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普渡真人如此鄭重其事,辛子秋不由得好奇問道:
「總門長,陳摶祖師到底說了甚麼?」
普渡真人面容肅穆,一字一頓地說道:
「他說:『百年以後,大劫將至之時,我自會迴轉……』」
百年以後,大劫?
辛子秋愣了一下,他的第一反應,以為陳摶老祖所說的劫難是指祖神井木犴。
但仔細想想,卻又不太對,幾十年前,祖神正被四象六合大陣牢牢封印著,雖然看起來是個隱患,但也談不上大劫。
何況那時四大神獸的血脈傳人還沒出生,王玄甫應該也沒有具體的計劃,這個可丁可卯的百年之期,更是無從談起。
旋即,他便想到了在無憂洞深處,那個仙魔大戰遺蹟中孕育了不知多少年,令他細思極恐的強大生命。
黃泉曾經說過,他篤定自己五百年期限之內必會復活,算一算,距離仙魔大戰,黃泉身死之後的五百年,差不多正是陳摶老祖口中所說,大劫來臨的百年之期。
前後誤差,不過十幾年而已,考慮到黃泉的計算可能沒那麼精確,這算是能對的上。
莫非,這所謂的大劫,指的是是無憂洞底的還未出世的生靈麼?
那麼自己又能做點什麼呢?
正在辛子秋思索時,普渡真人的聲音繼續在他耳邊響起:
「辛小友,你既然繼承了華山派衣缽,可否知道這大劫究竟意味著什麼?貧道當時也曾問過陳摶祖師,但他卻說這件事超出了我們的理解,似乎並不想詳談。
「如今離著百年之期相去不遠,貧道雖然未必能活到那個時候,但也想知道,陳摶祖師是否會真的會重新降臨人間,又可否能幫天下蒼生渡過此劫?」
辛子秋微微沉吟,他無意暴露自己和陳摶老祖的身份秘密,但也不想對普渡真人撒謊,半晌才說道:
「總門長,說句實話,晚輩雖然在機緣巧合下得了華山派道法,但並沒見過陳摶祖師本人。不過,晚輩卻知道他的大概身份,這件事如他所言,確實無法向你老人家詳細解釋。但是既然陳摶祖師說過要重臨此地,晚輩就相信他一定會再次歸來,也一定會找到應對劫難的方法。」
普渡真人見他這麼一說,臉色也漸漸緩和下來:
「貧道也覺得,陳摶祖師是性情中人,絕不會食言而肥。只是……」
他嘆了口氣,悵然說道:
「……也不知貧道能否在有生之年,再見這位前輩一面。」
辛子秋明白,這位八十一門總門長,站在武林至高點的道人,原來還是陳摶的一位小迷弟,當下笑著安慰道:
「總門長何出此言?你功力通玄,很快便能突破凡人極點,成就地仙,何愁見不到陳摶祖師?」
這話倒也不是安慰,以他目前的眼力境界,和堪比仙人的神念,自然能夠看出普渡已經精氣神三位一體,離突破地仙,也只不過差一個契機罷了。
普渡真人聞言,老邁的眼光中透出精光:
「依貧道看,倒是辛小友如今三花會聚,五氣朝元,恐怕只要一個念頭,隨時都能夠成就仙人之軀。
「你這樣刻意壓制自己的力量,始終不肯捅破這一層窗戶紙,莫非也抱著和老道一樣的想法,盼著與武聖於和一戰,靠他的壓力突破?
「唉,你還年輕,早晚必超凡脫俗,其實大可不必在這次通天擂賭上身家性命。」
辛子秋明白普渡真人的意思。
這位八十一門總門長早已不問江湖恩怨,這次前來通天擂,唯一的目標就是挑戰武聖於和,借他強大武力帶來的壓迫感,來突破仙凡之間最後一道關口。
放眼天下武林,除了深不可測的碧霞宮主之外,余者包括金燈劍客夏遂良在內,全都沒資格做他成就地仙的踏腳之石。
只是,武聖於和已經進入地仙多年,且一身玄門真傳,遠非半吊子的蘇摩邪神可比。
這一戰將兇險之極,要麼普渡真人頂住巨大壓力,借勢突破,自此一步登仙。
要麼便在仙人重壓下潰敗身死,於天下英雄面前顏面掃地,一世英名付諸東流。
絕無第三條退路。
換句話說,幾日後的巔峰一戰,將決定普渡真人未來能否活著再次見到陳摶祖師。
想到這裡,辛子秋也不由得佩服這位耄耋老人堅定的向道之心。
他意味深長地一笑:
「晚輩確實和總門長一樣,也在等一個恰當的機會打破壁壘,不過晚輩的目標,卻另有其人。」
「哦……」
普渡面露訝然之色,除了武聖於和,還有什麼人值得面臨地仙瓶頸的辛子秋一戰呢?
