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165章 這瘋子

  第165章 這瘋子

  李伴峰被潘德海氣笑了:「老潘,我今天要是把藥方給了你,你能保證把蟲災治住麼?」

  潘德海長嘆一口氣道:「這藥方怎麼用,在什麼地方用,還得從長計議。」

  「不行!」李伴峰就知道這老東西還有么蛾子,「沒時間從長計議,找藥材,配藥,殺蟲子,能多快,就多快。」

  「而今頭道嶺紛爭四起,藥材調撥,恐有不便,須等頭道嶺風波平息,再作計議。」

  頭道嶺是海吃嶺的交通樞紐,在正常情況下,藥材調撥確實必須經過頭道嶺。

  可潘德海有特殊手段,他為什麼不用?

  「你為什麼不在新地調撥藥材,各地的地頭神應該會幫伱。」

  潘德海搖頭道:「此乃海吃嶺內事,不應勞煩旁人。」

  這是什麼話?

  「你剛才不還說同仇敵愾麼?你之前不還想把蟲災引到別處麼?怎麼現在又不想勞煩別人了?」

  潘德海還是搖頭:「當初為讓各地勠力同心,才有此無奈之舉,而今已有應對之策,自當從長計議。」

  其實潘德海的思路很清晰,一點都不矛盾。

  把蟲災散出去,拉著眾人一塊下水,這事他很願意去做。

  讓其他地頭神插手到海吃嶺,這事他不願意去做。

  蟲災是要治的,但前提是不能撼動他在海吃嶺的地位。

  李伴峰明白了他的想法:「你要是這麼愛惜自己,藥方可就不能給你了。」

  潘德海把臉一沉:「後生,你適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李伴峰又重複了一遍:「這藥方不給你了。」

  「不給我藥方,你拿什麼救災?」

  「我去找貨郎,貨郎肯定有辦法調運藥材,你不願治蟲災,我找人幫你治。」

  潘德海凝視李伴峰,緩緩說道:「信不信我讓你出不了海吃嶺,信不信我把你留在烙餅村!」

  李伴峰面無表情:「我信,你來。」

  「你好猖狂。」潘德海生氣了。

  酒葫蘆也很緊張。

  這小老弟瘋了是怎地?

  怎麼一再挑釁地頭神?

