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頭連同身邊的幾個修行者加起來也打不過眼見的三尊戰爭傀儡,怒罵了半天也只是徒勞,申請調動先進的重武器過來?想都別想,不但程序極為繁瑣複雜,而且事件要清楚,證據要充分,目的要明確,不是誰拍腦袋就能說了算的,而且這件事逼急了李天畤也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帶來無窮的後患。
於是,董老頭心頭的重壓又變的沉重的許多,基於李天畤的不確定性,還有新冒出來的一個更可怕的傢伙,這兩件事,無論哪一樣都是巨大的隱患,他的**病似乎又犯了,仰望著天際,看著那無邊的黑暗撲面而來。
「稍後再找他詳細聊一聊。」教官勸慰,又好像是在毛遂自薦,覺醒後的李天畤跟他之間接觸的機會越來越少,情感上似乎也疏遠了許多,儘管還是在一起並肩戰鬥,但幾乎沒有空閒真正交流一次,但流雲觀血案不同,二十年前的舊事重提就更為不同,所以他有強烈的願望找李天畤談一次,可惜又忽然冒出一個更可怕的魔頭。
值得讓李天畤如此興師動眾的傢伙,必定可怕無比,甚至超過了磐莽,三處空間裂隙還沒有解決,眾多異界入侵的神魔隱藏在人間,這真是一個末世將至的局麼?誰能破之?
董老頭沒說話,一轉身先行離開,留下了其他的修行者監視地宮廢墟的一舉一動,他有很多頭緒要釐清,簡直在爭分奪秒,甚至包括是否要調動大殺傷力的重武器也在考慮範圍內,一直忙到深夜才拿起手機查看,下屬每隔十分鐘都會向他匯報一次,頭幾條毫無動靜,依然是無數侏儒在挖掘,他忙著忙著也就忘看了。
現在再看,後面幾十條信息的內容也壓根就沒變過,只有最後一條不一樣,地宮的挖掘停止了,那些侏儒小人也不見了,廢墟內一切歸於平靜,教官去找了李天畤,談了有一會兒才離開。
董老頭這才想起來,傍晚在現場的時候,教官曾經跟他提過這件事,他當時的情緒不好,也沒有正面回答,未料到他還是依然堅持去做了。
董老頭忽然很想聽聽教官所談的結果,儘管他也不知道需要怎樣的結果,於是披上外套,拉開了帳篷的帘子,一個黑影就蹲在帳篷外,叼著香菸,歪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走近一看,地上已經有一圈菸蒂了。
「你找我,幹嘛不說一聲,或者直接進來?」
「看你在忙,而且我的腦子也有點亂。」教官站起了身,從上衣口袋摸出一盒皺巴巴的香菸,抽出一支遞給董老頭。
看著教官的面容一下子仿佛蒼老了很多,微弱的燈光下,鬢角的白髮顯得極為刺目,董老頭心裡微動,作為修行者不怎麼抽菸的他還是伸手接過了香菸。
「走走吧。」
「談的不順利?」
「不是。」教官長嘆一口氣,心裡沉重的淤積,怎麼也無法隨著這聲長嘆而輕鬆一點,「我們究竟有沒有認真看待過mò shì lùn?」
「什麼叫認真?他又再宣揚一些什麼調調?」董老頭的劍眉倒豎,他最煩聽到這種言論,走上修行的道路,他深知神通世界的強大,深知域外世界廣泛存在,這些不斷湧入的異界入侵者便是明證,但那又能如何?
凡生雖然弱小,可也不是吃素的,凡生有凡生的優勢,科技文明厚積薄發,真正強大起來,不怕任何所謂大神通者,董老頭贊同人定勝天的氣魄,推崇不屈不撓的精神,他所倡導的必然是修行界中少有的異類,修行講究境界,境界源自天地,感應天地之元氣方可入境,才能悟道,悟道也要尋求自然,何為自然,天地之法則,後修成大境界方能飛升成仙,這是修行者的邏輯。
那麼修行者眼中的天便是仙界,可真是這樣麼?大氣層外、宇宙中的諸天世界、域外虛空,這些都算什麼?誰能說得清?
