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信心

  眾人的情緒都跌落到了低谷,儘管屋內院外都頗顯擁擠,但很少有人說話,氣氛異常的壓抑。此時最忙的人是王大夫和他的助手,幾乎連喝水的功夫都沒有。新增加的傷員和老傷號一字排開躺滿了一間最大的屋子,裕興一多半的人都在裡面。

  張只是皮肉傷,最容易處理,李天疇的傷看似嚇人,實際也不嚴重,畢竟有王繁在前面充當肉盾,所以彈頭鑽入體內並沒深入多少,拿掉彈頭,消炎止血沒有大問題了。麻煩的是輝,失血過多,已經出現了一次休克,幸虧王大夫還有那麼一點點儲備,否則要抓瞎了。

  老傷號,游士龍恢復的最好,已經能住著拐棍下地走路,所以堅決不肯再躺床。李天疇亦是如此,他的身體有驚人的恢復能力,而且兩處槍傷都不影響行動,所以二人同時讓出了床鋪,到院坐著。

  院內的景象經緯分明,船長、臭蟲一幫人坐在牆根左側,因為阿黃生死不明,所以幾人的情緒都很低落,連最愛出洋相的船長此時也是沉默不語。靠近院門的地方坐著祁寶柱和小劉,二人除了猛烈抽菸外,似乎找不到其他更合適宣洩情緒的方式。

  小宋的行為也很怪異,自從李天疇回來後,她只出來看了一眼,聽到王大夫說沒事兒,便一言不發的回到房間,再沒出過門。由海叔媳婦在裡面陪著,安安靜靜的。

  祝磊忙前忙後,又聽了付爾德超長時間的嘮叨後,終於能夠消停一會,於是一屁股坐在了李天疇二人旁邊,不想再站起來了。此時看去他的臉色蠟黃,顯然是體力透支嚴重。

  自從李天疇把大伙兒分為兩個組後,祝磊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其實兩邊的事兒他都要過問,都要統籌和權衡,而且李天疇那邊的動靜搞得越大,他的壓力也越大。目前他只想好好緩口氣,更大更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面,所以必須養足精神隨時應對。

  他冷眼旁觀之下,裕興眾人現在的情緒非常危險,再有一次類似的打擊可能導致非常嚴重的後果,如內訌甚至散夥兒。

  以前類似的事情,老裕興人都經歷過,甚至這更嚴重的也不在少數,大夥都能抗過來,其關鍵的一條是有耿叔在。他無自信的笑容給大家以極強的信心,似乎無堅不摧。

  但現在不同了,儘管李天疇全力以赴的帶領大家向正確的方向努力,而且每次的策略選擇都沒有明顯的失誤,甚至嘗試著不少新東西,但畢竟時間太短,在大夥心目他的形象多少還帶有耿叔的印記。除此之外,運氣也似乎太過糟糕,福山巴掌大的地方隱藏的險惡甚至遠超當年的sz市,能不能度過眼前的難關,祝磊著實替他捏了一把汗。

  「累了吧老祝,看你氣色不太好。」李天疇的問候打斷了祝磊的思緒,聽去語氣十分平靜,這倒讓他放心不少。

  「還行,是沒睡好。」祝磊勉強的笑笑,竟然還打了個哈氣,看去隨時都可能找地方躺下睡著。

  「那去睡會兒,現在沒啥事兒了。我和老游騰出來的床鋪你隨便挑。」李天疇半開玩笑。這地方實在太小,總共四間房,除了柴房兼廚房外,只有三間能住人。最大的一間充當病房,另外一間小的向陽的房間臨時安排給小宋和海叔媳婦,還有一間給王大夫和助手休息,剩下的人全部得到堂屋打地鋪,沒有任何寬裕的地方。

  祝磊搖頭,「別看我現在哈氣連天,其實躺下也睡不著,坐著聊聊反而舒服些。」

  「我是躺煩了,媽的,你說我這爛腿到現在都不好,關鍵的時候啥用場也派不。店都關門了,咱喝西北風啊。」游士龍連日躺著,心情不好,裕興攤事兒他一點兒忙也幫不,所以胡亂抱怨,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好養你的傷,不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啊?少在這瞎扯淡。」祝磊頗不耐煩的擺擺手,說著還向四下看看,很有些顧忌的樣子。

  李天疇知道祝磊在想什麼,也清楚對方的壓力巨大,很大程度是在替他擔心。其實祝磊能想到的,他早在病床早已反覆考慮過,無論老a多麼麻煩,還是王繁死後有什麼樣的影響他都能坦然面對,最擔心的是大夥失去信心。

  但在這一點暫時還著沒有什麼好辦法,也不是嘴說兩句能解決的。如今之際只能先從穩定軍心著手,走一步看一步。想到這裡,李天疇反倒很淡定,他笑呵呵道,「咱這叫屢次關門,屢次開張。古代有個將軍打仗屢敗屢戰,照樣生龍活虎。所以好事兒多磨,正好趁這個機會讓大家休息休息。」

  「是啊,休息一下也好。」祝磊附和著,但想起一屋子的傷號,只能暗自苦笑。

  「那要休到啥時候?這幫孫子再來咋弄?」游士龍咣嘰一聲把他那了石膏的右腿往小桌一抬,目露凶光,「按老子的想法乾脆進山抄了那shǎ bī的老窩,最好一把火燒個精光。我cāo tā mā的,一個毒販子也敢這麼囂張。」

  付爾德剛從堂屋裡走出來,聽到這句話又是一臉陰沉的折了回去。李天疇裝沒看見,拍著游士龍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還是老游的勁頭足,你放心,有的是機會,不過估計到時候你趕不了。」

  「啥意思?嫌我腿瘸麼?」游士龍一頭霧水,但心裡卻認準了李天疇的想法是和他一樣的,所以很得意的看了一眼付爾德的背影。

  「不是這個意思。這兩天等老付從縣城帶回來消息,如果平靜一些,我想讓酒樓馬開張。」李天疇並未正面回答游士龍的問題,卻是一臉自信。

  游士龍吃了一驚,「這個時候你讓老付一個人出去瞎轉悠,萬一出了事兒咋辦?」

  「不會,我讓蠶豆跟著。」李天疇回答的很肯定,「老付有他的事兒忙,至少需要撇清一些關係,在台面裕興跟我們這幾個人沒任何關係,如果這一點能辦到,酒樓開張不是問題。至於韻山的阿滿,他的動作太快,自信的過頭了,但是沒想到王繁會死掉,所以暫時不會有動作,這段時間反而是最安全的。」

  「還是沒聽懂。阿滿這種小几把,老子還沒看眼,啥時候弄老a可不能漏了我。gǒu rì de,非把他連根拔了。讓他見識見識馬王爺有幾隻眼……」游士龍說到這裡,伸手一拍自己的石膏腿,頓時又頗為尷尬的閉嘴了。

  「這麼快重新開張?「一旁看似快要睡著的祝磊立刻精神了不少,「咱們還是謹慎點,一旦再出意外,對士氣影響很大。」

  李天疇笑著點頭,「不開張一樣影響士氣。這回既然開了,我不打算讓它再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