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身懷異物-
「你就算喝了隱蹤藥劑,雅間窗外那片枯山水裡的腳印也隱不去。」
「墨汀風一貫雷霆手段,又牽涉新任白袍如此大的秘密,他今日若要認真計較,你我皆不能全身而退。」
束樰瀧一番話讓李清水後脊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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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墨汀風彼時已經察覺到雅間窗下有人。
就在他因束樰瀧明目張胆說出「對宋微塵由萍水相逢的欣賞而漸生男女之情」而氣笑在屋內踱步時,無意間走到窗前,瞥見外面是一片極雅致的枯山水,一圈圈漣漪泛在白川利砂石上,讓人心生靜謐,倒使他迅速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便發現不對勁。
窗外的枯山水上有一行極其輕淺的秀氣足印——一看就是女子。
雖然感覺不到任何「人」的氣息,但窗子正下方的兩個足印明顯比其它處要深,而且砂石仍在輕微滑動,分明此處有人。
墨汀風當下瞭然,有個女人用了隱匿蹤跡的手段,藏在這裡聽牆角。
看那砂石的陷落痕跡,她應該已經待了好一陣子,極有可能在他們進入雅間之前,這女子就已藏在那裡。
此處位於望月樓深處,束樰瀧又是宴請司塵,守衛規格極嚴,尋常人等根本無法進入,此人待了這麼久,除了偷聽並沒有其它任何動作,那便只有一種可能——她是束樰瀧的人。
墨汀風仔細回憶了一下今日與束樰瀧的對話,最大的風險在於「白袍是女子」的秘密泄露,不過問題不大,這件事他本也打算跟境主稟明而後公示於天下,為宋微塵正名,很快就不是秘密了。
念及此,墨汀風沒有聲張,轉身回座,只是之後的言辭更加小心謹慎。
一直到宴席結束,束樰瀧送他們二人出門的路上,墨汀風才佯裝不在意似的與他道出了這個「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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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不當即戳穿我?」
李清水不解。
「這便是墨汀風的老辣之處。」
「顯然他已經認定你是我的人,甚至聽牆角這件事都是我的授意。當眾戳穿你,除了讓我難堪沒有更大價值。」
「而臨走不經意的一句話,既點了我,又留了餘地,一來二去倒讓我欠了他一個人情。不說別的,之後我與他之間的生意和交易,必須得拿出十足十的誠意。」
李清水恍然大悟,以為自己多高明,結果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水兒,弄清楚你的身份,以後切莫再做此等妄為之事。」
「我既可以給你一切,也就可以收回一切。」
「切記,你今天聽到的一切務必爛在肚子裡。也幸虧他沒有藉機發難,否則你鬼市東家『白虎』的這個身份,恐怕也離暴露不遠。」
「到了那時,你說我是為了保你而髒手,還是棄車保帥更合適?」
……
「瀧哥,真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李清水越聽越後怕,緊忙硬撐著虛軟的身子站起,走向已經回到桌前端坐寫字的束樰瀧身後,輕輕為他捏肩。
「我能為你做點什麼來彌補過失?」
束樰瀧右手寫字未停,左手抬至肩膀輕輕拍了拍李清水的手背。
「我對你今天在床上的表現很滿意,權當將功補過。」
頓了頓,發狠似的在她手上揉了幾把。
「今夜我不回,你且好好休息,養好身體我們明日繼續,你可得好好彌補今日之過唷。」
話中之意,無需再明言。
李清水臉上泛起一絲苦笑,似乎這個男人對她只有這件事上心,這讓她很傷心。
眼光一瞥,見他是在給境主長公主秦雪櫻寫拜帖,李清水心情變得更複雜——他若攀上了她,恐怕日後更沒她什麼事了。
「你要去境主府嗎?」
假裝不在意隨口問出聲,手上揉肩的動作倒是沒停。
「我去玉衡君那裡,長公主春獵受傷,司空大人托我帶些藥材過去。也好,正好拜會一下長公主,日後多些藉口走動。」
