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宅修四層技
唐刀砍斷了花頸,花骨朵落地。
夢伶花重傷,暫時失去了對技法的控制。
擺脫了夢修技法的束縛,此時李伴峰很容易醒來。
酒葫蘆對著李伴峰的臉上噴了一口酒,熱辣的酒水刺激之下,李伴峰恢復了意識。
「主君,你可算醒了。」唐刀一陣驚喜。
趁著唐刀看向李伴峰,花瓣之中鑽出一截花蕊,想要鑽到地下。
唐刀猛然騰起,將花蕊斬成兩截。
以為唐刀跟李伴峰說句話,就會分神?
想多了。
哪怕唐刀正在和李伴峰比武,只要夢伶花敢逃走,唐刀照樣能斬了她。
下半截花蕊已經不會動了,上半截花蕊還在掙扎。
李伴峰把上半截花蕊捏在了手裡,花蕊嘶聲喊道:「饒命,我知錯了,饒命啊!」
李伴峰想把夢伶花就這麼捏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摺扇被紅蓮重煉了,至今還缺一些靈性。
李伴峰問葫蘆:「這花的靈性夠麼?」
葫蘆思索片刻道:「夢伶花也算稀罕東西,靈性自然是夠的,但這東西最好先讓大姐姐處置下。」
她說大姐姐,指的是唱機。
唱機睡了這麼多天,差不多也該醒了,要不今晚上個機油試試?
李伴峰準備把花蕊帶進隨身居,又聽花蕊哭道:「爺爺呀,我就這半截身子,活不了半日就得死去,
您是個心善的人,求您發發慈悲,把我剩下的殘軀都帶上,以後我天天伺候您,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李伴峰這人還真是心軟,看到那麼特殊的花瓣和花葉,也確實不該扔在外邊,萬一這東西能煉丹呢。
他把整株夢伶花一併收進了隨身居,夢伶花千恩萬謝。
鐘擺暗自嗤笑一聲:「這蠢婦人,痛快一死,難道不好麼?等著大夫人醒過來,你想死都晚了。」
果不其然,唱機醒了。
不是睡醒的,是被夢伶花吵醒的。
剛進了隨身居,夢伶花還算規矩,老老實實待在花瓶里,一聲不敢出。
等李伴峰走後,一眾法寶也跟著走了,夢伶花忍不住開唱了。
這是她的天性,她自己也克制不住。
活著的時候,得了重病也要上台。
死在了台上,又在舞場徘徊了七天。
七天過後,不去投胎,跑到了新地,化成了夢伶花,接著唱。
這多年來,被她唱死的生靈,包括過往的路人,不計其數。
這些人聽了她的曲子,待在原地不動,接連聽上三天三夜,形銷骨爛,最終會化成她身上一片葉子。
這株夢伶花一身晚裝,就是靠這些聽眾堆積出來的。
可今天她選錯了聽眾。
紅蓮嫌她羅唣,早就想收了她,可蟲魁正在煉化的緊要,紅蓮暫時沒有動手。
況且紅蓮不吃生,就算毀了夢伶花的形,也滅不了她的魂。
但吵醒了唱機,事情就大了。
「特麼的賤蹄子,唱的這麼難聽,還特麼乾嚎個沒完!」三根唱針一併刺進花瓣,在哀嚎聲中,把這歌女的魂魄吃的乾乾淨淨。
魂魄吃光了,娘子把靈性留住了。
只剩下靈性的夢伶花,失去了大部分記憶,只記得些許歌詞,站在床邊,繼續唱歌。
娘子噴吐一口蒸汽,堵住了歌女的嘴:「聽你哼哼一句,都髒了我的耳朵。」
紅蓮嗤笑一聲:「惡婦,伱哪來的耳朵?」
唱機喝道:「賤人,快把蟲子那顆腦袋吃完,還等著你練法寶呢!」
晚上,李伴峰迴來,和唱機商量起煉寶的事情。
娘子道:「夢修擅長偷襲,德修擅長周旋,用夢修的靈性加上德修的筋骨,確實能煉化一件攻守兼備的好寶貝,
不過這寶貝什麼成色,還得看紅蓮妹子的手段,相公,你先給這寶貝想個名字吧。」
「夢修加德修,」李伴峰思索片刻道,「就叫夢德吧!」
唱機讚嘆一聲:「相公這名字起的好!」
