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房外表破舊不堪,但內部收拾的相對整潔。 王大夫已經臨時收拾了一間簡易搶救室,用兩張大門板拼湊成的手術台倒也像那麼回事兒,各樣急救器械、藥品帶了兩大包,還有一個袖珍型的應急冰箱。幾人合力將彭偉華和阿豪平擺在台子已經累的氣喘吁吁。
留下王大夫二人忙活,李天疇三人退到了隔壁,一屁股窩在了早沒有彈簧的破沙發,再也懶得爬起來。祝磊從旁邊小木椅的黑皮包里掏出來一個大號的塑膠袋,裡面裝了四份盒飯,雖然早已經沒了熱乎勁兒,但是立刻將李天疇二人成功的從沙發窩裡拽了出來。
「臘月天啥東西也不保溫,湊合著先墊一點。」祝磊極為細心,又從黑皮包里掏出一個保溫杯,「但願這裡面的湯還有點兒溫度。」
李天疇和祁寶柱二人只管狼吞虎咽,祝磊也不多說,點了一支香菸默默的陪著。他心裡清楚這一仗應該是勝了,只是勝地並不輕鬆。他雖然沒有見過阿豪,但猜那個滿臉是血的陌生傷者應該八九不離十。
很快風捲殘雲,李天疇扔掉餐盒,點燃了一支香菸,感覺到氣力恢復了許多,「家裡咋樣?」
「一切正常,剛和良子、張通過電話。」
李天疇點點頭,「蠶豆那兒有消息麼?」
「沒啥有價值的東西,他間只來過一次電話。說是薛義凱突然間像放了大假,一整天都是無所事事,到處亂竄。下午打牌,晚嫖娼,他媽的跟咱之前預料的那樣,沒多大出入。但我擔心時間長了會有啥變化。」祝磊苦笑一聲。
「不會,咱們還沒完全鉤,王繁不至於那麼快失去耐心。」李天疇很篤定,「另外,今天晚的事兒很快會在道傳開,不光王繁,其他對咱不友好的人也會有反應。所以風險正在向家裡轉移,要不你和祁師傅先回去,我在這兒等武放。」
「也好。」祝磊立刻站起來收拾東西,「這個地方很安全,不會有外人來。需要留神的是那個阿豪。」他說著用手指了指隔壁。
「不要緊,等武放來了,我把他弄走。對了,你們怎麼走?」
「我把你那匹鐵驢子騎過來了,用著挺順手。」祝磊笑嘻呵呵的一把將祁寶柱從沙發拉了起來,道了句,「一切小心。」便匆匆離去。
李天疇乾脆合衣躺下,一覺睡到了清晨。屋外細微的談話聲讓他悚然驚醒,仔細聆聽,卻是王大夫的聲音。再看看時間已經六點半,想來武放差不多也該到了,於是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出房門。
天光已經放亮,王大夫和同伴正蹲在牆根底下抽菸,似乎是剛剛忙完沒多久,連帶著血污的手套都沒來得及摘去。「二位幸苦了。」李天疇揉著眼睛也蹲在了二人身旁。
「看你睡下了,沒好打擾。」王大夫立刻遞了一支香菸。
「我師傅咋樣?」李天疇點頭稱謝。
「沒啥問題,是失血過多。常見血型的血漿我都準備了一點,但數量有限,所以阿華還要輸血,你看……」
「這個我來想辦法,如果條件允許,先把他接走。另外那個呢?」
王大夫搖搖頭,「慘了點,一條腿肯定是廢了,胸骨也斷了兩根,好在沒有刺傷臟器。保命應該沒問題。」
「我去看看。」李天疇轉身又進了屋,在那間簡易的搶救室里,兩個人都靜靜的躺在木板台。阿豪不知道是昏迷還是睡著了,沒有半點聲息,而彭偉華則發出均勻的鼾聲,看來真沒事兒了。
……
王繁一夜沒睡好覺,左右眼皮交替著突突,讓他煩躁不安。所有的小弟都被他轟到各個場子裡值班,加強防範。可是一晚過去,什麼事兒也沒有。而臨時布置在裕興幾個點的人也傳回了消息,對方安靜的很,被盯著的幾個重要人物均未現身。唯一值得關注的是酒樓的祝老闆夜裡四點鐘才回來,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這個消息讓王繁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聯想到阿滿告訴他裕興剛mǎi qiāng支的事情,他料定當晚一定有大事兒發生,只是一時間想不出頭緒。直到午九點多鐘,謝滿突然打來電話,「繁爺,還在家裡窩著呢?阿豪出事兒了知道不?」
「啥?阿滿可你別瞎開玩笑。」王繁心裡一緊,眉毛挑起老高。
「昨天晚阿豪的老窩被人給端了,掛了好幾個,這回估計是玩兒完了。你看這是在跟你開玩笑麼?」
王繁倒吸了一口涼氣,嘴巴頓時張成了o型。儘管昨天還在諷刺阿豪,但他心裡很清楚這個人的能量,能作為老a的座客絕不簡單,連當時的孫拐子也要讓他三分。沒想到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被人連著偷襲了兩次,這麼玩兒完啦?太誇張了吧?他身忽冷忽熱的竟然出了一腦袋冷汗,「同一批人?裕興麼?」
「呵呵。難道繁爺心裡不清楚麼?」電話那頭的阿滿陰陽怪氣。
「阿滿,你這是啥意思?我早跟你說過裕興的人個個是瘋子,留著他們在福山那是禍害。且不說道的兄弟怨聲載道,是咱的生意也會深受其害。老a日理萬機不方便過問太多,你不該糊塗啊……」
「行了,繁爺。咱是生意人,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跟我有毛關係?你少他媽抬出我老大說事兒。」阿滿的語氣意外的冷淡,似乎並沒把阿豪的事情放在心。
王繁鼻子氣歪了,沒想到阿滿竟然如此態度,他強忍怒火道,「阿滿,裕興的事兒你可以不問,但我卻不能不防,生意沒法正常下去,你也不能怪我,老子還指望在福山養老呢。」
阿滿哈哈大笑,「呦呵,威脅我?這年頭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可遍地都是。老子手裡有貨,還怕下不去?」
合作了這麼久,王繁很清楚這幫毒販子根本靠不住,除了錢之外,絕對六親不認。但現在形勢急轉直下,沒了退路,只好壓住火氣再往後讓一讓,「阿豪是老a的客人,也是你把他介紹給我的,大家合作不成,最起碼兔死狐悲吧?你現在翻臉抹的乾淨,我他媽認了。但是目前情況不妙,老鬼的那單貨暫時取消,否則出了問題我擔不起。」
「取消?你第一次干不懂規矩呀?有種再說一次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