李清水這才注意到桌上還放著一個錦盒,包括黃泉太陽草在內,裡面裝著的有一樣算一樣,都是世間極難尋獲的名貴藥材。
她看著那錦盒和拜帖,突然有了打算,手上揉肩的力道也更加恰到好處,聲音如沁了蜜般甜。
「這點小事何須勞煩瀧哥,我去吧。都是女孩子,接觸起來方便些,若能跟秦雪櫻長公主結下良緣,對你也是一種輔益,瀧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將功補過。」
束樰瀧想了想允了。
「也好。正好我與墨汀風剛談的生意也耽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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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背著我跟束老闆膩味了半天,是談了個大買賣?」
「公職人員不能搞私產吧?墨總您老可別知法犯法。」
無晴居里,宋微塵正在一本正經的「教育」墨汀風,只因他同她說與束樰瀧談了個大生意。
「你說你堂堂司塵,財力雄厚,家底也就比束老闆差那麼一丟丟吧,圖啥?別說我不敗家,就算我天天出去當敗家小娘們也花不完你的錢啊,聽話,咱犯不上,這生意咱不做了。」
宋微塵諄諄教誨,墨汀風忍俊不禁。
「你甚至都不問問我們是什麼交易,就打算給未來的親夫扣一頂以權謀私的帽子啊?」
「啊這……」
宋微塵眨巴眨巴眼。
「官商勾結不就兩件事嗎?錢和女人。」
「你總不能是圖女人,因為斬情禁制的緣故,你沒那個身體條件。那就只剩一件事了唄,人為財死,司塵大人,你糊塗啊!」
墨汀風搖頭,既無奈又好笑。
攤上這麼個腦迴路的小媳婦兒,他除了寵著還能怎麼辦。
拉著手將她引入懷中,墨汀風無比認真的直視著宋微塵。
「我同束老闆的交易,是請他為我尋到屍陀鬼王的那隻『夫之面具』。作為交換,咒死術解除後,這一對屍陀鬼王的面具都可以變成他的私人藏品。」
「聽起來他有點吃虧嘛,答應了?」
「答應了,因為他恰好有點理虧。」
墨汀風輕輕在宋微塵額頭落下一吻。
「我已大致推導出那夜平陽樹林發生了什麼,這裡面至少有三股勢力,其中並非全都是敵人——總之,不管對手是誰,不管對方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我都要為了你而贏。」
宋微塵眼睛亮亮的,用力點點頭。
「我也會為了你好好努力修煉,爭取有力自保,不成為你狂奔破敵路上的絆腳石!」
話音剛落,宋微塵突然捂住了黃庭——夢中那奇異的感覺又來了,裡面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雖然沒有懷過孕,但宋微塵已然腦補了一副胎動的畫面。
「怎麼了?」
墨汀風發現她神色有異。
他一開口,黃庭中有異物鼓動的感覺立刻消失,宋微塵剛想說沒事,突然碰到了腰帶里的一樣東西……嘴角抽了抽,掏出了一把銅匙。
「內什麼,我可能得再回一趟望月樓……咳,束老闆的房門鑰匙,不小心帶回來了。」
看著那把銅匙,墨汀風臉色明顯一沉。
「喂,別這副表情啊,你也看見了真不是我要的,是他主動給我的!我就是走的急忘了還……嗐!我怎麼可能要別的男人臥房鑰匙呢你說是不是~~」
宋微塵也不知道自己心慌什麼……
正胡思亂想,下巴被墨汀風輕捏著抬了起來,對上了他如星如墨的眼。
「銅匙給穀雨,讓她去還。宋微塵,你以後不准單獨見束樰瀧。明知他對你圖謀不軌,還往上湊,你這叫羊入虎口。」
「敢再單獨見他,腿打斷,聽見沒有?」
下巴被他捏著不好開口發聲,宋微塵只好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聽懂了。
嬌艷欲滴的嘴唇此刻離得那樣近,她的氣息縈繞五感六蘊,墨汀風赫動大盛,禁制反噬一下緊過一下,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吻。
剛湊過去,卻發現小人兒神色不對,似乎同他一樣強忍著某種疼。
「微微,你怎麼了?」
墨汀風趕緊放開對她下巴的鉗制,小心翼翼看顧著。
宋微塵捂著黃庭處,額頭汗珠沁出。
「好痛,那夜夢見胃裡懷孕,怕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