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妒意綿綿(下)

  第31章 妒意綿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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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向束樰瀧,「你今晚缺琴師是吧?你這裡有古琴嗎,我上。」

  「嚯!就憑你?真是笑死人了!你以為這琴是有手就能彈啊?」

  丫鬟尖酸刻薄的聲音襲來,「我家姑娘琴藝過人四海聞名,你以為誰都能上望月樓登台獻藝?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

  「嘖,管管你家狗子,叫得著實有點煩人。」宋微塵瞥了一眼綿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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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信我嗎?」

  她認真看著束樰瀧,若他信她,她必把這口氣替他掙回來。

  「我帶你過去。」束樰瀧笑盈盈看著她,「能得姑娘相助是在下的福分。」

  「老管家,好生伺候綿綿姑娘留下用膳,您也是情急失了分寸,姑娘手傷了怎可讓她勉力撫琴,快安排望月樓的招牌菜色歸參豬手湯給姑娘滋補。」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又隱約讓人覺得哪裡不對,「束老闆是不是在暗諷綿綿姑娘的手是豬手?」老管家被自己的念頭嚇得直搖頭,趕緊引著那姑娘坐進了一樓的雅座,又去忙著布菜。

  綿綿姑娘想裝腔拿范沒拿成,竟讓束樰瀧選擇宋微塵登了台,她滿臉不悅看著身旁的丫鬟,「都是你拱的火。」

  「貴人莫急,若論琴藝,那死丫頭就算勉強學過也定是個末流貨色,主子等著看她出醜便是,到時不怕那束公子不來哄您,主子也可藉機與他走得更近些,假以時日,榮華富貴手到擒來。」

  丫鬟湊在面紗姑娘耳邊悄聲說著,一番話正中下懷,姑娘立時又變得雲淡風輕溫婉可人起來。

  此時招牌菜色陸續上了桌,她摘下面紗喝湯,原來竟是那日司塵殿上伺候墨汀風筆墨的姑娘,司空大人莊玉衡的表妹,阮星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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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汀風剛回到自己府邸門口,就看到了他派給她的暗衛驚蟄,正滿面焦急在門口走來走去。

  「你在這兒做什麼?」

  「大人,尊者自午間進了您的院子到現在都未出來,但屬下又很確定院中無人,是屬下失職跟丟了尊者,還請大人降罪!」

  墨汀風神色一凜,心裡卻猜到了八九分,「你去吧,回尊者府候著就是了。」

  進了院子,他催動法術,察覺無晴居里有白袍的能量反應——看到衣櫥里壓在衣裙下的白袍,墨汀風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臭丫頭,枉費我還刻意叮囑她不要瞎跑!」

  墨汀風有些氣,更多的則是擔心,他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

  「逃她肯定不會逃,這裡面獨獨少了那身月白紗衣,定是改頭換面溜出府玩去了,以她的腳力,必不會走遠。」他想了想,身形一閃,奔水街方向而去。

  此時水街華燈已上,攤販林立,遊人如織。

  其中一處酒樓門口人頭攢動,將沿街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卻又意外的安靜,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墨汀風正在水街屋頂飛速掠巡,隱約間聽得有人彈奏古琴,心魂為之一動,發覺聲音來處竟是那擠滿了人的望月樓,便飛身一躍而下。

  門口眾人見司塵大人來了,連忙讓開一條道,紛紛退向兩邊,他循聲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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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汀風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相隔數千年,自己竟會在這裡見到這番景象:

  只見宋微塵端坐於望月樓大廳的台中央,沉香淼淼,正在彈奏《廣陵散》——上台前,她想起此前夢中的自己正是著一身月白紗衣在那別院水亭彈奏此曲,心念一動便在台上復刻出來,同樣的按欲入木彈如斷弦,清洌之聲有如金石,音斷而意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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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袖青弦明樓中,

  輕撥慢彈暗低容。

  弦凝指咽聲停處,

  意有曲折千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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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眼中,台上的宋微塵與記憶中的女子完全重疊在了一起,一身月白紗衣,頭上玉簪輕綰青絲如瀑,玉手撫琴,嘈嘈切切,一曲《廣陵散》彈得驚心動魄,險象環生。

