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只有一種解釋,許有所動作了,對方為避免麻煩而被迫改變策略。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以這位副組長大人的性格,只要招惹他了,讓他心生厭惡,即便是出格的事情,他想干也沒啥心裡負擔。
如,為了警告他和武放輕敵冒進,導致潘軍犧牲,許可以當眾打斷陶猛的兩根肋骨。再如,李天畤只是很平常的回家探親,他卻莫名其妙的托權興國給帶來了一把阻擊槍,不知該如何評價這位副組長,但作為一個團隊的頭頭,他倒是很有血性和擔當。
在李天畤胡思亂想的時候,「話嘮」男子已經死死咬住了他所乘坐的越野車。此人一路飛奔,連滾帶爬,不時的抄近路,其在夜間對地理方位有著精準的判斷,每每在不可能的時候又找到了目標的蹤跡,最後,「話嘮「又偷來一輛摩托車,終於追了他們,只是為了避免被發現而遠遠的尾隨。
對於身後發生的一切,李天畤自然無法親眼所見,否則他會大吃一驚,這位其貌不揚,黑黑瘦瘦、一臉市儈的年男子,竟然是一個極為高明的追蹤好手,無論速度、耐力和判斷力都超過他所認知的袁華。
非但如此,這位「話嘮」先生還能騰出空隙將自己的行蹤方位告知了同伴,此時,至少有三個人從不同的方向逼近這兩輛飛速行駛的越野車。
許坐在小黑屋裡電話不斷,圍堵對手是他的拿手好戲,雖然不能親臨現場,但沉醉於指揮之也是一種享受,雖然發生了兩個意外,也只是稍稍打斷了他亢奮的情緒而已。
一是武放帶著權興國和袁華大鬧市國安局,差點將白科長揪出來毆揍一頓,然後被人拿下,關進了小黑屋。
「這個蠢貨,笨的像頭野豬。「許只是簡單的低聲評價一句,過濾了這件事兒。因為這個時候「話嘮「男已經咬住了對方,」醫生「和申英傑也與其聯繫了,武放那邊起不起得了大作用也無所謂了。
但第二件事,對方突然去「小戈山 「,那裡是一個秘密的小型軍用機場,保密級別很高,如果在其禁區內貿然動手,後果極為嚴重,恐怕是自己的父親和小叔也難以承受。
這讓許有點舉棋不定了,但發了狠的他也只是思考了短短几分鐘不去管它了,大不了搶在對方進入機場之前動手,他從來都不信邪。
「咣當「一聲,近在咫尺的鋼製房門突然被打開,一位滿臉怒容的年男子衝進了小房間,二話不說,劈手給了正在通電話的許頭兩巴掌,進而一把搶過了手機。
「哎,叔,這是幹嘛……「許一瘸一拐的跳了起來,雖然脹的臉紅脖子粗,但顯然不敢跟來人動手。
年男子不理會他,對著手機聽筒喝道,「不管你是誰,我現在命令你立刻停止一切行動,否則後果自負。「,」什麼,我是誰?老子是許發樹!「
許的臉綠了,「醫生「三人那麼秘密的行蹤居然被發覺了,而且對方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告狀告到了小叔這裡,這下麻煩了,一旦失去了那三人的接應,李天畤恐怕凶多吉少。
「叔,你……「
「你給我閉嘴!你吃了豹子膽啦?想zào fǎn麼?!『小戈山』是什麼地方,你也敢打主意?你是想把老許家毀掉麼!「年男子一連串的怒吼,伸著的手指頭劇烈的發抖,忍不住又衝去照著許的傷腿狠踹了兩腳。
「叔,哎呦……哎呦,咱們都是軍人,他們這樣做……哎呦,能擺到台面嘛?事情放在明處,怎麼都好說,但最看不慣……哎呦,「許一邊齜牙咧嘴的躲著,一邊嘴硬著嘮嘮叨叨,氣的許發樹顧不得身份撲去是一通拳打腳踢,把門口的兩名衛兵看得目瞪口呆,還從未見過首長赤膊陣。
末了,看著躺在地的許,許發樹大聲呵斥道,「從現在開始,禁閉期延長兩天,等你老子來治你。」
「哪個王八蛋塞給你的手機,我會查出來的。警衛,喊醫生過來。「怒吼聲,許發樹漸漸遠去,」咣當「一聲鋼製房門被沉重的關。
車子又開始顛簸,貌似已經離開了柏油主路,但顛簸的幅度不算劇烈,李天畤尚能承受。不知不覺他感到眼前有一點朦朧的亮光,雖然極為模糊,但讓他興奮不已,這表明十分擔心的眼睛並無大礙。
