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輝媳婦帶著兒子躲在外地娘家,那是一個偏遠的小鎮,民風彪悍。 這兩天正巧她家遇到了事兒,心情很不好,突然有福山的陌生人找門,她自然是能躲躲。付爾德費了老鼻子勁兒才穩住了對方,並約出來聊了聊。
只是一開始很困難,對方根本不跟老付談什麼合作,擺明了一問三不知,而且還裝傻充愣,任憑付爾德磨破了嘴皮子也無濟於事。惱的彭偉華立刻想將這婦人綁回福山再說,幸虧老付極力勸阻,否則真的沒法談了。
正在扯不下去的時候,董輝的兒子跑來說家裡出大事兒了,她也顧不得再搭理付爾德三人,急急忙忙往家趕。三人遠遠尾隨,發現她家門口兩撥人正打得熱鬧,沒多大功夫分出了勝負,勝的一方衝進大門,在院子裡到處亂砸,董輝媳婦則抱著家人嚎啕大哭。直到鎮的派出所來人才算平息了事端。
三人納悶,但沒有貿然行事。蠶豆找人一打聽才明白原委,鎮有個土流氓和董輝媳婦家為爭一塊兒地,斷斷續續鬧了有些年頭了,村里調解沒有用,各有各的理,沒辦法,一直鬧騰。
後來惹惱了董輝,他帶著小弟從福山過來幾乎血洗了土流氓的家,而且手段高明,每個人都砍成了重傷,但都留著一條命。鎮的人知道董輝在福山縣都算是赫赫有名的黑老大,那是了不得的,所以沒人敢吭聲,終於算是安穩了一年。土流氓在外面躲了一陣子回來,不久聽說董輝栽了,所以開始召集人手報仇。
這種老掉牙的事情在農村鄉鎮時有發生,實在要爭個你長我短,靠家族裡誰有手段,誰強橫了。蠶豆立刻有了主意,那冒充一回董輝唄,不過這次要讓對方長點記性,手段越唬人越好。彭偉華立刻表示贊同,老付雖然有顧慮,但看著董輝媳婦也挺可憐,勉強同意,但再三告誡二人不能把事情鬧大。
兩人幹這種事情都是大行家,輕車熟路的將那個土流氓綁來,並刮的渾身是血的在董輝媳婦面前磕頭如搗蒜,也不知道蠶豆二人怎麼折騰對方的,土流氓被嚇的連神智都不太清楚了,不管男的女的,逮誰都叫親爹。
董輝媳婦自然不傻,反覆權衡後拿定了主意。留在福山的那幾家店鋪,扔著也是白扔,被人搶了也沒處說理,倒不如合作了,興許以後有個靠山。但她還是擔心土流氓報復,所以彭偉華暫時留兩天,反正打著董輝江湖朋友的招牌,鎮也沒人敢惹。
李天疇聽完之後無語,心裡想著如果是自己去辦這件事兒,恐怕到最後也得採用這種非常手段。無可奈何,他讓祝磊電話叮囑彭偉華凡事小心,不要衝動。然後又將蠶豆叫來一起合計了一下吧的事情,蠶豆樂得合不攏嘴,連午飯都沒吃,急著跑去班了。
裕興公司漸漸開始走正軌,憑已開的三家店面足以養活大夥,但要想過好日子那還遠談不。並且還有許多精力旺盛、閒的蛋疼的人需要讓他們充分的忙起來、動起來。現在合作協議已經拿到手,所以另外幾家店面也要儘快著手運作開張。
利用吃飯時間,李天疇和祝磊、付爾德粗粗談了人選等方面的想法,至於最為頭疼的資金問題,他表示沒有任何招數,只能交給祝磊二人想辦法。
諸事搞定,李天疇稍稍輕鬆下來。打了個電話給武放,詢問了一下劉昊的情況,便想趁著剛有空閒的機會,回一趟城村。很久沒聯繫,不知道船長眾人的狀況如何,實在掛念。
臨行前,他特意到酒樓前廳去轉悠了一下。此時正是餐高峰,小宋忙的團團轉,李天疇默默的站了一會兒,沒好打擾,便從後門離去。印象自從和旭風堂幹了一架之後,自己好像很少能夠騰出時間來和她聊幾句,心裡頗為過意不去。
趕日頭下山之前,李天疇抵達了城村。wài wéi的馬路和小街似乎沒有什麼變化,開店的,做買賣的忙碌依舊,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似乎並沒有新聞所說的那樣大動干戈。
紅毛原來的吧已經改換門庭,賣起了服裝,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hé xīn鮮的變化。但才走到正北的那條小巷,李天疇發現不對了,四周的院牆到處寫著大大的拆字,前面的電線桿還拉起了紅色的橫幅,書「早搬遷,早受益」之類的橫幅,看不到有任何落款。順著小街往前走,很少能碰到街坊行人,一直走到城村心的小集貿市場,這才發現大變了樣。