  她在李伴峰身上不停的蹭,李伴峰全然不作理會。

  他確實瘋了。

  對面是海吃嶺最強的存在,哪怕李伴峰說一句軟話……

  真說了軟話,他就死定了。

  潘德海最擅長拿捏別人的卑微、愧疚和怯懦。

  酒葫蘆突然想到了這一層,不在李伴峰身上亂蹭了。

  這是和潘德海正確的交涉方式。

  這小老弟瘋歸瘋,他沒做錯。

  潘德海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雖然生氣,但沒有失去理智。

  修為不可見,他實在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層次。

  他可以試探一下,其實他一個眼神就能讓李伴峰失去意識,但他沒有這麼做。

  這人是老姚派來的,聽這口氣還和貨郎交情不淺。

  為了他,得罪了老姚不值得,得罪了貨郎就更不值得。

  思量再三,潘德海點頭道:「行,我從新地調運藥材,即刻開始治蟲。」

  「你立個字據。」李伴峰拿出了紙筆。

  老潘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紙,忍不住心頭怒火,吼道:「這是契紙!」

  「是契紙,」李伴峰點點頭,「你還想反悔是怎地?」

  這是用劉良義的契約煉成的契紙,雖說出自紅蓮,但層次不一定夠。

  不管夠不夠,用了再說。

  潘德海無語,立了契約,按了手印,轉而問李伴峰:「你來一趟,也不容易,我打算送你件法寶,算作酬謝。」

  李伴峰不想要法寶,可沒等他開口,潘德海先把法寶拿出來了。

  他拿出一把摺扇,紅骨白面,一尺多長,帶著幽幽墨香。

  潘德海對李伴峰道:「這把扇子追隨我多年,為聖德之氣浸染,平時拿在手裡,是一把攻守兼備的好兵刃,

  過招三合,能使敵人為聖德之氣懾服,戰力銳減。」

  說直白些,就是德修最常用的手段,讓對手自責愧疚,出手有所顧忌。

  挺有趣的一件法寶。

  「銳減是減多少?」

  「要看敵人層次,也要看你自己修為,尤為重要的是要看你的德行深淺,一言半語說不清楚,還需自己領悟。」

  所謂德行深淺,就是看你所在道德陣地的高度。

  「這法寶有什麼代價?」這件事李伴峰可沒忘。

  「要和這把寶扇一起修行,冥想聖德之念,每天至少三個鐘頭。」

  冥想?

  每天和一把扇子發呆三小時?

  代價不算大,和宅修也不衝突,但李伴峰有些牴觸,不過這也不是重點。

  送出了法寶,潘德海告辭離去:「回去告訴老姚,這份情,老夫領了。」

  李伴峰沒有離開海吃嶺,他還是信不過潘德海。

  他回了隨身居,拿了十副蟲藥。

  唱機聞到了陌生氣息,問道:「餵呀~相公,你帶了什麼東西回來?」

  摺扇展開扇面,向唱機施禮道:「吾乃聖德者之扇,見過夫人。」

  聽聲音是個年輕男子,唱機冷哼一聲道:「看樣子挺懂規矩,就是這聲音含混了些。」

  摺扇一驚,清清嗓子道:「這兩日天冷,想必是受了風寒。」

  「風寒?看來還真是風寒,說話鼻音這麼重。」娘子笑了笑。

  她在提醒李伴峰,這把摺扇的聲音有迴響。

  為什麼會有迴響?

  因為扇骨之內另有玄機。

  正如姚老所說,潘德海的法寶,可能有錄音的功能,這把摺扇里嵌著其他東西,李伴峰分辨不出來,但逃不過娘子的耳朵。

  扇子很緊張,趕緊岔開話題道:「主公宅邸,別有一番洞天。」

  「還不錯吧,」李伴峰笑道,「我帶你往別處看看。」

  「甚好。」扇子趕忙答應,他正想多搜羅點信息。

  唱機嗔怪一聲道:「相公,你還帶他往別處看?」

  她擔心李伴峰不懂她的暗示。

  李伴峰好像真就沒聽懂。

  他帶著扇子去了外室:「你覺得怎麼樣?」

  「奇哉,妙哉,格局如此精巧,不知主君這座宅邸叫什麼名字。」

  「名字你就別問了,快些見過二夫人。」

  李伴峰把扇子拿到了紅蓮近前,紅蓮慢慢張開了花瓣。

  「這是何等層次的法寶?」摺扇十分驚訝,恨不得把紅蓮的每一處的細節都記錄下來。

  李伴峰笑道:「一會你就知道了,阿蓮,把他煉了。」

  煉了?

  還沒等扇子弄清楚李伴峰的意思,蓮心已經颳起了旋風。

  煉了的意思,就是回爐重造。

  等扇子醒悟過來,為時已晚:「主公,為何如此待我,我一心想要侍奉主公,主公為何如此待我!」

  扇子被收進了蓮心,哀嚎聲戛然而止。

  葫蘆身上沁出一層白霧,卻比適才的汗水還要多。

  這個瘋子,真是瘋子……

  嗤嗤~

  唱機笑道:「妹子,莫怕,咱家男人就是這個性情,有時候我也捉摸不透。」

  李伴峰摸了摸葫蘆,將她汗水擦去,帶上藥粉離開了隨身居。

  他把藥粉交到了牛福志手上,牛福志千恩萬謝。

  「恩人,你想要啥嘞,只要俺們有的,你儘管開口!」

  李伴峰道:「還真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你之前說有個米湯村還在賣酒,我想過去看看。」

