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肖亞東反應有多快都是白搭,黑影的移動極為詭異,一晃眼就站在了他的面前,而此時老肖連腰間槍套的扣絆都沒來及打開。
「老哥稍安勿躁。」黑影正是李天畤,他並沒有像對待郭玉喜那樣按住老肖的手,相反連退兩步,給對方一個安全的距離,「迫不得已找你,有重要事商量。」
肖亞東驚怒交加,可是掙扎了半天並沒有拔出阻擊槍,也沒有呼喊同伴,只是兇巴巴的瞪著這個曾經的小兄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不管你信不信,張志強已經魔化,非常危險,從粵東到湘北,再到這裡,我一直窮追猛打,但遺憾的是,每次都被他跑掉,所以……」
「你先打住!」肖亞東儘量控制著情緒,「先別把自己身上的爛屎往別人身上抹,我就問你一件事,你必須拍著良心回答我。」
「你直管問。」李天畤面色平淡,目光炯炯如皓月,沒有半分雜質,這分氣度倒不似裝出來的,倒讓老肖稍稍安了點心。
「這漏斗坪滿村的老少,是不是你乾的?」
「不是。」
「那麼,你為什麼要越獄?為什麼在小鎮跟張志強一同逃竄?」
「你剛才說過只問一件事的?」李天畤愕然。
「你回答我。」肖亞東猛然斜跨一步,提高了聲調,不經意間身體已經橫在了門口一側,「既然來了,就把事兒說清楚,想跑的話,只能踩著我老肖的屍體過去」。
李天畤凝視著這個曾經的老大哥,心裡感慨良多,從大山里出來打工,碰見的第一個值得信賴的老大哥就是肖亞東,數年來兜兜轉轉,幾度沉浮,從警民、警匪關係變成了同行,誰知道幾年間便急轉直下,現在居然又回到了警匪關係,世事無常,但老肖的性格、品質絲毫未變,依然值得信賴和敬佩,可脾氣還是又倔又臭。
「好,我回答你。」李天畤笑著再度往後退一步,「越獄是被逼的,我不想去做小白鼠,但是偏偏有人對我的身體感興趣,不知道要去做什麼狗屁實驗,這事兒教官知道,已經折騰了兩回了,所以教官不在的情況下,我信不過郭玉喜,而且這人油鹽不進,將心比心,站在我的立場上,你也想想;
「第二個問題,其實剛才我已經說過,當時弘陽龍邸的現場多麼慘烈你親身經歷,就可想而知張志強嗜血成魔已成了氣候,如果不將這人儘快誅殺,還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喪生,那種情況,我沒時間跟你們解釋。」
「胡扯!任何罪犯都有法律法規懲治,需要你逞什麼能?談你的問題,別把張志強扯在一起。」肖亞東雖然聲色俱厲,但態度已經明顯的緩和。
不料,李天畤卻搖搖頭,「我來就是談張志強的,這兩天在山洞裡忘了時間,也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對了,順便問問郭玉喜,我的一樣東西被他搞到哪裡去了?」
肖亞東鼻子都氣歪了,這兩天瘋了一樣滿山在找這傢伙,累的死去活來,這廝居然躺在山洞裡睡大覺?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也有心思睡的著?
「談就要有個談的態度。」肖亞東壓住火氣,手向後腰一抄,便拽出了一副明晃晃的手銬,「來了就留下來吧,不是我老哥絕情,更沒想著拿你去邀功,想想自己的家人,事情你遲早要弄清楚。」
李天畤微微一皺眉,肖亞東倔的實在讓他沒脾氣,畢竟兩三天了,本想走個捷徑了解張志強的情況,早知道這個樣子就不來了。
「老哥,容我把話說透吧,我就想知道張志強的準確消息,跑了?還是被圍住了?在什麼位置?就一句話的事兒。至於我自己的問題,老哥最好不要勉強。」
「你小子咋就這麼狂?跟這樣的驚天大案有牽連,還不知死活,威脅我是嗎?你憑什麼?」肖亞東怒極而笑,若不是多年前的小兄弟,若不是對李天畤還抱有點希望,他早就拔槍相對了,還容得他在這裡嘰嘰歪歪?
「憑什麼?」李天畤喃喃自言自語,突然間抬頭直視肖亞東,目中精光爆射,如同晨霧中的明燈,驟然間讓老肖吃了一驚,不知為什麼會有一種心慌慌的感覺。
「你們殺不掉張志強,而我可以。」
「狂妄!」肖亞東終於拔出了阻擊槍,李天畤這句話戳到了他的痛點,也戳到了這次所有參戰幹警的痛處,他感覺到這個小兄弟已經陌生的難以接受,這種言論是對所有兄弟的一種侮辱。
「話不投機。」李天畤搖搖頭苦笑,「這不是狂妄,我也無意冒犯,我曾跟劉強說過域外的大千世界,張志強是魔,未知的可能還有妖,有怪、有亡靈、有仙,也有……神,總之形形*,而眼下咱們這個世界怕是真不太平了。」
「你魔障了?還是發神經了?舉起雙手,站著別動!」肖亞東懶得再廢話了,別以為你有點特異功能,或者掌握了一個什麼高科技武器就狂的沒邊,我老肖放出去的話依然有效,敢跑,那就先踩過老子的屍體!
