大嬸……

  那個大嬸!

  她沒給我指路。

  她讓我進屋子裡喝水。

  如果我進了她的屋子,是不是她就該下手了?

  就像我進了客棧,等於進了掌柜的屋子,所以他可以殺我。

  其他人,因為我沒進屋子,所以不能殺我。

  這是愚人城的規矩?

  但算命的為什麼要殺我?

  我進了他屋子麼?

  進了。

  荒宅就是他屋子。

  這算命的好陰險,真就把我騙進了他的屋子。

  李伴峰抱著唱機,對著大喇叭親了一口:「娘子,我都想明白了,你看我是不是聰明多了?」

  不光李伴峰清醒了不少,就連娘子都清醒了不少。

  嗤嗤~

  「餵呀相公,難道小奴也中了他的技法?」

  隨身居里一片寂靜,幾秒鐘後,娘子一聲咆哮,三個喇叭一起冒煙:「一個二層修者,讓老娘中了技法,這特麼什麼道理?」

  紅蓮沒有譏諷唱機,就在剛才,連她的思緒也一片混亂。

  愚修的技法太強悍了。

  李伴峰坐在床邊,沉思許久,制定了一個簡單粗暴的計劃。

  「娘子,一會我把另一台唱機推出去,放曲子,把亡魂引進屋子裡,

  引進來一個,我就關門,交給娘子拷問,直到問出來出城的辦法。」

  「相公,問出來容易,可難分真假。」

  「不必區分,我再抓回來一個,娘子接著拷問,要是兩人的供述對上了,就證明他們說了實話。」

  嗤嗤~

  娘子噴吐出一團蒸汽:「這倒是個辦法。」

  李伴峰從三房裡把風車唱機推了出來,正要出門,忽聽夢德道:「先生,您該睡覺了。」

  「睡什麼覺?又讓我入夢?」

  夢德一臉羞澀道:「剛才那一戰,我也是出了力的。」

  李伴峰怒道:「你出什麼力了,你罵了一聲缺德,結果把我給坑了,這也算你出力?」

  夢德垂著頭,很是委屈:「這是無心之失。」

  見李伴峰十分惱火,唱機勸了一句:「相公,吃點東西,休息一晚吧,你也累壞了。」

  李伴峰吃了兩個罐頭,在夢德優美的歌聲中,躺床上睡了。

  唱機衝著月份牌道:「明天還得廝殺,別讓他做噩夢!今天你出戰不力,我也不罰你了,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夢德趕緊施禮:「謝夫人寬宏。」

  判官筆哼一聲道:「還是太多。」

  唱機噴出一股蒸汽,把判官筆燙紅了:「到底什麼太多?」

  「哼!」

  被燙這一下,挺疼的,可判官筆懶得躲,還在原處躺著。

  ……

  當天晚上,李伴峰到了鐵羊山,大瓢把榮葉光不在,只留下陸小蘭一個守山門。

  李伴峰利用隨身居,混進山寨里,把陸小蘭給殺了,還搶了十萬大洋,隨即一把火把整個山寨都給燒了!

  「嚯哈哈哈!」李伴峰站在山寨中央,放聲狂笑。

  然後李伴峰醒了。

  這麼好的夢,就這麼醒了。

  夢裡大部分事情都記不清了,但李伴峰知道這是好夢。

  看著李伴峰兇惡的眼神,夢德在月份牌里不停的哆嗦:「先生,您做夢笑醒了,這真的不怪我,夫人您說句話呀。」

  李伴峰倒也沒心思收拾夢德,他還要出門抓亡魂,唱機喊住李伴峰道:「相公,你去問問判官筆,他好像有對付愚修的辦法。」

  他能有什麼辦法?

  不過他昨天確實開口說話了。

  李伴峰拿起判官筆,誠心請教:「筆兄,你要有出城的辦法就告訴我,你肯定也不想困在這地方。」

  判官筆醞釀許久,有表達的意願,卻實在懶得說。

  估計是一句半句說不清楚,李伴峰姑且換了個問法:「你先說,我想的辦法靈不靈?」

  「太多。」判官筆只說了兩個字。

  李伴峰沒有生氣,他認真揣度這兩個字的意思:「你是說我想的太多,還是做的太多?」

  「都多。」

  「怎麼就多了?」

  「有狠人看著。」

  什麼狠人?

  「你有更簡單的辦法?」

  「唉,」判官筆嘆了口氣,等了兩分多鐘,說出了四個字,「愚者千慮……」

  這個成語,李伴峰是聽過的,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可照你這個意思,我還是想少了。」

  判官筆有說不出的無奈,等了兩分鐘,又說出四個字:「患得患失。」

  愚者千慮,患得患失?

  這是哪門子的成語?

  「筆兄,我聽不明白。」

  判官筆無奈道:「想出城,你就走。」

  「我走不出去!要是能走出去還用費這力氣?」

  唱機不耐煩了:「相公,是小奴的錯,不要再問他了,咱們做正事吧。」

  李伴峰推著風車唱機剛走到門口,忽聽判官筆道:「不開竅的,本錢還我!」

  他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李伴峰反應不過來。

  什麼本錢?

  壞了!

  在百蔓谷的時候,判官筆曾經搬走了秋大象,搬了二里多地。

  他一直懶得要本錢,現在突然開口了。

  那時候他可出了大力,要是算起本錢,李伴峰得懶上許久。

  這可怎麼辦?

