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生無力地轉過頭來,見到辛子秋跟他打招呼,深陷於眼窩的一對眸子中,流露出了少許笑意。
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那個胖胖的超級賽亞人先站起身來,「啪」地一聲合上了手中摺扇,一本正經地說道:
「哥們兒,你就是辛子秋?嗯,能在小杜他們幾個手底下討到便宜,確實有資格做我的兄弟。認識一下,我叫蕭自在。」
說著走過去,大大咧咧地伸出右手,懸在辛子秋的身前。
辛子秋沒有跟他握手,甚至沒有正眼看他,而是徑直走向了蕭楚生,關切地問道:
「蕭伯伯,您病了?」
蕭楚生勉強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
「唉,癌症晚期。胰腺癌,三個月之前查出來的。」
辛子秋聞言,看了看坐在蕭楚生旁邊的蕭尚東:
「怎麼沒告訴我?」
蕭向東苦笑一聲:
「告訴你有什麼用?你又不是大夫。而且我爸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生病的事,會讓我往外說麼?」
辛子秋點了點頭。
確實,蕭楚生極好面子,被晚輩憐憫,恐怕比一刀殺了他還難受。
於是他側過身子,看向另外的一男一女,見兩人氣度不凡,便問道:
「你們是凌霄殿的人?」
那絡腮鬍的男人說道:
「不錯,在下是昊天上帝座下度厄星君,這位是九天素女娘娘,我們二人奉天帝聖旨,前來與你一見。」
辛子秋聞言微微一愣,同時也感到眼前的兩人氣勢如淵如岳,非同小可。
雖然他們似乎跟自己一樣,都無法動用超凡之力,但很明顯不是普通人。
他當即明白,這兩人自報導號,而不是真實姓名,應該跟玄冥一樣,都是擁有傳承的高階行者。
不過辛子秋並沒有被對方的身份嚇住,高階行者又如何?在現實世界中大家都是凡人之軀,有什麼好怕的?
他點了點頭,淡然說道:
「你們找我,現在我來了。兩位既然答應了要救人,還請信守承諾。」
那綁著高馬尾的女人聞言點了點頭,朝著蕭楚生說道:
「生為凡人,終免不了苦難無助。蕭總,本星官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是天庭給你一批藥劑,只要每月按時注射,便可讓你無痛無病,逍遙自在地再活半年。但半年之後,舊疾發作,神仙難救。
「第二,是天庭可以給你一個進入神秘婆娑世界的機會,你會在一級世界中,從准行者做起,我們不會對你提供任何幫助。若你能在那嚴酷的環境中活下來,並且獲得超凡之力,便自然能治癒頑疾,並且以後前途不可限量,甚至可在我天庭獲得神職。
「但本星官醜話說在前頭,婆娑世界並非淨土,其間你將會經歷無數風險,九死一生,即使死在其中,那也是你命該如此,天庭概不負責。」
蕭楚生奮鬥半生,見慣了大風大浪,他今晚來到這裡之前,便已經從兒子口中了解到了婆娑世界的一些隱秘,毫不懷疑面前兩人的身份。
聽了九天素女的話之後,他蒼白的臉上波瀾不驚,並沒有得救後的欣喜若狂,也沒有瞻前顧後地左右權衡,很平靜也很乾脆地說道:
「我願意賭一賭,選第二條路。」
「爸……」
蕭尚東曾經數次親歷婆娑世界的兇險,而且知道一旦成為行者,便終生受制,將不斷地接受生死挑戰,一個不留神,就會身死道消。
因此他雖然明白這是父親惟一活命的機會,但還是忍不住為他捏了一把汗,右手不自覺地搭在了父親乾瘦的左手上。
蕭楚生卻不以為意,伸出右手拍了拍兒子的手背,示意他不必驚慌。
辛子秋站在一旁,默然不語,以蕭伯伯的個性,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意外。
治療胰腺癌晚期,已經超出了現代醫學的能力,唯一的辦法就是藉助婆娑世界的超凡力量。
而蕭楚生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這也在情理之中。
天底下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不會有不勞而獲的好運氣,能有擁有二選一的機會,博出一線生機,對於已經病入膏肓的蕭楚生來說,算是比大多數人都幸運了。
九天素女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聽了蕭楚生的決定,便從懷中掏出一根類似鋼筆狀的小注射器,遞過去說道:
「本星官知道你是大老闆,肩上的擔子很重,成千上萬的人都要靠你吃飯。所以這隻藥劑可以保你一個月平安,供你處理安排後事。一個月之後,婆娑世界自會召喚你進入,那時生死有命,莫怪旁人。」
蕭楚生接過注射器,毫不猶豫地打在了自己身上。
在藥劑入體的那一剎那,他那因為大量化療而飽受摧殘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
枯萎乾癟的皮膚出現了光澤,稀疏蠟黃的頭髮開始變黑,就連原本無神的雙目也恢復了神采。
辛子秋看著蕭楚生的變化,不知該替他高興還是擔憂,但不論怎樣,他已經盡到了對朋友的責任,至於進入婆娑世界之後的事,就得靠蕭楚生自己應對了。
他將目光轉過來,對凌霄殿的一男一女說道:
「多謝二位,找我來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
可話音未落,他只覺得肩膀被人一把搭住:
「我說哥們兒……」
辛子秋反應神速,本能地肩膀一縮一彈,伸手抓住那人的胳膊,順勢便是一個過肩摔。
搭住辛子秋肩膀的正是蕭自在,他也沒想到對方居然絲毫不跟他客氣,當著兩名高階行者的面就敢動手。
猝不及防之下,他那肥碩的身軀被辛子秋摔得橫著飛了出去。
可身在半空,蕭自在腰眼一用力,竟然穩穩落在了地上,眼中頓時戾氣大盛,將手中摺扇往地上一摔,大罵道:
「孫子,哥們兒給足了你面子,你丫還他媽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辛子秋還是沒理他,轉過頭朝著蕭尚東問道:
「這是你堂哥?」
蕭尚東見到父親暫時恢復健康,心情大好,朝著辛子秋笑道:
「沒錯兒,但是我跟他可不熟。我大伯去的早,這小子沒人管,一年到頭在外面瞎混,根本見不著人。我爸生病,他也沒回來過。
「還有,今天就是他帶著凌霄殿的人來的,指名道姓要找你。你要是看他不順眼,儘管打丫挺的,斷胳膊斷腿都隨便,就當幫我大伯教訓他了。」
辛子秋笑了笑:
「我可沒那個閒心。」
說著再一次轉向凌霄殿的兩位行者,剛要開口,卻感到一股勁風不善,直襲面門。
太極拳,單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