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至少有三四輛警車,橫著馬路一字排開,所有的前大燈都打開了,晃的人眼睛發脹,啥也看不見。 耿叔同樣打開了大燈,車頂行李架前端居然還有一盞越野用的聚光氙氣燈,對面嚴陣以待的警察也瞬間被晃花了眼。
「準備好,嚴防對方硬沖。」一名警官大聲命令,正是刑偵大隊的陸宏民,他有是當晚負責執行圍捕任務的副指揮。
耿叔把眼睛眯了起來,儘管啥也看不清,但在剛才警車亮燈的一剎那,他已經撲捉到了對方車輛間最大空隙的位置,短時間肯定無法調整,那個空隙的坐標印在了腦子裡,無需再看。耿叔突然大喝一聲,「丫頭,低頭!」
「警告!立即停車!警告!……」大喇叭再次喊話。可越野車卻驟然加速,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對面響起了「砰,砰砰」的槍聲,越野車的擋風玻璃立刻被打碎,但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
「快散開……」車旁的警員紛紛躲避。
緊接著是「嘭」的一聲巨響,一輛桑塔納警車已經被撞出去七八米遠,越野車由於劇烈衝撞,也在原地打了半個轉。車的眾人更是被震的七葷八素,小宋姑娘側身緊緊抓著車門把手,用身體為李天疇擋住了慣性的衝擊,自己的腦袋卻被撞的滿是鮮血。
耿叔心無旁待,十分嫻熟的重新打火、倒車,他對自己的車子充滿信心。發動機再次咆哮,越野車以極快的速度從被撞出的空隙間沖了出去。
像演了一部驚險的西部大片,陸宏民顧不得跳腳大罵,立刻指揮眾人移開車輛,為後續追來的警車讓道。
警察來的如此迅速,耿叔並不驚訝,但並且布置的很有章法,卻讓他心疑慮。他並不清楚,這在一定程度是源於李天疇留給紅毛的那張紙條,另一方面是警方早已對謝氏兄弟的落腳點實施了監視、布控。
李天疇走後,紅毛並不甘心,決定偷偷尾隨。由於擔心被大哥發現,只敢遠遠的跟著,一路到了華路的康藝棋牌室。
李天疇和彭偉華碰面,散步溜達,再到四人進入棋牌室,最後卷閘門突然關閉,紅毛都一一看在眼裡。後面的情節有點像電影裡hēi shè huì接頭的場景,紅毛心裡犯了嘀咕,大哥在會朋友麼?或是來打牌消遣?
嗯,應該不會,以大哥的為人,絕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候將承諾的事情置於腦後。是了,他一定是在找幫手,或者說綁人的債主在棋牌室里?
紅毛滿帶著腦子的疑問在遠處徘徊,他很想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狀況,甚至想立刻衝進去看個究竟。但是沒多久,棋牌室的捲簾門突然被拉了下來,連鋥亮的櫥窗也被厚厚的窗簾遮擋起來,外面根本無法窺視棋牌室內的動靜,難道出事兒了?
紅毛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外面急得如同熱鍋的螞蟻,但到底沒能鼓足勇氣去砸門。不久後棋牌室門口出現了很多彪形大漢,個個凶神惡煞,手裡都拎著傢伙,一看是道混的人物。這幫人開始敲砸棋牌室的大門,污言穢語,場面很緊張,許多路人紛紛駐足在遠處觀看,裡面一定出大事兒了。
這更加印證了紅毛剛才的想法,裡面的人一定是債主,大哥可能正冒險和對方鬥法。這個時候一定要幫大忙,他開始摩拳擦掌,手握bǐ shǒu,慢慢的擠到看熱鬧的人群前面。但後來發生的事情讓紅毛吃驚不斷,他悲哀的發現自己根本沒能力插得手。
先是兩個彪悍的摩托車手來回襲擊、騷擾那些凶漢,接著是李天疇四人衝出了棋牌室,再接著是兇狠、混亂的械鬥,最後乾脆變成了槍戰。並沒看見哥哥吳天寶,紅毛心急如焚,有心去幫忙,但又害怕成了大哥的累贅,這樣混在人堆里,眼看著李天疇他們四散逃走,自己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紅毛還在震驚和回味,警察已經趕到了現場,剛才參與鬥毆的大漢們四散奔逃,而棋牌室裡面也忽然一下子湧出許多人,個個驚慌失措。不少人的鞋子都掉了,依然不管不顧的拼命奔跑。他們在跑什麼?難道後面還有更兇狠的惡徒?紅毛瞪圓了眼睛觀看,幻想著能從人堆里找到自己的哥哥。
但是場面太過混亂,紅毛的眼睛不夠用了,只得放棄了尋找。他猶豫再三,還是掏出手機,撥出了李天疇的電話,但通話音響了很久都無人接聽。
先期波抵達的警察數量明顯不夠,場面依然難以控制,紅毛把心一橫,乘亂溜進了棋牌室想看看情況,最好能找到一點哥哥的線索。
很失望的是,裡面一片狼藉,除了幾個受傷行動不便的人之外,啥也沒有。紅毛正想往裡深入,卻被衝進來的警察逮了個正著。
