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非同尋常,像是某種機械開關,又像是人為的觸碰某種堅硬的物件,但在李天畤的感知里,整間工廠里除了自己一個大活人,絕對再也沒有能喘氣兒的了。
難道感知有誤?李天畤並不急於循聲而去,而是靜靜的傾聽四周的動靜,半分鐘後,除了偶爾的水滴,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響。
於是李天畤輕手輕腳的來到了那間大的會議室,打開房門後,房間裡居然有藍色的螢光,而懸在半空的投影儀居然被打開了,射出刺目的白光,投在了對面的牆上。
牆上的畫面是待機的藍屏,下面一個很細的條幅,顯示著時鐘的圖案,旁邊的ā lā bó數字13:59,像是在倒計時一樣往回倒數著時間。
李天畤索性打開了電燈,隨便掃了兩眼便知會議室剛才的確沒有人來過,那麼這個投影儀是怎麼打開的呢?答案似乎並不難找,門框上的牆角處有一個小黑盒子,此時也亮起了綠色的指示燈,一閃一閃。
認真回憶了以前特訓時的一些膚淺的電子知識,李天畤恍然大悟。眼前的小黑盒恐怕是某種帶有熱敏感應的感應裝置,有人進來的時候,它會掃描體溫,符合要求後邊自動啟動了投影儀的播放功能,如果猜的不錯的,附近十米範圍內應該還有一台一直在待機狀態的小型電腦。
尋找這台電腦也不費事,就在會議桌台面的底下,李天畤取出了一台黑色的觸控螢幕平板電腦,已在啟動狀態,一個灰色的對話框猛然彈出來,中間出現了一個醒目而刺眼的血紅骷髏頭。
骷髏頭下面有一行字,「請選擇是否自動播放?」再下面有兩個按鍵,分別是「是」和「否」。
李天畤手捧平板電腦,一下子腦袋亂了,遲遲沒有做出選擇,不知道是不是陷阱,也不知道接下來播放的是什麼東西,一著急,竟然緊張起來,這對現在的他來說是及其少有的事情。
投影上的倒計時時鐘已經顯示12:38,看來剩下的時間只有十二分鐘多一點,如果一直不做選擇,這玩意兒恐怕就會自動啟動。李天畤憑經驗和感覺分析,應該不會有多大偏差。
李天畤腦子裡像過電一樣的回憶這幾天自離開家門後的遭遇,àn shā、尾隨和噩耗幾乎一路伴隨著他,身邊親近的人不是失蹤就是被陷害,對手這樣處心積慮,並不是剛開始想的那樣簡單,他們不單單是像要他的命,而且要奪走他的一切。
家人不見了,小宋被bǎng jià了,裕興垮掉了,接下來是真正要命的時候,前兩次截殺,對手並沒能稱心如意,那麼第三次勢必會勢不可擋,李天畤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他甚至懷疑電腦中的骷髏頭就是血影的標誌。
他立刻想到了一個視頻案例,國外一個王牌特工被àn shā,對手就是採用了遠程控制筆記本電腦的手段啟動了藏匿其中的*。
這個案例並不複雜,但是防不勝防,當特工打開妻子發來的郵件時,跳出了類似的對話框,同樣有倒計時的時鐘,按說特工應該警覺,但對於自己家人信任超過了理智,他選擇了「是。」
事後調查,才知道那封要命的郵件是有黑客盜取了特工妻子的帳號後冒名發出的。
李天畤如是想著,手心裡已經滿是冷汗,他條件反射一般的將電腦放在了辦公桌上,此時電腦屏幕上的倒計時顯示是10:01.
這麼快就過去了兩分半鐘?當倒計時進入9:59時,還在fā lèng的李天畤被滴的一聲蜂鳴給嚇了一跳,屏幕上跳出了一副畫面,那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內容差點讓他失聲驚叫。
那是妹妹和妹夫的合影,背景很模糊,看不清楚是在什麼地方拍攝的,但兩人的神態很安靜,妹妹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穿著白色連衣裙,妹夫則一本正經,打扮也很普通,藍格襯衣和牛仔褲。
李天畤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點「下一張」的按鈕,突然想到了特工案件,一下子又像碰到火炭一般把手縮了回來,但心裡迫切想知道下一張照片的內容。
其實電腦的自動運行程序已經啟動,李天畤的手指碰與不碰都不會改變結果,最多影響進程的快慢,如此狀態下還捨不得離開,李天畤是在賭命,真的想看到下一張照片的內容。
十秒鐘後,果然跳出了第二張照片,李天畤此刻已經渾身大汗淋漓,終於見到了久違的父母,二老的合影同樣背景模糊,而且人物撐滿了整個相框,其實也沒多少背景可言。
普通的生活照,再爛的攝影水平也不會照出如此不成比例的照片,除非是為了掩蓋背景,而改變原照人物的比例。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細節,一下子引起了李天畤的注意,似乎瞬間就明白了許多。這兩張照片均不是在最近的時間段照的,相片應該是取自家中的相冊,可恨兩年沒回家,對家中老相冊的印象不深了,但他確信一點,對手播出照片,就如同那個案例中的郵件一樣勾人。
那麼懷山他……李天畤突然發現自己完全錯了,從一開始的推斷就錯了,他迅速看了一眼倒計時,還有九分三十秒,不管來及還是來不及,他如一團風一般衝出了會議室,直奔左側通道的那間「總經理室」。
事情的邏輯似乎完全被顛覆了,從家人的失蹤到懷山突然探家,這一過程應該是人為做出來的因果關係,死去的懷山不會說話了,但他的身上一定能找到些許線索。
真後悔剛才沒有仔細查看,李天畤邊跑邊脫襯衣,一腳踹開總經理室的大門,將襯衣往懷山身上一蓋,背起屍體就跑,外面的庫房之間停著幾輛車,不知道還能不能開,但願蒼天有眼。
懷山的屍身已經**的不成樣子,稍稍用力就被手指扣爛了,李天疇只好儘量蹲伏著身體,讓整個屍身的中心壓在後背保持平衡,同時心裡在默默計算著時間,也顧不得難以忍受的氣味和不明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