顛簸的道路並不算太長,很快車子十分平穩了,甚至之前走過的柏油馬路還要好。李天畤感覺自己身體的重心又在慢慢前移,車子在減速,而且越來越慢,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駕駛員下了車,隨後遠處傳來一絲絲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但實在聽不清楚是啥內容。又過了一會,一陣轟隆轟隆的沉悶聲響後,去而復返的駕駛員重新發動了車子,副駕駛位突然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把他眼睛蒙起來。「
立刻有一名年輕人搬動了李天畤的腦袋,很快在一圈黑布的纏繞下,他的眼眶範圍內已完完全全的被遮蔽了。
車子的速度在逐步加快,但沒走多久又停了下來,前面正副駕駛位的人很快下了車,不一會越野車的後備箱門也打開了,李天畤覺得身體一緊,似乎已經被人抬下了車,然後如騰空一般沒有了任何著力點,噗的一聲,他的後背率先觸及到了軟綿綿的東西,隨後整個人也橫進了如棉絮一般的物體裡。
李天畤覺得自己在飛速的移動,身下傳來哐啷哐啷的聲音,這使他聯想到了醫院病房裡帶輪子的病床,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這是在室外,周圍還有幾個略顯粗重的喘氣聲,應該是在跑動。
跑了不短的一段路,李天畤感覺行進的速度減緩,一個轉彎之後自己突然頭腳下的半直立起來,身下哐啷的聲音也驟然變大並且發出了轟隆隆的振動,像是進入一個巨大的金屬通道。
又走了片刻後才靜止不動,身邊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把他全身固定,頭部墊好軟墊,動作要輕,做完之後,你們下去吧。」
「是。」一個男子答道,於是好幾雙大手在李天畤身翻來摸去,折騰了足足三四分鐘,李天疇感覺到原本已經極為難受的身體更加不自由了,在他的想像身體應該是被數道寬大的帆布帶子給固定在了剛才帶輪子的軟墊。
轟隆隆的巨響聲後,整個「金屬通道」內開始劇烈的抖動,然後漸漸放緩,緊接著嗡的一聲轟鳴,李天畤這回聽出來了,這應該是大馬力的引擎發出的聲音,莫非自己已經置身在某架飛機?
隨著「金屬通道「緩緩移動,李天畤暫時放棄了尋找機會脫身的想法,到目前為止,對方的防範措施極為嚴密,可以說毫無機會。而想像許的反應也忽然無聲無息了,這讓他憤懣和不安,不知道對方要把他帶往何方。
李天畤沒有猜錯,「金屬通道「的確是一架飛機,一架老式的軍用飛機,它的移動速度越來越快,最後騰空而起,機腹一閃一閃的紅燈像流星一般徐徐射向夜空,最後消失在天際。
飛機大概是深夜抵達了目的地,隨後李天畤被人推下了「金屬通道「。撲面而來的凜冽寒風要幾個小時前起飛時刺骨的多,由此他推測這裡應該是北方。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出了「金屬通道「的那一霎那,李天畤的眼睛透過黑布能夠看到模糊亮光及他身邊若干晃動的人影。但還沒高興多久,他被推進了一輛大型的廂式汽車,車廂里黑洞洞的,但是很溫暖。
剛剛被固定好,李天畤覺得脖子左邊傳來一陣小小的刺痛,似乎有什麼尖銳的金屬物刺破了皮膚,在他意識到有不明液體緩緩注入時,卻已漸漸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沉睡的意識才漸漸有了悸動,而越來越難以忍受的炙熱和口乾舌燥最終喚醒了李天畤。他感覺頭被烤了個巨大無匹的燈泡,沉重的眼皮怎麼也無法睜開,喉嚨像被火燎過一般,剛分泌出來的唾液瞬間化為虛無。
李天畤努力想翻個身,好在四肢是自由的,但是酸軟無力。掙扎了許久,他才能半跪著趴在了地。這樣好了許多,至少面部避開了暴曬,而肢的力量也在漸漸恢復,慢慢的撐起了杵在地的下巴。
他試圖睜開眼睛,無奈眼皮剛剛張開了一條縫隙,便被耀眼的光芒刺的難以忍受,如此這般的努力了好幾回都無濟於事。李天畤頹然嘆息,自己的身體怎會弱到這般田地,他只想看看周圍的環境,看看置身於何處而已。
周圍的溫度似乎還在增加,李天畤的皮膚已經不再分泌汗液,或者說剛出來的汗液被瞬間蒸發,而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帶著火苗,正灼燒著他的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