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先生,我曾經聽說,規矩是為了避免人們肆意廝殺而存在的。」酒店門前,在泰貝莎幾人的觀望下,穆驊對格雷說道。
一身休閒西服,面料精緻,顏色搭配得當,無論商務場合還是社交聚會,都能展現出他的品味和身份。
袖扣、領夾、手環、戒指,身上配著一些看起來挺名貴的精緻飾品。
年輕,桀驁,格雷身姿卻很挺拔,他有著貴族少爺一般的氣質。
面對穆驊仿佛質問般的言辭,格雷微微一愣,轉而嘴角掛起哂笑。
「哈哈,穆驊是吧,不用那麼客氣,叫我格雷就行了。」格雷笑言,玩味的打量著穆驊。
「肆意廝殺麼?呵呵,這種說法有點問題。」
「當奇蹟發生時,數量足夠多的綿羊或許也能夠撞死獅子。」
「但規矩啊,規矩是為了防止雄獅肆意殺戮綿羊而存在的。」格雷對穆驊說道。
「連物種都不同麼?人與人之間的規則,居然連人的概念都扭曲了,這就是你信奉的教條?」穆驊皺眉道。
「只是相對容易理解的比喻,哈哈,我可不會說些不該說的話。」格雷玩味大笑。
「穆驊是吧,看來我之前對你的了解有點偏差,你是冒險者,就像你跟剛才的死靈術士,規則能夠成立的最低標準也是獅子與鬣狗。」
「不是麼?」格雷走近穆驊幾步,說話間拉過艾薇的手臂。
艾薇的手臂被格雷抬起,袖口下滑,露出手腕上被繩索勒過的痕跡。
「我們以前沒見過,但你好像不喜歡我。」
「是因為剛才的死靈術士?還是因為這個?」格雷將艾薇的手腕拉到嘴邊,輕輕親吻了一下。
「那死靈術士是一個錯誤。」
「如果是這個的話,你不需要擔心,她喜歡這個,你懂吧?這只是我們小小的娛樂。」格雷挽住艾薇的腰說道。
抽抽嘴角,眼看艾薇跟格雷一副郎情妾意的作態,穆驊也是一陣無言。
「穆驊,你要做什麼?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如果你認為那個死靈術士跟我們有關,你應該審問他,而不是來找格雷的麻煩。」艾薇一力袒護格雷,此時也對穆驊冷臉說著。
心中膩歪,但穆驊臉上還是掛著無奈般的表情。其實穆驊也挺會裝的,在社會底層摸爬的人其實沒幾個不會演戲。
有演好的,有演砸的,有演著演著有人配合搭戲的,也有發現實在得不到實惠,乾脆拒演趴窩的。
別管是擰螺絲還是混社會,出來混最重要的是什麼?
直爽彪悍的人一般死的都很麻利。
陰謀狡詐的人少不了被人捅了腰子。
單純的下三濫必然會被人排擠欺負。
最後剩下的,也就是些能裝會演的了。
穆驊想捅了艾薇,但總不能見面就掏刀子吧?
先選擇一個相處方式,回頭讓星期二往她身上扔個『死亡』,為了減少些自己的嫌疑,穆驊選擇了懷柔路線,結果就是給自己留下了一堆膩歪。
很多道理他懂,但懂不一定就會照做,而真做起來,分分鐘他就膩歪了。
「哎~,算了,先去看看給你準備的房間吧,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我。」穆驊無奈嘆息,轉而看向格雷。
「格雷先生,不管怎麼說,她都姓本森。」穆驊欲言又止,語氣中帶著少許倔犟,少許警告。
「可惜你不是本森。」格雷臉上笑意淡去,瞥了泰貝莎一眼,臉上泛起意味不明的表情。
「穆驊,看起來你也是個聰明人,本森跟你家的關聯可能比你想像的要複雜一些,有空的話,我想我們可以聊聊。」格雷對穆驊說道。
說話間,格雷已經帶著艾薇向酒店走去,給穆驊留下一個背影。而艾薇掃了穆驊一眼,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話,轉而挽著格雷輕笑嘀咕著什麼。
一行壯漢護衛著格雷兩人走進酒店,穆驊微微挑眉,本森家跟他的關聯除了薩曼莎還能有什麼?