唐刀冷哼一聲:「原來主君也會起好聽的名字。」
李伴峰瞪了唐刀一眼:「難道二刀這個名字不好聽麼?」
說話間,站在床邊的夢伶花又開始唱歌。
李伴峰詫道:「她的魂魄不是被娘子吃了麼?怎麼她還這麼愛唱?」
哐啷啷啷~
「餵呀夫君,魂魄沒了,靈性還在,這賤人愛唱,實屬天性使然。」
李伴峰思索片刻道:「那煉製法寶和吃不吃魂魄,似乎也沒什麼關係。」
「餵呀相公,這話可是說錯了,若是不吃這賤人的魂魄,這賤人卻忘不掉自己的身份,法寶極難煉成,煉成之後也難以駕馭……」
娘子做了一番解釋。
說的直白些,吃掉魂魄,就是為了吃掉對方自我意識。
以夢伶花為例,如果讓她一直保留自我意識,那就沒法對她重新定義。
她不會成為唐刀那樣的忠臣良將,也不會成為葫蘆那樣的紅顏知己。
她還是那個歌女,那個寧死也不願離開舞台的歌女,這種情況下,就算煉成了法寶,也會存在很多棘手的問題。
只留靈性,是保留法寶戰力並且保證執行力的最好方法,當然,靈性也會帶來問題,娘子之前就說過,所有的法寶都有本錢,這是必須要承受的代價。
銅蓮花還在蟲魁首級上下功夫,暫時不能煉化法寶,唱機無奈,還得忍受夢伶花的歌聲。
「這蹄子也太愛唱了,這嘴堵都堵不住,你唱的好聽些也行,這動靜跟撕了擦腳布似的,也好意思拿出來賣弄。」
夢伶花不唱了,直勾勾的看著唱機,回了一句嘴:「你唱的好聽麼?有本事你唱一段!」
含血鐘擺怒道:「你好大膽子!」
唱機倒不惱火,她噴吐了一團蒸汽,包裹了夢伶花,打著慢板唱道:「說你不會唱,你還不服氣,今天我且教你兩句,你仔細聽著,
冬季到來雪茫茫,
寒衣做好送情郎,
紅顏嬌娘屋中藏,
再為相公添一房!」
「等一下!」李伴峰立刻起身,「娘子,且慢,還沒準備好,且慢,慢一些!」
《四季歌》!
《四季歌》可不是隨便唱的。
這是要晉升。
其實李伴峰有過預感,娘子最近吃了這麼多好東西,狀態貌似相當不錯,帶李伴峰上四層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就是這個過程讓李伴峰猝不及防,一股蒸汽席捲而來,直接把李伴峰吸進了喇叭口裡。
十五分鐘過後,李伴峰從喇叭口裡掙脫出來,頭髮、鬍子、眼睫毛,全都被燙成了大波浪。
唱機看了看夢伶花:「學會了麼?」
夢伶花不敢作聲。
她慚愧了。
在唱機面前,她的唱腔當真拿不出手。
李伴峰擦去臉上水跡,坐在娘子身邊,問道:「娘子,先別管她,咱們說說這四層技吧。」
哐啷啷啷~
「餵呀相公,宅修四層技,叫金屋藏嬌,這也是天下宅修都有的技法,
這技法難,難的出奇,相公需花些心思慢慢研習。」
金屋藏嬌。
李伴峰笑了,他把手放在唱針支架的下方,一通抓撓道:「娘子,金屋藏嬌,我藏的嬌不就是你麼?」
「餵呀!餵呀!相公不要抓我咯吱窩,小奴怕癢,小奴扛不住了,
不行了,笑岔氣了,相公饒了小奴吧。」
「笑!我讓你笑!說晉升就晉升,也不打個招呼,一會上機油,看你笑不笑得出來!」
「機油不給你上,咯吱窩也不讓你撓,
小奴知錯,知錯還不行麼?相公不要嬉鬧,小奴當真喘不過氣了……」
呼哧呼哧,滿屋子都是蒸汽。
葫蘆很是羨慕,其他法寶不敢作聲,紅蓮為兩人送上了兩顆清澈的露珠。
唱機平復片刻道:「小奴先把技法之理交給相公,相公能取些粘土來麼?沒有粘土,麵粉也行。」
麵粉肯定不好找。
李伴峰記得途中遇到過一些粘土。
他出了門,不到一刻鐘,肩上背著一袋粘土回來了,旅修的腳步就是這麼快。
娘子拿來了個鐵盆,加了水,讓李伴峰把粘土和好。
「餵呀相公,用這粘土捏個美人,越美越好。」
美人?
粘土能捏出來什麼樣的美人?