兩人年紀相差八十餘歲,見識閱歷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但普渡真人卻已經愈發看不懂面前這個風華正茂的神秘少年了……
……
徐良需要靜養,而普渡真人也需要恢復體力,為即將到來的大戰準備,因此辛子秋並未久留打擾,很快便告辭回到了自己的北看台之上。
到了第三關,擂台的難度越來越高,辛子秋離開的這麼一會兒工夫,楊排風和北俠歐陽春已經相繼上台,卻都敗下陣來。
目前為止的四場比武,大宋兩勝兩敗,但徐良已經無力再戰,因此實際上只有辛子秋一人進入了第四關。
而這一關,對面還剩下十四位擂官,形勢不利,大宋這邊的人面色都十分嚴峻。
不過辛子秋卻並不擔心,他們這邊的頂尖戰力如峨眉四大劍俠和穆桂英等人還沒下場,況且有自己和普渡真人壓陣,早晚會和第七關的守擂者武聖人於和碰上。
那時,才是雙方真正一決雌雄的時刻。
此時在擂台上,五台山的智淨禪師正和遼東北海派掌門湯長山對戰,兩人斗得旗鼓相當,一時難分勝負。
辛子秋一邊觀戰,一邊拿出了懷中剛剛得自蘇摩邪神的兩件物品,隨意地把玩起來。
他首先看向那個令牌,只見此物是烏木打造,堅硬光滑,上面刻了一朵十二品金蓮,花盞連綿,十分妖艷。
這似乎是蓮花派的某種信物,並無出奇之處,於是他便收了起來,又拿起了那塊墨翠。
這一看之下,辛子秋便吃了一驚,因為他發現在上面很不顯眼的地方,居然刻了個米粒大小的篆字。
由於字在側面,剛剛撿起來的時候被他漏過去了。
他再仔細看這這篆字時,認出這是個「陳」字。
莫非這真是陳摶老祖之物?
辛子秋稍稍催動先天無極真炁,神念迅速沉浸在了墨翠之中。
這畢竟是從蘇摩邪神那裡得到的東西,因此他也加了十二萬分的小心,一點點地慢慢探查,並不著急。
果然,墨翠之中,自成一片精神天地,類似內景,卻可以獨立於修道者的肉身存在,端得神妙無雙。
辛子秋的神念進入這裡,發現這虛無縹緲的小世界中別無長物,只在正中間孤單單地懸著一個製作極其精美的筆記本。
封面上面雕刻的,居然是……一隻有著圓滾滾大耳朵的老鼠和一隻沒穿褲子的鴨子?
辛子秋幾乎以為自己的靈覺出了問題,定了定神再確認了一遍,發現真的不是自己眼花。
看來,這東西就算不是陳摶老祖的物品,也該是某個來自現代社會的行者所留。
他伸手翻開了第一頁,只見上面全是整齊的印刷體小字,赫然寫著:
「打開本筆記,需要驗證身份,請回答以下問題:」
「本筆記封面畫像的兩個主人公,名字分別叫什麼?」
「A:米老鼠和唐老鴨;」
「B:聖鬥士星矢和紫龍;」
「C:藍妹妹和格格巫;」
「D:侯寶林和郭啟儒。」
辛子秋哭笑不得,沒有二十年腦血栓,能問來出這種問題?
就算沒看過動畫片,傻子也知道這畫的是個老鼠和鴨子吧。
這狗屁驗證問題有什麼用?
不過,他還是用手拍了下第一個選項。
一陣霞光閃動,筆記自動翻到了第二頁,仍是一道驗證身份的問題:
「『我頭上有犄角」,請給出下一句:」
「A:『我腿上有傷疤』;」
「B:『我身後有尾巴』;」
「C:『我腳下有泥巴』;」
「D:『我手上有鍋巴』;」
「我……?!」
辛子秋以手扶額,簡直無力吐槽。
要不是這筆記之中可能藏著些陳摶老祖的秘密,他真的要走人了。
伸手拍了第二個選項,只見五色霞光再次一閃,這本筆記終於沒有再問第三個弱智問題,而是對辛子秋敞開了所有內容。
在扉頁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大字:
「哥們兒,你被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