話說他從小就有著成年人的思想,從出生起就不是屁事不懂的毛孩子,前世也算是在社會底層活了大半輩子,只要別扯那些專業性的知識,還有啥事看不明白。
薩曼莎嫁入本森家後,絕對對穆家造成了不少負面影響,但那些關他屁事。
老一輩的人在他出生前就都沒了,親情不會無中生有,也非常忌諱自我陶醉,那對便宜父母又沒給他培養出感情的機會。
若一定要說血脈能夠無中生有的弄出親情,那最起碼,財富、名譽、榮耀、哪怕是飄渺的自豪,無中生有嘛,最起碼也要讓後代在這其中找到一樣才行吧?
人們總是喜歡把孤兒的心理活動想像成可憐兮兮的模樣,那多少有點想當然了。
真正的孤兒在自怨自艾之前,所思所想絕對是怎麼在無人照料的情況下獨自活下去。
就像離巢的雛鳥,那是刻在生物本能上的習慣,他們只會更加獨立,更加自我,只有自怨自艾對他們有利的時候,他們才會去自怨自艾。
其實如果真要以善良、天真、誠實之類來論好壞的話,孤兒真心沒幾個『好東西』的。
甚至關於孤兒長大後依舊生活艱辛,發展艱難云云,那些也不是因為小時候沒有父母照應,而是因為長大後沒有長輩照拂罷了。
所以說,別管本森家跟穆家有多少關聯,估計都不會讓穆驊多想什麼。
早早的離巢獨立,非要說什麼血脈親情的話,也不知算是人性論調還是反人性的論調。
事到如今,他跟兩家的牽扯反倒也就剩薩曼莎跟泰貝莎了。
穆驊從格雷的語氣中聽出了些許挑撥與引誘的味道,可惜,就像穆驊跟艾薇表錯了情,咱們這位十七少,顯然也對穆驊表錯了心思。
眾人散去,泰貝莎走到穆驊身邊。
「走走?」泰貝莎示意芭芭拉離開,對穆驊說道。
「嗯?」穆驊疑惑間,不由跟上了泰貝莎的腳步。
繞過酒店,來到訓練場的邊緣,遠遠看去,訓練場的一角,一群年輕男女正在拿著恆金砂輪打磨刀劍。
所謂的恆金就是能夠提煉惡魔金幣的礦石,名字挺高大上,但跟惡魔金幣還有著本質不同,算不上太過珍貴事物,此處倒是不必多說。
磨刀,用恆金顆粒製作的砂輪修繕兵器,這也算是後勤人員的必修課。
練習射擊是為了讓後勤人員在突發情況下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訓練體力是為了應對雜物負重。
搭建帳篷營地,拆解魔物屍體,裝彈修車,磨製箭矢,維護武器裝備之類,這些才是後勤人員的主要工作。
與穆驊並肩站在一起,遠遠觀望那些訓練中的男女,泰貝莎輕聲開口。
「表哥,你很討厭艾薇?」
「為什麼這麼問?就不能是因為你,我想要關照她麼?她畢竟是你姐姐。」
「是誰整天把私生子這個稱謂掛在嘴邊的?」
「一個稱呼而已,我承認,那是個不好的習慣。」
「呵,你喜歡就好。不過,表哥,給身邊人留下陰險的印象多少有些得不償失吧。」泰貝莎白眼,語氣帶著勸告意味。
「有那麼明顯麼?」穆驊納悶。
他跟艾薇也沒說兩句話,說他自來熟或是假惺惺都沒問題,泰貝莎怎麼就直接聯繫到自己討厭艾薇的程度上去了。
「不明顯,只是我的感覺。當然,前提是如果你能一直裝下去的話。」見穆驊不再裝傻,泰貝莎欣慰說道。
「我們應該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她們跟我們選擇的路不同,她們的一切都是圍繞著家族爭權,薩曼莎不喜歡我們接觸那些瑣事。」
「而且你擁有一個神奇的深淵之島,我們沒必要去針對她們。」並非感性上的不爭,穆驊從泰貝莎的語氣中,能夠明顯的感覺出她對艾薇幾人的不屑。
穆驊眉頭微皺,薩曼莎不讓泰貝莎接觸家族事物,甚至穆驊感覺,薩曼莎對泰貝莎冒險方面的支持力度都不大。
這是一種天真?還是一種對泰貝莎的保護?
穆驊一時不太理解,但點頭應付泰貝莎時,心中卻也沒想針對那些私生子,他只是答應過薩曼莎,要弄死她們而已。
尤其是在見到艾薇拉著西澤家的少爺來找酒店麻煩後,引狼入室?自毀祖業?挖自家牆角?
雖然沒經歷過所謂家族的薰陶,但穆驊琢磨,家族爭權也不是這麼爭的吧?肥皂劇看多了?
見到艾薇後,穆驊倒是越發理解薩曼莎要弄死她們的理由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