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漸漸高大,幾步跨越後就來到了李天畤靜臥之側,黑麒麟匍匐在旁邊一動不動,不遠處的深坑裡,工匠和苦力依然如螞蟻一般進進出出忙碌不停。
望著眼前巨大無比的深坑,黑影嘴裡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然後把目光投向那極為孤獨,又卓爾不群的巨大石柱,那是八棱紫金鐧,黑影認得這個東西,眼睛裡閃爍著炙熱的光芒,但很快就暗淡下去,被另一種情緒掩蓋的乾乾淨淨。
紫金鐧固然是好東西,但這並不是他今天的目的,黑影又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李天畤,看著他胸前那恐怖的大洞,也不禁悚然動容,眼前又浮現出那道石破天驚的光跡,於是又下意識警惕的看向四周,山風徐徐,高聳的群山在寧謐的月色下如匍匐沉眠的巨獸,安靜異常。
黑影自嘲的笑笑,手中緊握的神兵又縮回到袖口中,其實在進入山谷之前,他的神識便已經將地宮方圓十數里範圍都仔細探查過,除了李天畤、黑麒麟、被鎮壓的磐莽、以及另外三頭妖魔外,再無其他神通者,他只是想不明白,那道極為恐怖的箭光是從何而來?
「道友因何而來?」廢墟下面忽然傳來一個縹緲的聲音,在黑影的神識中迴蕩。
「因道友而來。」黑影回應,他知道下面被鎮壓的傢伙強大,所以態度上頗為恭敬。
「你可是鬼蜮的朋友?」
「我來自泣血之地。」
「血族?鬼蜮!」
「不錯。」黑影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很不喜歡對方一再強調鬼蜮一詞。
「魔王死了。」
「知道。」
「你見死不救?」
「不可為,便不救。」
地底下磐莽沉默了,它了解鬼蜮的情況,泣血之地與魔淵向來是死對頭,一直認為魔淵生靈是來自魔界的異族,所以經常衝突,最後發展到連年戰爭,死傷無數。
磐莽與魔王交好,卻與泣血之地的傢伙很少打交道,因為這個種族過於邪惡和孤傲,也很難打交道,即便是公認的公認的第一強者大鬼王它們也不放在眼裡,事實上,鬼蜮的各個種族都不太願意招惹血族,泣血之地更是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儘管磐莽有著極為強烈的脫困衝動,但對於來者並不感冒,甚至懷有警惕心理,在魔王剛死的敏感時候,血族才跳出來,且不說目的如何,太諷刺了,磐莽有自己的傲氣,不屑與之為伍。當然,它也不認為血族會與李天疇聯合,神界,無論在任何時候都各族的大敵。
「道友似乎興致不高。」
「有誰這般困著還能興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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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倒也是。」黑影饒有興致的看著進進出出忙碌的小人,以及白色線條勾勒出的陣法,似乎並不急於再入地宮通道,而且也不說話了,仿佛看透了磐莽的心思,很無所謂。
此時黑影的表情十分怪異,而且雙目漸漸變得血紅,散發出一股狂熱的氣息,仿佛混亂不堪的地宮現場滿眼都是寶物,他竟然不知道先取哪一樣,躊躇著,似要手舞足蹈起來一般。
努力壓制住衝動的心裡,黑影小心翼翼的蹲下身,伸手自李天畤的懷中掏出了一個溫潤如玉的方盒,他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但緊接著便將這方盒給摔了出去,一股沛然之氣轟然爆發,讓他如觸電一般渾身戰慄,這便是傳說中的玲瓏鎖心盒?居然如此暴烈。
方盒冒出一股黑煙,黑影翻手就取出一盞血色琉璃罩,他很清楚這股黑煙是什麼,一盞罩下去先收了再說,但下一刻他便不淡定了,方盒上方紫光大盛,一個碩大的頭顱出現,面相凶厲,毛髮皆張,雙目如電,黑影暗道糟糕,身軀飛速的暗淡下來,繼而很快消失。
「咦,什麼東西?」黑煙幻化成一頭黑色的小麒麟,一頭鑽進了旁邊貌似酣睡的黑麒麟身軀里,翻身而起,雙目緊盯著前方的山谷。
器靈那顆大腦袋如雷達一般四周轉了一圈,面無表情,但目光漸漸凝重起來,「好像是血族,這氣味很濃。」
「血族?什麼東西?」黑麒麟被囚困時間太久,對諸天世界的各種族所知甚少,顯然也沒聽說這般血腥味道名字的族群。
器靈也不解釋,不耐煩道,「給他喝了那玩意兒,快點。」