李天畤更不想囉嗦,白來一趟不說還浪費時間,身形一晃就如一陣清風從肖亞東面前吹過,再一晃已經從門口消失,等老肖反應過來,卻發現阻擊槍和鐐銬已被擰在了一起,成了毫無規則的鐵疙瘩,而他的手卻毫髮無傷,扳機怎麼扣也無法扳動,臉色一下就白了。
「告訴郭玉喜,我的東西,我遲早要拿回來。」院子外面飄來李天畤的聲音,毫無顧忌,放肆之極。
肖亞東並沒有想著呼叫示警,但李天畤這句話卻捅了馬蜂窩,上次他跑進來後,就已經加強了警戒,只一句話,小院四周瞬時沸騰起來,最先尋著聲音衝出去的就是盛光達手下的人,嗖嗖幾條身影,動作極快,還有超自然組的翟和尚,羅昌華及周圍的其他警員也陸續衝出來,但是哪裡還有李天畤的身影。
「知不知道?你剛才很臭屁哎。」小金人忽然發話。
「是麼?我怎麼沒有感覺?」飛速奔行中的李天畤愕然,此刻他的神識已經全面放出,漏斗坪附近到處都有哨卡,一不留神就會招來麻煩,而且剛才在老肖面前的確是狂妄了一點,主要是被這個老倔頭給氣的,沒想到連小金人都覺得他臭屁。
「有仙,也有……神。」小金人故意學著李天畤的腔調,居然像模像樣。
「難道我誇張了麼?」
「是是,你是神,牛逼的不要不要,這麼牛逼幹嘛還去找那個老倔頭?以為這樣就能拿回葉刀?」
「沒有,老肖肯定不知道葉刀在哪兒。我是想雙方配合一下,一舉殺了張志強,但人家不買帳,誤會太深,我也太理想化了。」李天畤的確是想拿回葉刀,原本是不著急的事兒,葉刀在官家手裡跑不了,也能讓很多人放心一些,但自從修習了『盪魔九式』的刀法後,才發現有一把趁手的兵器是多麼重要,而且再次面對張志強,他手中用元氣幻化的短刀並沒有擊殺對方血身的把握。
但意外的是郭玉喜並不在漏斗坪,正好肖亞東在,倒是可以談談他的想法,怎奈原本已經緩和下來的氣氛,肖亞*然就像被馬蜂蜇了屁股,火爆脾氣說來就來,莫非是哪句話說錯了?
「你當然說錯了,當著人家的面說人家無能,這不是打臉麼?」
「我沒說過這話吧?」
「諾,原話是『你們殺不掉張志強,而我可以!』臭屁不?打人家臉不?」小金人就像複讀機一般,把李天畤的原話複述的一個字都不差。
李天畤立時沉默了,臉上有點發燙,話的確不應該這麼說,他原本想強調張志強的血身很難被殺掉,但當時沒有想到更為貼切的說法,索性就由著性子表達了,未料老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難道出了什麼大事兒?
郭玉喜不在指揮部,老肖又情緒反常,怕是真出了什麼事兒,李天畤不由自主的調動元氣加快腳步,沿著東北方向的山樑疾奔,『大蚯蚓』也盡職盡責的直起了肥肥的肉身,時刻保持警惕。
其實,李天畤的修為已經大幅提升,在山洞裡不停的衝擊鎮魔塔,無數架打出來的是寶貴無比的經驗,無論是應戰技巧還是修習的感悟都有質的飛躍,神識的感知範圍已經遠遠超過原有水平,並不需要『大蚯蚓』獨特的感應能力。
越跑,李天畤越心驚,他已經連續穿過了兩道封鎖線,好幾次險險被發現,可能山裡的哨卡已經得到了通知,隱隱有了整體調動的跡象。為了圍捕他,郭玉喜在源源不斷的投入重兵,如果還像前兩天那樣冒冒失失,肯定會再度被圍困,好在他現在對自己擁有的神通戰技已經領會的嫻熟無比,能根據不同的敵情信手拈來,仿真偽裝的異能也趨於化境,所以每每都有驚無險。
當然,也有不靠譜的戰技,能不用則儘量不用,比如對神仆分身的召喚,每次出來都有點坑爹,還有不到關鍵時刻不能動用的,就是那個『神罰之印』,祭出一次就能把元氣之海給吸的乾乾淨淨。
一口氣跑出了近三十里地,李天畤周身熱氣蒸騰,體內的元氣已經充盈之極,但是如此劇烈的運動對肉身是一個很大的負擔,他緩緩減慢速度,讓體能稍稍恢復一些,同時也竭力辨識方向,警惕四周。
跑了這麼遠,想來已經暫時逃離了包圍圈,這個時候不知道直升機會不會出動,他雖然忌憚那個玩意兒,但更希望郭玉喜能安排後手包抄他,這樣也能大致推測對方的動向,到底有沒有像他猜測的那樣出了什麼大事兒,但凡鬧出動靜,九成以上是張志強幹的。
「你就不能隨便抓個人問問,非要費這麼老鼻子勁?」小金人實在沒想通。
「算了,跟誰都說不明白,我也不願意逼人就範。」
「辦大事不拘小節,活該你這麼受著。」
「你不了解這些人,別看普普通通,骨子裡充滿熱血,都是硬漢子。」李天畤說道這裡,心底不由的一股暖流激盪,「因為我曾經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剛才言語冒犯了肖老哥,後面就不能再瞎來了。」
「搞不懂你。」小金人一翻眼睛,躺倒睡大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