那小子就自稱來自神界,還有那個大塊頭的銀甲巨人也是來自神界,從那小子的嘴裡還聽說了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世界,這些董老頭都信,所以說,頭頂這片天不是仙界,是未知,是人類發展必將要探索的征程。
凡間界能存在於諸天萬界中,必然要具備抵抗入侵、獨立發展的手段,這種手段早已存在,便是凡生從未放棄過的探索和創新,展現出來的便是強大的科技力量,科技文明也是諸天的一顆明珠。
董老頭從不認為自己的所思所想和修行生涯有什麼矛盾,都是在探索而已,但他最反感動不動就宣揚末世的論調。
「不是他宣揚什麼,而是我剛才有這般想法,是不是悲催了點?」
「豈止是悲催,簡直是荒謬。」董老頭很乾脆的駁斥教官,「他說的是實情不假,空間裂隙到現在還有辦法科學的解釋也不假,異界生物很可怕是吧?但咱們也不弱,別忘了,現在這麼困難,咱們也沒有動用過戰略手段,目的是什麼?目的就是要看清楚這些奇怪現象的本質,別聽這小子一忽悠,你就心虛的不行。」
教官點點頭表示認同,他承認董老頭的信心和高昂的鬥志要遠勝於自己,這是一個領導者必備的素質,但過於自信就容易往自大的方向偏,從而忽視了很多嚴重的問題,李天疇描述的問題讓他感到壓抑,真要逼著人類拿出戰略手段,那局面就要很難看了。
「搜索那個血族大神魔失敗了。」
「失敗了?」董老頭驚愕,繼而眉頭擰成了疙瘩,「他有那麼多傀儡協助,居然還是讓那妖物從眼皮子底下跑了?」
「的確如此。」
「那他囂張什麼?下午還擋著咱們的人進去,現在拉一攤稀,太自負,太一意孤行,他這是在犯錯誤,極其嚴重的錯誤。他要對這件事負責!」
「他也是這樣認為的。」
教官的回答讓董老頭再度愕然,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但再看看教官那般極為認真的模樣,他氣急而笑,「那我倒要聽聽他怎麼負責?」
「儘快找出所有的血族成員,查清空間裂隙,查清流雲觀血案的真相。」
「這不廢話麼?」
「所以……必須要重啟二十年前的那樁舊案的調查。」
董老頭停下了腳步,以極其嚴肅的目光盯著教官,可未料到對方的態度更為嚴肅,而且毫不示弱。
「這是到底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要求?」
「事實真相的要求,也是嚴峻形勢的要求。」
「太籠統,給我一個具體的理由。」
「他需要知道兩位被營救者的身份,他認為肖衍達犧牲修為,讓化身在局裡隱藏了二十多年,就是為了調查這兩位老者,好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血族在圖謀大事必定對凡塵不利,或許一直沒有答案,也許找不到機會,這麼多年他一直引而不發,但最近接連出現了空間裂隙,肖衍達終於出手,所以行者認為,空間裂隙與血族的事情有著必然的聯繫。」
董老頭仰望星空沉默不語,他本想著拉下臉親自去見一見李天畤,但忽然感覺這個年輕人讓他十分心煩,不見也罷。
「我會儘快安排這件事,但希望不大。」
「大概是多久?」
「別得寸進尺,我哪兒知道是多久?」
「可以還是不可以,總沒有那麼繁瑣吧?」
「兩天。」董老頭狠狠的將菸頭扔在地上,似乎還不夠意思,又連著踩上兩腳,「現在三處空間裂隙,有兩處的防守十分薄弱,你去告訴那傢伙,再出問題,所有的事情都沒得談。」
「甲丑和那個大蛤蟆都戰死了。」
「這不是交換,他應該對他宣稱的責任表現出足夠的誠意。」
……
李天畤此刻已經離開了地宮廢墟,又或者說他沒有真正離開,『幻化魔盒』中的螢火蟲成了他的眼睛,他與每一隻微不可查的小蟲子都建立了聯繫,他不相信血族大神通者就這般逃走了,但也不會幹耗在這個地方,有好多事要做。
血族既然沒有做客人的覺悟,想要在凡世間翻起浪花,他便重手摧之,之前為了趕回無名山地宮,曾經被他做了標記的血族神魔有兩個僥倖逃脫,或者沒時間去殺,現在神識里又有新的血族神魔出現,他需要給沈文裕一些警告。
一夜之間,李天畤來回奔波上萬里,親手滅殺七頭血族神魔,活捉三個,至此,神識中所標註的血族神魔全部覆滅,『幻化魔盒』中的『嗜血飛蟲』全部消耗乾淨,他無法找到擁有血族圖騰的沈文裕,也暫時拿地宮廢墟中的血族大神魔沒有辦法,只有返回來守著。
「為什麼不能打開?」李天畤手裡拿著那枚好似殷紅寶石一般的不規則球體對著朝陽察看,企圖體會出其中更深層次的東西,血族的精魂很怪異,也很強橫,居然無法使用搜魂術,這讓他感到煩悶。
「你我現在控制不住他,或者自爆,或者逃走,都不是好結果。」
「那要怎樣才能控制住他?」李天畤溫怒。
「你要想清楚,血河能勉強達到大神魔的層次,修為實力並不弱於現在我們,想要控制他,至少要讓元神醒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