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借刀殺人

  第131章 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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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仔細細將那塊布料疊好放在胸襟內,宋微塵面無表情一言不發,把身上自己的手帕掏給李清水擦眼淚,然後撐著腿慢慢站起來,走向近門的那張她之前睡過的床。

  明明出門前初十還擔心自己一去不回,結果卻是她一去不回。

  明明兩人相識不過一日,她卻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以血書寄情。

  是朋友嗎?肯定是。

  若是都能活著出去,那便是生死與共的朋友。

  離床還有四五步宋微塵忽然頓住了,整個人晃了晃,咳出一口血後身子一軟,垂垂昏死在地。

  雖是一面之緣,還是哀慟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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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來已是翌日下午,她躺在床上好好蓋著被子。見她醒了,李清水端著碗尚有溫氣的羹湯湊了過來。

  「你沒事吧?」

  慢慢撐著坐起接過她手裡的碗,宋微塵勉強笑著搖搖頭。

  見她醒了,那個體型有些豐腴的姑娘也磨蹭著挨過來,充滿警覺與防備心的看著宋微塵,而後拽了拽李清水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走。

  「昨天那姑娘跟她說了會兒話就去撞牆死了,這人怕是身上不乾淨,而且她還跟那些壞人來往,不想腦漿濺一地就離她遠點。」

  胖女孩不由分說把李清水拽走,另外的那個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倒讓宋微塵落了個清淨。

  她只覺得人性有意思,已然都是瓮中待價而沽的貨品,不一起合謀搏命,卻還有餘力猜忌排擠。

  可惜眼下不是感嘆人性,更不是哀思寡歡的時候,她必須想辦法傳遞信息,必須讓司塵府在鬼市的暗樁知道自己的存在,然後儘量活下去,等待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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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確定真的是她?可別抓錯人。」

  「錯不了,我昨夜去了玄女閣,那姑娘跟你描述的模樣和琴技分毫不差。」

  聞言,一聲不屑的冷哼從帶著客標面具穿著黑衣斗篷的喜鵲嘴裡發出來,雖然望月樓丟了金牌琴師的消息已經滿天飛——司塵府表面上風平浪靜,但聽說私下裡已經撒開天羅地網。

  可她若不親自跑一趟來確認,始終是不踏實,這下好了,從此剜去一塊心頭大患。

  喜鵲一想到宋微塵曾經扇了自己好幾巴掌就恨得咬牙切齒,只恨不能親手將她剝皮抽骨。

  「事已辦成,錢貨兩清是這裡的規矩。」

  正低頭彎腰在櫃檯下面翻找著什麼的夥計抬手敲了敲木質的櫃面。

  喜鵲將一包碎銀放在夥計敲過的位置,「你點點,這次多虧你家主人幫忙牽線。對了,怎麼沒見你家詭主?」

  「七洞向來只做藥劑生意,我家主人自然是要避嫌。看在你是老主顧的份上,七詭主幫你給十三洞透了個信息,其他事情,我們一概不參與。」

  夥計仍在翻找著什麼並未起身,只是抬手摸索著櫃面要拿走錢袋,喜鵲卻又一把按住錢袋,「你真的確定把她送進去的那個地方,沒人能活著出來?」

  「那裡可是人間地獄。」

  夥計從喜鵲手中將那包碎銀抽走,「十三洞每十日賣一次貨,你要不信可以親自去看,算起來下次開售就在明天。」

  喜鵲點點頭轉身要走,卻被那夥計直起身猛然拉住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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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幹什麼?!」

