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道心的謊言被揭穿,但仍然抵死不認帳,於是李天畤便當著眾人面在後山的一片小竹林下挖出了一個黑褐色檀木盒子,裡面存放之物正是那鎮觀之寶七星紫金道冠。
寶物失而復得,之後的瑣碎俗事如何處理,李天畤並不關心,而是沉浸在探究整個事件過程突如其來的場景回溯經歷,感覺非常妙,意識到可能是擁有了一種新的能力。
但這種能力似乎過於誇張,從看過的經書里倒是有類似法術的記載,但要求的條件過於苛刻,而且已經失傳很久了,莫非自己無師自通?李天畤感到不可思議。
細細想來,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這種能力的運用太過湊巧和艱難,很不好把控。
模模糊糊的總結,如在道冠事件,第一幅畫面跳出來是有預感和先決條件的,必須要熟知現場,必須要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必須要有恰當的時機和切合點,如夜晚獨坐在藏經閣要與道心窺視白雲開啟暗格的時點一致,一定年代檀木獨有的味道等等。
條件太多,而且還缺一不可。如此一來,這項能力如同雞肋一般難以發揮出應有的威力。李天畤並不死心,一連三天坐在觀瀾台苦苦思索能力激發的方式,但可惜,莫說門檻,連個方向也找尋不出,只得作罷,他日或許機緣巧遇才能窺得其徑。
眼下,在小宋的宿舍,李天畤嘗試再次激發這種能力,說句實話,道冠事件後,他已經嘗試過許多次,但從未有過成功,這次也只能試試看。
窩瓜被李天畤安排在樓下等候,小宋的房間,他並不希望陌生人隨意進入,從而也避免開啟房門時引起對方的驚駭和猜忌。
說起這項開鎖異能,李天畤自己都莫名其妙,最早發現是第一次進入藏經閣時,既然白雲允許他隨意走動,所以大大方方的樓,卻發現房門鎖死,失望之餘,原本回頭去找老道要鑰匙,但不甘心的隨意握了一下鎖頭,竟應聲而開。
十分意外的李天畤以為老道的鎖沒有鎖實,又很好的重新鎖,然後右手握住鎖頭,心隨意動,開鎖!吧嗒一聲,又打開了。
如此一來,李天畤可樂呵壞了,自賴在流雲觀以來,身的異之事越來越多,有用的、沒有用的,應接不暇,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總之用白雲老道的話來說,自己是得到大機緣,悟得玄通道法的高人,那姑且這麼認為吧。
於是李天畤樂此不彼,無人之處,碰到鎖頭握它一把,半日下來,道觀內所有的門鎖都被他摸了個遍,無一不靈驗,即便是青雲老道的靜心齋葉門鎖也不在話下。
後來陪著火工道人下山才買生活品,李天畤也抽空在鎮小試數把,簡直是手到鎖開,牛逼的不行。再後來,試了幾把複雜點的鎖頭不那麼靈光了,他也意識到此種小法術並非萬能。
不過也無所謂,李天畤並沒有立志去做開鎖匠或是梁君子,對他來說,如此小技法形同雞肋,除非應急,否則還真不一定用得。
但申英傑卻因此頭疼了好久,她不明白在飛馳的吉普車,車門鎖的嚴嚴實實,當時李天畤說開開,沒有絲毫障礙,即便是受過特殊訓練,也不可能如此神,這個頭疼還在繼續,她也不好意思詢問李天畤是如何做到的。
眼下李天畤正坐在小宋房間的客廳里,凝視著室內的陳設,與他兩年前來過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門口的小鞋架依舊整齊乾淨,所不同的是一雙拖鞋歪歪斜斜的擺在旁邊,並未收納到鞋架,這不符合小宋的性格;靠牆邊的餐桌有半杯清水,還有半個癟了的、發黑的西紅柿,也未收納到冰箱裡,看起來離開時是很匆忙的。
臥室里,雖然床鋪的被褥疊放整齊,但床單褶皺,似有什麼東西壓在面拖拽形成的。一旁的衣櫃也是半開著門,裡面只零星掛著幾件冬季的衣物,其他季節的衣物幾乎看不到。
這說明事發前小宋還是提前知道了不利的消息,或者是發現了不好的事情,這才匆匆收拾行囊離開,但還是沒來得及逃過對方的陷阱。
李天畤心塞,因為自己的疏忽和一意孤行,將家人和小宋置於危局,這是他的錯,無可挽回,為今之計,是拼盡一切,也要破局救人,否則如何安生苟且。
於是李天畤在小客廳和臥室間來回踱步,認真觀察家居陳設的每一處細節,假象和體會小宋清晨離開居所的每一種可能,如是這般,人已經漸漸冷靜,繼而進入了忘我的境界。