黑麒麟化作人形,手忙腳亂的將那無憂茶餵入李天畤嘴中,片刻後,這東西果然開始起作用,眼見創口的斷骨開始生長,瘋狂的擠壓那圈薄膜,血管、神經也在生長,同時附著在骨骼上的肉筋飛快的滋生出肉芽,那不知名的黑色薄膜儘管極為頑固,但依然抵擋不住這般兇猛的生機,薄膜被刺穿無數空洞,最後化作一股黑煙消散。
「我討厭黑煙。」不知道為什麼,黑麒麟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殊不知它渾身同樣黑的厲害。
眼見李天畤身上巨大的創口在快速癒合,微弱的生機也漸漸煥發,一直沉默不語的器靈連招呼都沒打一聲便化作暗紫色的光芒鑽入玲瓏寶盒內。
李天畤完全醒來時,已經是破曉時分,身體很虛弱,而且精神狀態也極差,十分難得的是,黑麒麟一直強打精神的守在一旁,眼見主人醒來,便像散了氣的氣球一般趴伏在地。
一睜眼是燈火通明的繁忙場景,一閉眼便是那兇猛無比、如極光一般的長箭,在反覆中如此好幾次,李天畤的神智才恢復了清明,慌忙掏出『幻化魔盒』將已經快要失去生機的工匠苦力們悉數收了起來。
勉力做完,李天畤感覺就像虛脫了一般,右胸那個大洞還沒有完全長好,血肉模糊,看著極為嚇人,回想起鎮魔塔第四層幽深的虛空,有些似曾相識的氣息讓他疑惑不已,於是抬手拍醒了黑麒麟。
中箭之後發生的事情很快印證了李天畤的猜測,那股熟悉的氣息果然來自元界,但鎮魔塔內居然困著元界之子還是讓他十分意外,腦子裡反覆回想著那根恐怖無比,飛速而逝的長箭,它能無視物質與空間,能對精神和軀體同時造成傷害,元界果然有獨到之處,用這種物質對付空間裂隙會怎樣?我不想拯救世界呀
就好像沉悶的黑夜忽然透出了一絲光亮,雖然微乎其微,但讓李天畤極為震撼,竭力想要牢牢抓住它,再也不肯放開,這可能是解決空間裂隙唯一的線索和希望,或許要走到那石徑的盡頭,見一見這元界之子。
李天畤的身體恢復的十分緩慢,元煌箭不僅對他的軀體和精神造成了損傷,也連累了沉睡中的李修成,讓他原本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的元氣陡然喪失乾淨,一覺回到解放前的李修成這次很意外的沒有抱怨,而是將身軀一翻再度沉睡過去。
身體虛弱如斯,自然不能再急著去鎮魔塔,於是李天畤全身心投入到陣法的研究上,居然被他東拼西湊想出了一座傘狀、螺旋式的加固大陣,陣法簡單,但工程量浩大,這座傘狀大陣註定要蓋過八棱紫金鐧的鐧柄,就如同在地宮廢墟上撐起一把巨型大傘,傘柄便是整個金鐧,這樣才好在其上加上『鎖魔囚籠』。
李天畤的設計無人欣賞,笨拙而龐大,黑麒麟根本不懂陣法,董陣法的董老頭將這個設計批的體無完膚,但扯到底,還是幫他聯繫了施工隊,浩大的工程要花大錢,而且僅憑一些幻化出來的工匠和苦力是遠遠不夠的。
沒兩天,肖衍達和沈文裕代表董老頭看望李天畤,聊的時間並不長,待二人離去後,黑麒麟忽然道,「他們的味道很像那個黑影。」
李天畤自然知道黑麒麟所說的那個黑影,也被器靈親口證實過,在他受傷昏迷時的確有黑影存在過,並警告他注意,能在器靈眼皮子底下如輕煙一般溜走,絕非簡單之輩,器靈描述的輕煙,李天畤自然無法想像出具體的東西,可黑麒麟記住了那股味道,讓這廝挺害怕。
味道會讓人害怕,聽起來很玄乎,但印象深刻便有了害怕的前提,若是過於血腥,那麼便真的害怕了。
對於沈文裕,李天畤根本不了解,但肖衍達卻是老熟人,他在『巡遊者』時便聽聞過此人,與教官不對付,源於二十年前的那樁公案,而一直存在於李天畤人生行伍階段的那場噩夢,場景描述也同樣是這件封入故紙堆的舊事。
舊事折磨了李天畤很久,就算伴生的靈魂離去,他也難以釋懷,舊事也折騰著教官,讓他窮盡十多年的時光想要將這樁公安查清楚,卻未能如願。
在流雲觀悟道時,李天畤漸漸淡化了這件夢中的往事,但裕興案件爆發後,肖衍達第一次直接闖入他的視線,而推在最前面的是白曉軍,化作具體的事件,便是張志強對他無往不利的追殺。
從家人被bǎng jià開始,到李天畤與申英傑從西山回福山的路上,從懷山死亡的那間物流公司,一直到追殺到奚老山風景區,似乎他無論躲到什麼地方,都能被張志強找到,起初他不信任申英傑,後來開始懷疑劉強,但統統是謬誤。
再後來若不是白科長一再偏頗的行事風格,如不是申英傑和肖亞東的暗示,李天畤始終難以將懷疑的目標指向肖衍達,他應該就是幕後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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