  「筆兄,咱們商量商量,等我出了愚人城再……」

  晚了。

  李伴峰話說一半,懶得往下說了。

  判官筆已經把本錢要回來了。

  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床,他很想躺下去。

  能躺下別坐著。

  不行,不能躺著。

  這一躺下,指不定要躺多久。

  鑰匙還在外邊,昨天和算命的廝殺一場,被李伴峰隨手丟在了荒宅里。

  一直這麼放在宅院裡也不是辦法,愚修這麼奸詐,他要是有同夥,弄不好就給撿走了。

  說什麼也得出門看看,至少得把鑰匙換個地方。

  判官筆這狗東西,非得今天要本錢,我特麼……

  算了,懶得教訓他。

  李伴峰咬著牙推開了房門,回頭看了看風車唱機。

  推出去麼?

  推它做什麼?這麼重。

  李伴峰就這麼空著手出去了,一件法寶都懶得帶。

  出了房門,李伴峰撿起鑰匙,又想回去躺著。

  不行,先得給鑰匙找地方。

  這宅子裡有好地方麼?

  既然要防備算命的同夥,肯定不能把鑰匙藏在宅子裡。

  出門看看吧,或許外邊有好地方。

  出了房門,李伴峰四下看了看,荒宅外邊聽空曠的,沒什麼藏鑰匙的好地方。

  我總想著藏鑰匙做什麼?

  我不是想出城麼?

  這條路挺寬的,往前走走,是不是就能出城了?

  哪有這種好事?走了兩天都出不去,隨便亂走還想出去?

  算了,還是回去躺著吧。

  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荒宅,李伴峰又有些猶豫。

  出都出來了,他懶得回去。

  不回去就接著往外走?

  那也挺累人的。

  要不咱們就地躺下?

  ……

  李伴峰的意志還算堅強,忍著躺地上就睡的衝動,沿著巷子一直往前走。

  出城,我要出城!

  走了片刻,巷子轉了彎。

  想出城應該走直線,我是不是該翻牆過去?

  算了,翻牆這事太累。

  拐一點彎,不算什麼,就沿著這條路走吧。

  渾渾噩噩往前走,李伴峰專注和懶意對抗,腦子裡什麼事情都不想。

  穿過了巷子,走到了大街,前邊一個老嫗問道:「孩子,你是不是迷路了,來大媽這喝碗水。」

  還騙我喝水,你就沒點新鮮的?

  李伴峰一聲不吭往前走,他懶得說話。

  走不多時,又看見那賣膏藥的:「這是我祖傳秘方,一貼就靈,那位朋友,你是用過我膏藥的,你說靈不靈?

  朋友,你倒是給個話,要是不靈,我賠你一萬,咱們現在就去我家拿錢!」

  你的藥靈個球!

  去你家拿錢,進了你家門,然後再殺我?

  你以為我會上你當?

  李伴峰懶得搭理他。

  前邊有個變戲法的,一張白紙,放在手裡一搓,變成了一隻鴿子,撲啦啦飛走了。

  變戲法的衝著李伴峰喊道:「我這有兩套把戲,這位朋友想學麼?

  想學給兩個賞錢,就當學個樂子,不想學您拍拍巴掌,就當給我捧個人場。」

  李伴峰懶得看他。

  又走不多時,一個醫生模樣的人,背著藥箱子走到近前:「朋友,你臉上有個痦子,克父母,我幫你點了它,就要一毛錢。」

  李伴峰都懶得罵他。

  我都不知道我父母是誰,你跟我說這個。

  ……

  前邊有個賣早點的,好像認出我來了,用不用繞過去?

  見過就見過,繞路多費勁,不繞!

  再往前邊就是友來客棧了,這回得繞過去吧?

  不繞!

  就因為一直瞎繞,所以找不到城門!

  就不信客棧里那伙人一直盯著我!

  就算他們一直盯著我,也不用怕。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繞什麼繞!

  就這麼一路走,走了兩個多鐘頭,李伴峰一抬頭,發現自己走到城門了。

  出來了?

  這就出來了?

  什麼都不想,這就出來了!

  這也太……

  算了,這也沒啥。

  李伴峰懶得高興。

  他決定撒腿狂奔,立刻離開這地方。

  猶豫半響,李伴峰還是放棄了。

  不能跑。

  太累。

  慢慢走吧。

  娘子說世間只有一個道門能克制愚修,卻又無力與之一戰。

  難道這個道門就是懶修?

  難道無力一戰,指的是字面意思?

  不是因為懶修打不過,而是懶修懶得打?

  真是這樣麼?

  李伴峰懶得想。

  走出去十幾里,前邊站著一個中年男子。

  李伴峰懶得看他,可又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誰呀?

  孫鐵誠!

  獵戶!

  這個王八羔子!

  我要去鐵羊山,他把我帶到了愚人城!

  進了城裡,你特麼還把我帶去了黑店!

  我遭了這場劫難,都是你害得,你還敢在這等我。

  「你……」李伴峰瞪了孫鐵誠一眼,然後接著趕路。

  我懶得和他計較。

  孫鐵誠還是那副老實巴交的模樣,他叫住了李伴峰:「這位爺,勞煩過來說句話。」

  「不。」李伴峰懶得說話。

  「李七,你過了我的考校。」

  他知道我叫李七!

  他說什麼考校?

  李伴峰懶得問。

  「李七,別急著走,我有好東西給你!」

  李伴峰懶得要。

  「李七,你留步!」孫鐵誠不知道哪弄來一張床,擺在了李伴峰面前。

  這特麼太歹毒了!

  你以為我會上你當麼?

  掙扎片刻,李伴峰躺在了床上,打了個哈欠道:「你說吧。」

  PS:餓了就吃,困了就睡,累了咱就歇著,想出城,你就往外走!

  懶修就是這麼純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