不知不覺,腦海那種絲絲細細的東西越來越多,不斷融合又分散,最終,一副模糊的畫面出現在眼前。於是李天畤走到了房門前,正方的貓眼很顯眼,他湊近了觀察,門外的樓道安安靜靜,陽光明媚,忽然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咚咚咚的樓了。
在門前,黑影應該停留在房門的左側方,有意避開了貓眼的觀察,但為什麼又忽然離開?李天畤差一點拉開房門追出去,但潛意識告訴他所見到的只是曾經的畫面。
於是第二幅畫面緊接著出現,他恍惚的看到小宋略有些驚慌的跑到臥室摘下掛著的雙肩背包,打開衣櫃開始收拾行囊,在這個過程她還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匆匆離開房間。
第三幅畫面是小宋剛從單元門出來,回頭觀望的情景,一名黑衣男子墜樓,離著她不到三米遠,形容可怖。李天畤試圖想儘量看清楚男子的面容,但卻不得已的隨小宋驚駭的抬頭向張望,似乎五樓處有一扇窗戶剛剛關閉。
第四幅畫面卻是離小區門口不遠了,一名身材不高的棒球帽男子曾與小宋有短暫的接觸,隨即向小區裡面跑去,而小宋在門口受到了從計程車下來的一個年男子的糾纏,儘管很短暫,但這人的相貌很清晰。
接下來的第五幅畫面便是小宋在奔跑,然後被一輛銀灰色商務車跳下來的兩名男子給劫持了。至此,小宋從宿舍離開到被劫持的五幅畫面全部回溯結束。
可惜沒有第六幅,否則商務車的情況應該會展示更多線索,卻也無法再強求,能夠場景回溯很不錯了,李天畤在客廳里又小坐片刻才仔細鎖了房門離去。
窩瓜正在樓下無聊抽菸,看見李天畤從樓下來,於是連忙迎了去,「接下來去哪兒?」
李天畤面色陰鬱,略一思索回道:「看看周圍有沒有畫像工作室。」
窩瓜莫名其妙,也不好多問,只是心急如焚,跟著這個年輕人跑東跑西的,像沒頭蒼蠅一般,啥正事兒也沒幹。祝磊的家人到現在都沒有消息,莫非這小伙子忘了?有沒有能耐呀?不行報警吧。
「別著急,沉得住氣。事情總會有個緣由,咱門抽絲剝繭也需要過程。另外,到現在都沒有消息,這說明老祝家人暫時還安全,別想多了。」李天畤似乎看穿了窩瓜的心思,很難得的講了一堆道理,其實自己心裡也不踏實,但只能如此強迫自己鎮定。
窩瓜無奈,跟著李天畤轉了兩條街也沒有找到個畫像的工作室。時間耽誤不起,李天畤只好電話求助申英傑,警局的畫像更專業一些。
李天畤沒有再麻煩肖亞東,更不會去找劉強,想必這倆人也在忙著『裕興大案』,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碰面為好。
而申英傑不同,是教官派來的御用貼身跟班,有什麼事都不能瞞著,實際他也不打算隱瞞什麼,至於自己莫名其妙的一些超自然能力,看得懂看,看不懂算,李天畤絕無可能費口舌去解釋什麼。
果然,申英傑很爽快的答應立刻安排,只是沒弄明白李天畤憑什麼那麼自信能夠畫像尋人,另外,這傢伙是從哪裡得到這些資料和消息的?
在區公安局,李天畤耗費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完成了兩幅人物畫像,一幅是計程車邊糾纏小宋的男子,另一幅是墜樓的黑衣人。畫像師極為專業,幾乎沒有什麼修改便一氣呵成。
窩瓜看著兩幅畫像目瞪口呆,糾纏小宋的男子自然是阿飛,而那個墜樓的黑衣人卻是大鵬身邊最貼心的兄弟東輝。他不了解小宋被bǎng jià的前後經過,卻感到李天畤很神,阿飛倒也罷了,說不定祝磊平時在李天畤面前提起過。
但東輝可是暗手,莫說是裕興高層,連窩瓜也是在一個星期前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李天畤更糊塗了,整個bǎng jià事件的始末,從祝磊電話告訴他,到今天的現場回溯,原本以為並不複雜,但前前後後出現的一大堆人物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如果大鵬反水,他的貼心兄弟的死不太好解釋,而且小宋為什麼對阿飛那麼不信任?反過來,如果阿飛反水,前面的好解釋了,但後面阿飛也遭到了突然截殺?怎的會如此矛盾?
毫無疑問,事件背後肯定有謝大寶和安永祥安排的人,那個棒球帽男子、後來出現的槍手都有可能,但可惜兩者的面貌都太模糊,無法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