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疑以叩實，察而後動
辛子秋收回窺察記憶的心神，注意力回到教室之中，只見眼前的小女孩兒此時宛若一具行屍走肉，雙目無神，身形也已經變得如水晶般透明，極為虛淡。
但從她身上產生的絲線，卻仍在不斷增多，其上源源不斷傳來洶湧澎湃的力量。
在「巴蛇吞象」神通的作用下，小鈴鐺的一切力量，記憶，身份甚至命格，都正在調和轉化，形成一股股玄而又玄的神秘能量，進入到了辛子秋體內，飛快地提升著他的修為。
但是，儘管感受著力量不斷變強，辛子秋卻絲毫沒有興奮，反而皺起了眉頭。
這段記憶很不對勁！
按他所知，這個小女孩之後死在了手術台上，又從小冬的身體內以虛影的形式被釋放了出來，也許後來還虐殺掉了真正的雲大夫……
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為什麼都不存在於小鈴鐺的記憶之中？
念及於此，辛子秋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頓時感到不寒而慄。
……
隨著最後一縷力量傳來，小鈴鐺的身影如肥皂泡般破碎消失，徹底寂滅在這片空間之中，而連接兩人的絲線，也隨之煙消雲散。
兩人身後，如活物一般蠕動的空間裂縫，在那一剎那緊緊閉合，隱於虛空之中。
辛子秋急於驗證自己的猜測，根本來不及完全煉化新得到的能量，便再次敲了敲黑板，指向了另一個孩子說道：
「你，來重複一遍剛剛的作圖……」
……
很快，一個個孩子們被他叫上了講台，依次被「巴蛇吞象」的神通剝奪了一切記憶。
辛子秋的修為，也已經提升到了地仙頂峰的極致，積累更是無比雄厚，只差臨門一腳，便要突破瓶頸，成就金丹。
不過，他此刻卻無暇思考升級的問題，臉上更是陰鬱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自己的猜測，極有可能是對的，但真相卻令他感到噁心。
……
十幾個孩子的記憶大同小異，他們或是孤兒，或是被父母拋棄，都有著悲慘的童年，也都被雲大夫以各種手段帶到了醫院之中。
在這裡，他們無一例外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摧殘，但也都撐過了一輪又一輪的「治療」。
最奇怪的，就是這些孩子們記憶的結尾驚人的相似。
他們都是在精神即將崩潰時，向最親近的小冬哥哥求助，而隨著一聲古怪的咒語，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所有人的記憶，都是到那一刻為止，這很可能意味著，在小冬念動咒語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去了。
那麼殺害孩子們的真兇，也許並不是雲大夫，而是這位神秘的少年頭領。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除小冬之外的所有孩子，全都成了實驗的失敗品。
那是因為，這場試驗的對象，早就已經死掉了，不論雲大夫如何操作，都根本不可能給出任何有用的結果。
甚至他們在手術台上痛苦求饒的哀嚎，恐怕也是小冬所操縱的假象，否則為什麼完全沒有收錄在記憶當中？
但是，若他的猜測是對的，那么小冬又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辛子秋站在空蕩蕩的教室之中，整理著大段大段新得到的記憶，期望能從中找出些蛛絲馬跡。
此時所有的孩子們都已經消失，他也不用再擔心自己失憶的問題，反而可以靜下心來，努力思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只有找出了事情的真相，他才能從這裡脫困而出，回到現實世界，或是真正的「浮生之境」。
辛子秋默思良久，還是沒能找出新的線索，只好從兜里再次掏出了那枚沁色古玉，將神念浸入其中查探。
這是他唯一的一件和「浮生之境」有關聯的物品，或許能夠帶來新的線索。
可惜，在古玉之中所蘊藏的，只有一團團迷霧，即使以他現在絲毫不弱於金丹真仙的強大神念，也無法穿透其中，看到任何有意義的東西。
辛子秋有些失望，他覺得自己僅靠猜測和推理，就已經接近了整件事的實情，但到了這一步，所有的線索都斷了，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證據，拼湊出完整的真相。
不過他倒也並沒灰心，因為很快，就會有新的線索到來。
他長長呼了一口氣，既然沒有進展，便索性盤坐在地上，閉目打坐，開始煉化起剛剛使用神通所吞噬的海量真炁，等待著午夜的降臨。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的鐘聲，打斷了他的入定。
辛子秋睜眼一看，只見那位身穿白大褂的雲姨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教室之中，開口宣布道：
「午夜到了，今天的課到此結束，小冬，你帶著孩子們回去休息。」
話音未落，辛子秋便感到一陣眩暈，他的記憶開始變得模糊不清，而「小冬」的身份，又開始重新占據他的意識。
但這一次，他早有準備。
強忍著天旋地轉的昏惑，辛子秋用手一點那位雲姨，口中晦暝不清地吐出一個音節：
「忘……」
隨著「巴蛇吞象」的神通祭出，辛子秋腦海中頓時恢復清明，而他這一次，也終於看清了雲姨的手段。
原來兩人之間，同樣連接著密密麻麻的絲線，一半黑色，一半紅色。
黑色絲線中，不斷傳來屬於小冬的記憶，但殘缺不全，只有在這裡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片段。
而紅色絲線，則好像有莫大吸力一般，正在掠奪他本身的記憶和身份。
不過在「巴蛇吞象」的影響下，所有的絲線開始根根斷裂，上面拉扯的力量也煙消雲散。
而在他和雲姨的背後，更是張開了兩道詭譎的裂縫，其中黑線紛亂雜沓，將兩人重新連接起來。
辛子秋毫不客氣地占據了雲姨的記憶，但不出他所料，這記憶僅有一小部分。
他看到的畫面，全都是雲姨在陰森的手術室中，用洗腦，電擊，過量藥物等等手段，對一個個尚未發育完成的孩子們進行各種慘無人道的人體試驗。
在這些片段中，充滿了恐懼，哀嚎，絕望和寂滅，卻沒有一點能夠用來揭示真相的線索。
真正重要的那部分記憶，顯然已經被人取走了。
辛子秋並沒有感到沮喪，眼前的情況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所等待的，也並不是雲姨。
就在神通施展完畢，絲線消失，空間縫隙合攏的瞬間，在他對面的雲姨身影卻沒有消失，而是全身泛起了水波一樣的紋路。
她的身形一陣陣變化，全身皮膚如瓷片般寸寸剝落，露出了另一張面孔。
「你找到我了……」
小冬面帶溫暖的笑容，緩緩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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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