  他不是想買酒,他不缺酒喝。

  他想看看那座村子還能不能撐下去。

  如果老潘不肯救災,他就想辦法自己救。

  要是陸東俊那邊真有成效,那就更好,不管是誰,得儘快結束這場災難。

  ……

  陸東俊來到了江源皮廠,這座皮廠原本是馬家的產業,在蟲災之中不慎倒閉,而今歸了陸東俊。

  陸東俊依舊假扮成支掛的模樣,進了皮廠的經理室。

  經理坐在辦公桌後邊,發條唱機上,正放著一首《太平春》

  「良宵似晝,新月如鉤,四海歡聲鼎沸……」

  很吉慶的一首曲子,但經理臉上看不到半點喜色。

  皮廠剛開業兩天,因為蟲災捲土重來,經理正考慮是不是要停工。

  見有人推門走了進來,經理很不高興,問道:「誰呀,你是幹什麼的?這麼沒規矩?」

  陸東俊來到經理面前:「我是二爺身邊的人,二爺讓我來收帳。」

  「收帳?」經理愣了好半天。

  陸東俊也有準備,知道光靠空口白牙收不上來錢,拿出一份文書交給了經理:「這是我們二爺的手令。」

  這確實是陸東俊親筆寫的,經理接過來,隨便掃了一眼,把手令還給了陸東俊。

  「我不知道你這手令從哪裡來,但我想陸家二爺應該不會寫下這種東西。」

  陸東俊一瞪眼道:「你說我這手令是假的?」

  經理笑道:「是真的又能怎麼樣?這座廠子已經歸沈家了,你拿著陸東俊的手令,來這收什麼帳?」

  「歸了沈家?哪個沈家?」

  經理皺起眉頭道:「這是你該問的麼?你來騙錢,事先都不把門路打聽清楚,好歹你多看看報紙也行。」

  說完,經理隨手甩給陸東俊一張報紙。

  報紙二版上有一則消息,陸東俊將江源皮廠轉賣給沈容青,還配有兩人握手的照片。

  沈容青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模樣十分俊俏,可陸東俊從來沒有見過他。

  這張照片從哪來?

  我什麼時候和這女人握過手?

  我什麼時候把廠子賣給了她?

  我下過命令,只賣股份,不賣廠子!

  「合同呢?你們買廠子的合同呢?」陸東俊怒視著皮廠經理。

  經理沉下臉道:「出來混飯吃,自己得有點分寸,已經穿幫了,還在這撒什麼潑?趁我還沒叫人過來揍你,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話沒說完,陸東俊上前掐住了經理的脖子:「我問你合同在什麼地方?」

  經理說不出話,他是個沒修為的人。

  陸東俊竭力克制自己,可手上還是沒收住力道,把這位經理活活掐死了。

  「千山競秀,百水爭流,彩燭高燒,清平樂奏……」

  唱機的歌聲沒聽,陸東俊把經理扔在了一邊,思索著合同放在了什麼地方。

  合同根本不在廠子裡。

  在經理辦公室里,有一個暗格,陸東俊在暗格里找到了一百六十多個大洋。

  這就是陸東俊此行的全部收穫。

  陸東俊把大洋扔在了地上,摔得到處都是。

  過了一會,他低下頭,又撿了起來。

  隨身帶的現金不多,銀行的支票又取不出來,陸東俊也沒想到自己會有缺錢的時候。

  他收了大洋,離開了江源皮行。

  ……

  半個鐘頭之後,躺在病床上的何家慶收到了消息,江源皮廠的經理死了。

  聽過現場的打鬥聲,何家慶斷定了對方的身份。

  護工一直在床邊坐著,讓何家慶有些尷尬。

  這位阿姨今天總盯著我做什麼?

  差點忘了,一會她該給我擦身子了,她好像挺喜歡這個過程。

  何家慶猛然一睜眼,護工突然暈了過去。

  他坐起身子,輕聲低語道:「告訴我爹,找到陸東俊了。」

  「其他家族的人呢?」

  「不必理會他們,真正想要陸東俊命的,只有我爹。」

  PS:伴峰就是這個性情,有時候我也捉摸不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