  墨汀風赫動心神大亂,緊忙掏出莊玉衡給他的藥吞了一粒。

  他竟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是在過去,還是在當下,而眼前的女子究竟是桑濮,還是宋微塵。

  ……

  此時琴聲落,一曲終了。

  宋微塵起身施禮,酒樓先是安靜,進而爆出一片叫好聲,她有些不好意思,卻也覺得過癮。本意只是幫束樰瀧救個場,卻不曾想反響如此熱烈,倒也樂在其中。

  望月樓的老管家雖資歷豐富,卻也未曾見過這番景象,屢次搓著手看向束樰瀧,想說點什麼又說不出,只是激動得連連點頭。

  而束樰瀧,目若秋水盈盈,眼裡根本只容得下台上女子。

  眾人皆是讚賞之意,唯有不遠處雅座里一雙妒忌到發紅的眸子死盯著宋微塵,綿綿姑娘手裡緊緊攥著面紗,束樰瀧不來哄她便也罷了,不能忍的是她自覺琴藝竟也被這粗野丫頭比了下去,簡直荒謬至極!

  「你早該砍了她手的!現在我只想剪了你的舌頭!」綿綿姑娘冷冷跟身旁的丫鬟說。

  丫鬟大汗淋漓,她萬萬沒想到這野丫頭不但沒有出醜,還大放異彩將自己主子比了下去,一時哪裡還敢再瞎出主意,只能低聲拼命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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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微塵從台側拾階而下,束樰瀧迎上去伸手相接,台階窄而高,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扶住了伸向自己的手。

  雅座里那雙原本嫉妒到發紅的眼睛,此刻已變得怒火熊熊,幾乎把這酒樓都要燒著了。

  「跟我過去。」她咬著後槽牙沖身旁丫鬟說,隨後收拾情緒,換上一個嬌弱無辜的表情出了雅座。

  墨汀風也在門口處看見了他們拉在一起的手,不覺無名火起,他也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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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老闆,我沒有給你這望月樓丟臉吧?」

  「琴色雙絕,繞樑三日,聞之有幸。」束樰瀧嘴角帶著十足笑意。

  「不知姑娘可願成為我這望月樓的金字招牌?酬金和表演時間一切依姑娘定。」

  「這……」說實話她心動了,在這裡既有琴彈還有錢賺,何樂不為?

  「好啊,不過我什麼時候能來可不一定。」

  「既然是金字招牌,自然是隨緣得見,隨心而定。」

  束樰瀧笑著看她,宋微塵也跟著笑了,他確實跟那鳥人大佬不同,讓人如沐春風,當然那塊千年冰坨子更沒法兒跟他比,那塊千年冰坨子……糟了!

  「我先走了,改日再來!」

  就像灰姑娘眼看時間要過12點,宋微塵終於想起自己的「身份」,一時變了臉色,急急轉身,卻被丫鬟扶著走過來的綿綿姑娘擋住去路。

  「如此琴藝了得,不知姑娘師從何處?」

  綿綿姑娘心想待我問出你的老底,還怕找不到你的弱點?

  「自學成才!」說著話欲走,卻被丫鬟攔住去路。

  「著急去投胎啊?我家主子賞臉好生問你話呢!」

  「喜鵲,不得無禮。」綿綿姑娘假惺惺,「我姓阮,閨名綿綿。還未請教姑娘芳名,府上何處?他日有緣可一起切磋琴藝。」

  阮綿綿?這名兒真應景,還真是假惺惺嬌滴滴軟綿綿……宋微塵暗忖。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等答案,只好清了清嗓。

  「我……」

  宋微塵一時語結,總不能說自己叫宋微塵,家住司塵府,這不就穿幫了麼?

  「留個懸念吧,下次有緣再告訴你!」

  她說著轉身就想跑,卻不曾想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都已經是我的金字招牌了,總不能一直叫你姑娘吧?」

  沒想到握住她手腕的竟是束樰瀧,他怎麼也來幫腔?

  「我,我叫……」

  「她叫桑濮,是我府中琴師。」冷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一隻手橫空出現,將她的手腕從束樰瀧手中奪了出來,一把拉到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