不能光看形狀,還得看意境。
李伴峰仔細構思了一番,抓起一團粘土,捏了一個大圓球。
他又抓起一團粘土,捏了一個小圓球。
他又抓起一團粘土,搓了四個長條。
小圓球當頭。
大圓球當身子。
四個長條當手和腳。
粘土人捏好了。
唱機看了片刻,問李伴峰:「相公,你管這個叫美人麼?」
李伴峰取來些胭脂,給泥人畫了個紅嘴唇。
「娘子,這回夠美吧?」
娘子輕嘆一聲:「相公真是沒個正經,金屋藏嬌這技法,必須講究個美艷,做出來的物件必須得是絕色姝麗,模樣越俊,戰力越強。」
李伴峰盯著手裡的泥人道:「這東西還有戰力?」
唱機點頭道:「宅修一旦出門,在其他道門面前占不到便宜,全靠四層技提升戰力,
夫君集中意念,給這泥人一滴血。」
李伴峰拿來一把錐子,點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泥人上。
「相公,集中意念,看著這泥人!」
李伴峰盯著泥人看了將近十分鐘,泥人緩緩站了起來。
成功了!能動了!
李伴峰很是驚喜。
唱機讚嘆一句:「相公好天資,帶著這泥人出去試試身手。」
李伴峰帶著泥人走出了大門,荒野之中,看到了一隻在荒野之中覓食的兔子。
李伴峰對泥人下了命令:「去把那隻兔子給我抓回來。」
第一次試驗技法,不能選擇太難的目標,重要的是要培養自己的信心,也要建立和泥人之間的默契。
泥人收到了命令,一步一步向前,開始追擊兔子。
他的速度似乎慢了點,追上兔子是不可能了,追上眼前那隻蚯蚓,還是有希望的。
追蚯蚓也行!
路上遇到一塊石頭。
泥人絆倒了。
泥人把頭摔掉了。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半個鐘頭過去了,泥人再也沒動過。
李伴峰把泥人撿了起來,拿回了隨身居:「娘子,這東西不太中用啊。」
嗤嗤!
「餵呀相公,小奴不是說了,必須要做出一個美嬌娘來,嬌娘越美,戰力越強。」
「這是泥塑,我哪會做這個……」李伴峰撓撓頭皮,有些為難。
「泥塑功夫確實難了些,相公,你畫工如何?」
「畫工?就是畫畫麼?這個我還是可以的。」
「相公畫一幅美人圖亦可,但這畫中美人,戰力卻要打些折扣。」
再打折扣,也比這個不中用的泥人強得多。
李伴峰拿來紙筆,認認真真畫了一幅美人。
先畫一個小圈,做頭。
再畫一個大圈,做身子。
再畫四個棍棍,做四肢。
娘子看過之後,又問一次:「相公,你管這個叫美人麼?我都看不出來是個女子。」
看不出來是個女子?
不能吧?
李伴峰又給「美人」畫了幾根長頭髮。
娘子端詳片刻,三個喇叭一起冒煙:「呼呀,瘋漢,你且找個三歲娃娃,畫的也比這個好看!」
……
清晨時分,蚰蜒女她娘,失魂落魄走出了地塊。
她沒看地塊旁邊的野豬,徑直走向了叢林深處。
蚰蜒女在半路上等著,惡狠狠的看著她的母親。
蚰蜒娘低著頭道:「閨女,你聽為娘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為娘不是你想的那種人,為娘是中了他的技法……」
「住口!你還說個屁!」蚰蜒女怒喝一聲道,「你自己想想你和他玩了多少花樣?你看看你這張老臉以後還往哪放?你看看咱們娘倆還怎麼在這塊地頭上過日子!」
「搬吧,」蚰蜒娘抽泣一聲,「這地方是待不下了。」
蚰蜒母女走了。
馬五艱難的支撐著身子,看著地塊外的野豬,喝一聲道:「你來不來?」
野豬身軀顫抖了一下,沉默良久,他的眼神變了。
他轉過了頭,走向了叢林深處。
他釋然了。
森林裡很好,有鹿吃,有羊吃,吃夠了葷的,還可以吃點素的。
吃飽了可以睡一覺,睡醒了還能找棵大樹蹭蹭痒痒。
這樣的日子難道不好麼?
修行的事情可以慢慢來。
不能因為這點修為,糟蹋了自己。
……
野豬走了。
馬五長出了一口氣。
馮帶苦給他的天賦,只對女子有用。
這隻野豬是公的。
它要是真衝進來,馬五隻能和小根子聯手,和它拼命。
……
蚰蜒母女的事情已經在方圓百里之內傳開了。
沒有異類想來這塊地方。
地頭神徘徊在地塊上空,俯視著馬五,咬牙切齒道:「這是一個更不要臉的!比之前那個還不要臉!」
一隻雄鷹飛到地頭神身邊,低聲耳語道:「地頭上來了只游怪。」
地頭神微微蹙眉:「什麼怪?」
「是只蓑蛾。」
地頭神笑了:「把她引過來。」
游怪來了,是她自己來的,這可不能怪我難為你!
小伙子,要是惜命,就趕緊滾蛋!
PS:蓑蛾夫人不是一隻,是一類異怪,前文有說過,後文也有介紹來歷和背景。
對於馬五來說,最大的考校要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