昔日熱鬧繁華的集貿市場已經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拆遷之後的廢墟,破磚爛瓦隨處可見,根本沒有任何的施工遮擋。風一吹漫天塵土,連眼睛都睜不開。與集貿市場一塊成為廢墟的還有整整兩排東西向的民居,放眼望去似乎一直延伸到王婆家,廢墟偶爾有一兩棟未拆乾淨的房子豎在那裡,顯得格外的扎眼。
偌大的空曠之地竟然見不到幾個人。李天疇踩在廢墟,沿著印象的小路,趕往王婆家。雖然自己只在那裡呆了短短兩個月,但卻非常的留戀。貌似那棟二層小樓還在,他加快了腳步,可走到跟前才發現大黑門緊閉,院子裡靜悄悄的。黑門兩個拆字,還是特意用白漆刷的。
李天疇嘗試拍打叫門,無人應聲。扭頭再一觀察,斜對面,王婆經常去打牌的那戶人家也是大門緊閉。這倒怪了,難道都搬走了麼?他滿腹狐疑。
好容易碰到一個路人,是個老太太,李天疇連忙前詢問。對方的神情突然變得謹慎而小心,她前後看看,再仔細打量一番李天疇,反問道,「你是她什麼人?從哪裡來的?」
「我是她以前的房客,正好路過來看看。」
老太太的眼神仍有懷疑,搖搖頭道,「搬沒搬走我不知道,人去哪兒了也不清楚。」話音剛落,轉身走。
「哎……」李天疇看著對方急匆匆的背影無可奈何,但心裡感覺不好。王婆雖然大大咧咧,但在街坊四鄰人緣不錯,這老太太顯然是認識王婆的,沒道理這麼冷漠。看來得先找到船長等人再作計較。
城村很大,由好幾片連在一起。船長臨時租住的小屋和王婆家方向相反,那一片民居更為稠密,儘管也是拆字牆,但還沒有動工的跡象。小屋鐵將軍把門,船長不知道去哪兒瞎混了,只能再去找阿九。
剛轉出巷口,突然有兩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小伙從李天疇面前飛速跑過,穿的破破爛爛,懷裡好像還抱著東西。後面還有一個,個頭稍小,手裡拎著傢伙緊追不捨,邊跑邊罵罵咧咧。
李天疇聞聲樂了,這不是小屁孩臭蟲麼?他一個健步攔在前面,未曾想臭蟲並未被嚇著,嘴裡嘶吼一聲「給老子滾開。」雖然還在變聲階段,倒也兇巴巴、惡狠狠的。李天疇一愣,這小字沒怎麼長個頭,膽子倒是養肥了。他二話不說,出手在臭蟲面前一晃,同時右腿輕輕往前一弓,膝蓋便撞到了對方的大腿根。
臭蟲哎呦一聲往側邊摔去,雙手亂抓的同時他發現自己並未真的摔倒,兩個肩關節卻已經被對方牢牢扣住。他正要破口大罵,沒料到對方笑呵呵道,「臭蟲混得不賴嘛。」
再定睛仔細一看,臭蟲失聲叫道,「大哥!」
「嗯吶。」李天疇鬆開了手,「你這是在玩兒什麼戰鬥呢?」
「他媽的,兩個shǎ bī搶了我的東西。」臭蟲揉著大腿張嘴罵,心裡卻是激動不已。
「什麼玩意兒?哥給你搶回來。」李天疇掏出了香菸,遞給臭蟲一隻。
「呵呵,不是什麼好東西,甭費那個事兒了。」臭蟲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說,「對了,大哥,你啥時候回來的?」
「剛才,在裡面轉了一圈,誰也沒找到。呵呵,沒想到半路碰見了你。」李天疇看著臭蟲拿著煙左聞聞,右嗅嗅,便又扔了了打火機給他,「大夥都怎麼樣?這片要全拆了麼?」
臭蟲點著了煙,香香的吸了一口,「都不咋地,一個一個混得爛。老子哪有心情管這片拆不拆。」
李天疇給了臭蟲後腦勺一巴掌,「別他媽張口閉口老子,才他媽多大?好好跟我說說大家的情況,還有你自個,怎麼還是這副德行?」
「我呢,還是老樣子。」臭蟲狠狠地吸了兩口煙,語氣的老練、世故,簡直無法和他的實際年齡相匹配,「船長被人揍了,在醫院躺著。我他媽剛弄點等貨,想換點錢給他補補,gǒu cāo的也黃了。」
李天疇看著臭蟲滿臉怨氣的樣子,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聞聽船長又被打了,眉毛也漸漸擰成了疙瘩。「把話說清楚,哪家醫院?被誰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