  雖然來過好多次,但畢竟是鬼市,喜鵲心裡難免發怵。

  「加錢。」

  「什麼?鬼市最重信用!你這是趁你家詭主不在想訛人?」

  聞言,鋪里的夥計冷笑出聲,定定看向喜鵲——本是個面容清秀的年輕男子,可惜眉骨到耳朵的地方有一道傷疤,讓他看著多了一絲陰邪之氣。

  「這位貴人,你也知道鬼市最重信用,為何要對我們隱瞞信息?那姑娘來路不簡單,不僅僅是望月樓的金牌琴師,恐怕跟三司還多少沾點關係,我說的對麼?」

  「若你和盤托出,我家詭主絕不會牽線,十三洞更不敢擄人,所以你才故意隱瞞信息,借刀殺人。」

  夥計一把將喜鵲拉向自己,「現在外面風聲鶴唳,恐怕我們是惹了什麼不該惹的大人物了,可事已至此,更不能讓她活著離開。我們幫了你這麼大忙,難道不該加錢?」

  夥計看她的眼神像一條陰毒的蛇,喜鵲起了一後背的雞皮疙瘩,哆哆嗦嗦掏出兩粒銀錠放在櫃檯上,「夠了麼?」

  夥計沒說話,手卻半分未松,喜鵲咽了口口水,又掏出一粒金錠,「我只有這些了。」

  「以後貴人就別再來了,小店接待不起。」

  夥計說著鬆開手,喜鵲驚惶未定,急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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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微塵盤腿而坐,拿簪子在床單上比比劃劃,她在努力回憶自己在鬼市走過的路線。

  現在住在十三洞,昨夜出門一路往上到了三洞,三洞隔著那堆攤位,左邊就是二洞,若推論沒錯,這鬼市中的詭洞必定是按序排列,越往上番號越小。

  她想起那些招幡上的字,玄女閣是「丙」,落陽金口是「乙」,昨夜在木屋門口看到的是「癸丙」,難道是用天干排列?天天跟在冰坨子身邊,這些玄術知識她也多少聽了個一星半點。

  十天干分別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若甲對應一,乙對應二,順序下來癸就是十,自己眼下身處十三洞,所以那招幡上寫的是「癸丙」,宋微塵一拍大腿,對!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所以,如果初十說的沒錯,那麼放眼整個鬼市,可能有合歡乾花的地方,洞口一定有一面寫著「庚」字的招幡!

  宋微塵打定主意,借著出門彈曲的機會,一定要想辦法去那裡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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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眼看著喜鵲離開,疤臉夥計仔細收起了銀錢,略一沉吟,起身去關店門,只見門口一面「庚」字招幡已經有些舊了。

  關好門,疤臉夥計走到暗河邊左右四顧,確定沒人注意他後,向著十三詭洞而去。

  鬼鬼祟祟進了十三詭主房間,疤臉夥計迅速將門掩上,彼時那獠牙面具男正在房中踱步,見他來趕緊招招手,兩人湊到桌邊促膝低語。

  「十三哥,咱們好像惹上大事了。」疤臉夥計率先開口。

  「你也聽說了?外面盛傳各地府衙也在找這個失蹤的琴師,而且她自己說司空之主把她當妹妹看待,也不知是真是假,嘖,這妞什麼到底來頭?!」

  疤臉夥計面色凝重,「我也聽說了,而且東家找人私下打聽過,說司空大人自己承認丟了個乾妹妹。」

  聞言十三詭主忍不住埋怨,「素來謹慎的七當家這次是怎麼了?普通官宦商賈自然不懼,但這種人……咱們碰不得!」

  「當家的近來身體愈發不好,很多事怕是有心無力,您又以為七當家查驗過貨源,所以……唉。」

  說著話,疤臉夥計從懷裡掏出那粒金錠,輕輕放到十三詭主面前。

  「方才那貴人來過,我逼著她加了錢。這單生意太危險,風聲過去之前七洞就不開門迎客了,接下來該怎麼做,我聽您的。」

  十三詭主死死盯著面前那錠金燦燦的金子,桌上火燭在他瞳仁里跳躍不已。

  「開弓沒有回頭箭,放她走了更是後患無窮!」

  「本來打算養她一些時日,在三叔那裡賣藝多掙些銀子。」

  「現在看來,明日的鮮貨上市,非她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