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金色錯覺

  龐榮皺皺眉頭,緊走兩步扶住了金雞獨立的阮東,「阿東,對不住,老哥哥我……」

  「你起開……」阮東揮舞著手臂推開了龐榮,但嘴裡的話剛開個頭便想起了關童剛才玩兒命幫忙的情形,只好又把後面的全給憋回去了。

  阮東單腳蹦跳著往前走,並不理會想要過來幫忙攙扶的人,沒幾步忽然又轉過身來沖關童道,「謝了,兄弟。」然後繼續向門口蹦去。

  「阿東,等等。」十分尷尬的龐榮意識到此時讓阮東離開,這頓酒席恐怕吃不下去了,於是他硬著頭皮緊走幾步趕在了對方的身旁,「給老哥一個面子,今天的事兒,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阮東斜瞪著眼瞅著龐榮,「算了吧,你還是給那個什麼山裡面一個交代吧。我們這些人算個鳥毛?告辭了。」他再次甩開了龐榮的手臂,猛的一跳出了房門,嘴裡大喝一聲,「阿占,滾過來扶老子回家。」

  守在門口的幾個黑衣大漢看著單腳蹦跳的阮東,又瞅瞅門內的龐榮,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該攔著。這麼看來看去的直到阮東被手下攙扶著離開了院門,都沒人動手阻攔,再看向龐榮時,他仍僵立在當場沒有任何表示。

  不出所料,阮東走後,又有幾個人藉口離開,花勝強甚至不惜跟自己的兄弟翻臉,也堅決告辭。龐榮再次落座的時候,席間還剩下一半左右的人,薛義凱卻始終沒有走掉,但早已被眾人瞧不起了。令大家怪的是,龐榮此刻反而出的鎮定,至少從臉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波動,甚至對剛剛離去治傷的關童都沒過問一句話。

  大伙兒興致不高,所以接下來的酒宴也草草收場。懾於丁蠻子的yín wēi,龐榮勉勉強強的「當選」為總協調人,但他很清楚,福山道的人心並沒有向著他,唯一的收穫是可以名正言順的接管王繁的地盤了,能構成阻礙或是威脅的除了薛猴子,剩下的是裕興。

  ……

  龐榮的酒宴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李天疇和武放已經在趕往韻山縣城的路,因為袁華有了新的發現。

  武放還是開著他那輛大號的切諾基,只不過這回車身變成了純黑色,車牌也換了一幅新的,這些事兒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車子已經離開福山縣城有一段距離了,二人雖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但李天疇很敏感的察覺出了武放情緒的不對勁兒,有一絲說不出來的陌生感。細細想來,這種感覺並不是一車有的,或許是對方接了袁華的電話後不著痕跡的情緒壓制,才會讓自己有了這樣的體會。

  袁華的新發現與謝滿有關,可能會牽扯到毒品交易,所以二人當即決定動身。按說激動的因該是自己才對,武放如此表現讓人摸不著頭腦,難道袁華出了啥事兒?李天疇看著路邊的景色胡亂猜想著。

  「想啥呢?」冷不丁的武放斜瞅了李天疇一眼。

  「沒啥。我在想袁華這小子還真是有些本事,這麼隱蔽狡猾的事情也能被他踩得到?不愧是跟蹤專業戶。」李天疇扭過頭來悄悄觀察著對方。

  武放呵呵一笑,「所以你還真別小看他,我是費了好大心思才把他挖到手的。是性格差了點,不爺們。但人很可靠,跟了我有好幾年了。」

  李天疇點點頭,贊同武放的說法,但並沒有看出對方情緒的任何異樣,如此說來袁華那邊不應該會有什麼問題。難道是前一段時間幫了大忙的另一位兄弟?他在腦海里琢磨了半天,有點迷糊,索性調整了一下坐姿,不再想這件事了。

  但才眯著眼睛坐定,袁華那一絲不苟的分頭形象卻又晃晃悠悠的出現在腦海,竟然揮之不去,仿若還能聞到一絲淡淡的香水味兒。詫異之餘,李天疇不由自主的回憶起與對方為數不多的交往,這傢伙的性格總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似乎略微偏向於性化,而且極度的小心眼,並不是太好相處。但袁華的作用和他的性格一樣突出,決不能低估,甚至在特殊情況下至關重要,李天疇暗自考慮,以後要慢慢調整對他的態度。

  「咋又沒聲音了?」

  李天疇打著哈氣,「有點困了,想眯一會兒。等到了韻山好有精神干架。」

  「扯淡,睡個啥覺啊,陪我說說話。媽的,老子要連著開三個多小時呢。」武放抱怨著,此時的神態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說啥呀?韻山情況不明,我還是找回點精神好。到時候能有把子力氣救你。」

  武放把眼睛一瞪,「拉到吧,老子還用得著你救?謝滿那樣的,再來十個八個的咱也不放在眼裡。老a親自來還差不多,要是張志強那種類型的那特別有味道了。」

  李天疇心裡一動,「你對張志強的評價很高嘛?」

  「他算是我的師兄,當然不一般。從教官手下走出來的人,都很不一般。」

  「呵呵,除了你是吧?」李天疇開起了玩笑。

  武放並未生氣,反而一本正經道,「你還別說,可能我算是最差勁的。」

  「後來有沒有打聽過你這位師兄的消息?」

  「怎麼沒有,媽的跟人間蒸發了一樣,但我總感覺他還留在國內,或許在咱們附近,也不是沒有可能。」

  「是感覺還是由於阿豪的出現?」

  「說不來,反正小心點吧。這種人我雖然只接觸過一次,可印象深刻,你只要給他一口氣,會沒完沒了。」

  李天疇點點頭,想到了張志強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夢境那空曠、荒蕪的戈壁荒漠,想起了那裡唯一能代表著生機的駱駝刺,想起了另外一個李天疇以及對方的託付。

  記不清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再看到夢的畫面了,只是畫面的色彩莫名其妙的由暗青色變成了敞亮的金huáng sè,仿若戈壁灘一下子升起了無數個月亮。他的視覺顯然不太適應這種變化,忽然感到心口一陣刺痛,頓時天旋地轉,於是連忙閉了眼睛,但怪的是剛才憑空出現的畫面竟然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腦海里殘留的只是武放剛才扭頭時的影像。

  再睜開眼,李天疇迅速將目光移向了側窗外。此時日頭已經西斜,金色的餘輝撒滿了路邊高低錯落的植被,又將遠處起伏的山巒映照得格外醒目,充滿了立體的美感。他臉色一變,喃喃自語著,「難道我剛才看見的不是戈壁灘麼。」

  「念叨啥呢?什麼戈壁灘的,你小子下午怎地渾渾噩噩的?」武放扭頭看了一眼李天疇,又專注著前方的道路,顯然沒有注意到對方剛才失常的反應,「你的槍傷有問題嗎?別逞強。」

  「沒啥,你聽錯了。我這點小傷根本不值一提。」李天疇擺擺手,打起了馬虎眼,「對了,老a那邊的消息有啥進展沒?」

  武放的臉不易察覺的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復了正常,「沒進展,這個老混蛋藏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