這回可是倒足霉了,紅毛滿腹抱怨,很無奈的和其他被逮到的人一字排開的蹲在大廳里。有幾個警員看著他們,更多的警員則在現場來回穿梭,後面增援的警察叔叔來得太快了,溜都沒法溜走。
其一個瘦高個的年警官在大廳里開始安排現場問詢,紅毛索性豁出去了,把手舉的老高,大喊,「報告,我有重要情況說。」
年警官一愣,示意把紅毛帶到跟前問話。紅毛沒做任何隱瞞,將自己哥嫂的遭遇和大哥李天疇為幫忙打探消息來到棋牌室的經過述說一遍。年警官聽後吃驚不小,曾經有群眾舉報,這個棋牌室里有地下賭場,但突擊檢查後並未發現什麼問題,沒想到竟然還涉嫌放gāo lì dài和bǎng jià等違法行為。
眼見對方沉思不語,紅毛掏出了一張紙條,「我大哥說了,如果晚十點前還沒消息,讓我打電話報警,這是他一個警察朋友的號碼。」年警官將信將疑的接過紙條,面果然有一串電話號碼,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的。
他遲疑片刻,事關重大,還是掏出手機按照那串號碼撥了出去,對方竟然是市局刑偵大隊的肖亞東。
……
「怎麼讓他跑了?」陸宏民剛一按下對講機的接聽鍵,話筒里傳來肖亞東的怒吼,「我……我他媽……」陸宏民委屈的說不出話來。
「你馬地組織,對另一撥人實施抓捕!」肖亞東氣不打一處來。冷靜下來想想,雖然心有不甘,但也不能責怪老陸。畢竟圍捕任務倉促展開,準備的時間太少,很難考慮周全,甚至連起碼的專業路障也沒帶。
看著對方玩命的架勢和逃跑手段,顯然是江湖老手……也不知道小兄弟李天疇在哪一撥人裡邊,嗯……最好是哪撥人都別沾,否則我下手決不留情。肖亞東忿忿的想著,但又覺得不可思議,小兄弟的人品他是很了解的,是有點意氣用事,怎麼會和這些涉黑勢力攪和到一塊兒的?
這一晚還真是熱鬧,先是群眾報案在城東郊一間棋牌室,有兩幫人聚眾鬥毆,然後有一名叫吳天星的小伙子報案稱自己哥哥被bǎng jià,而且手還有自己的電話號碼。萬分詫異的肖亞東立刻趕現場了解情況,才知道李天疇竟然也參與其間。
李天疇熱心救人固然值得肯定,出發點也沒有惡意,要不然也不會留下紙條建議報案。但小兄弟從哪兒找來那麼多強悍的幫手?居然還違法使用qiāng zhī!肖亞東大為震驚,這個人質居然重要到讓兩方大打出手的境地,真是那麼回事嗎?據這個叫紅毛的小子介紹,其兄只是因為欠了gāo lì dài而已,遠沒有什麼複雜的原因,這怪了。
隨便聽了聽,一個被抓獲的賭徒講述了發生在地下三層的情況,聲稱對方只有兩個人,口口聲聲要找大老闆謝富順,倆人手段狠毒,舉槍亂打云云。這引起肖亞東的關注,他越聽越心驚,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小兄弟嗎?不過謝富順的名字突然出現,讓他敏銳的感覺事情絕非那麼簡單。
對謝福軍的抓捕工作很不順利,雖然已經在全國範圍內展開通緝,但是兜了個大圈子,最終還是回到了sz市,種種跡象表明,謝福軍根本沒有離開sz市,而是一直藏匿在東郊一帶。
連日來,局裡調動了大量的警力對謝氏兄弟的落腳點一一進行摸排、布控,但還真的有漏之魚,肖亞東萬萬沒有想到此間棋牌室的幕後老闆竟然是謝富順,而且還是一個地下大賭場。儘管摸排工作不可能面面俱到,但這個疏忽顯然太大了。
若非李天疇這麼一鬧,還真不知道這個疏漏何時會被發現。暫時沒時間計較是啥原因,所幸的是,棋牌室的明面老闆郝大鵬並沒有跑多遠被抓住了,肖亞東意識到此人的口供十分重要,果斷請示市局,立即將郝大鵬帶走。
快速的突擊審訊,果然從郝大鵬的嘴裡得到了許多有價值的線索,陸宏民帶隊蹲守的苑路一帶是重點區域。特別令專案組振奮的是,前兩天,郝大鵬還在謝富順的私宅里見到過謝福軍。但他對今晚沖砸棋牌室的人一無所知,從相貌描述看,其一個小伙子很像李天疇。
這伙不明身份的人也應該去了苑路,目標是謝富順,暫不考慮他們的目的是否僅僅是因為援救人質,但肯定會嚴重干擾抓捕謝福軍的行動部署。時間極為有限,專案立即制定了臨時圍捕方案,以肖亞東為行動指揮,現場蹲守的陸宏民為副指揮。
但還是晚了一步,肖亞東在調集警力的同時,陸宏民已經連續兩次呼叫求援,苑路居民區內發生了激烈的鬥毆衝突,但衝突的地點根本不是郝大鵬交代的苑路22號,可距離不遠,到底是哪裡的細節出了偏差,還是鬥毆一夥兒人跟謝富順根本沒有關係?
陸宏民來不及細想,一邊指揮周圍路口的便衣迅速向出事地點靠攏,一邊電話向專案組求援,沒辦法,自己手邊僅僅幾個蹲守人員,對方可是幾十號人,似乎還有qiāng zhī,根本無力制止衝突和抓捕案犯。
肖亞東立刻調整方案,將圍捕的主要機動力量放在wài wéi,以備隨時應變。沒料到還是讓那幫身份不明的人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