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千里駒

  「專門等在這兒看笑話麼?」武放斜瞪著眼睛,顯然心情不太好。

  「沒有,沒有。只是武大哥剛才說等我,一轉眼人不見了,所以才有些擔心。」李天疇頓做嚴肅狀,看其兩手空空,只怕是人未逮著,心情自然不太美麗。

  「呵呵,你會這麼關心我?」武放頗有嘲弄意味的搖搖腦袋,徑直往酒樓方向走去。

  「剛關門,甭去了。」李天疇在身後提醒一句。

  「我草,這麼不待見老子?你啥意思?」武放轉過身來,臉色瞬間難看了許多。

  李天疇知道武放憋了一天的火氣沒處發泄,好容易逮了個人又被自己隨口放走了,自然是更加不爽,這種態度和反應再正常不過。他緊走兩步,拍拍武放的肩膀,直言不諱,「今天晚有事兒,咱們先找個地方坐坐。」

  武放壓壓火氣沒有說話,被李天疇連拉帶拽的帶到了一個很不起眼的茶館裡,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定。這是一間很大眾化的茶樓,老闆是閩南人,專做下午茶,有很多特色的小吃,權當吃晚飯了。

  「囊羞澀,請不起大餐。咱嘗嘗風味小吃。你久在北方,肯定很少吃過。」李天疇手裡翻著菜單,其實自己也不在行。以前劉強請過兩次,覺得很好吃,但都記不得是啥菜名。

  卻不料武放呵呵一笑,一把搶過了菜單,「還是我來吧,點個單也那麼磨嘰。服務員。」

  李天疇愣神的功夫,服務員已經翩然而至,武放剛剛剛的一口氣報完菜名,然後很得意的將菜單扔到了桌子。

  「呵呵,行家呀。」李天疇反倒不好意思。

  「談不,以前吃過幾次。」武放輕描淡寫,隨手掏出了香菸,扔給李天疇一支,「晚有啥事兒?」

  「陪我去個地方,說不定要活動一下筋骨。」李天疇回答。

  「那個黑瘦的shǎ bī告訴你的?」

  李天疇點點頭,並不隱瞞,「一個仇家的落腳點,我去踩踩。」

  武放猛吸一口煙,歪著腦袋似在思考,半響才道,「你信那個shǎ bī的話?」

  「信與不信都要去。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去。」李天疇並非cì jī對方,而是表明態度。

  「仇家是誰?」武放沒有正面回答。

  「說不好,挺多人。」李天疇倒不是吹牛,他擔心晚唱主角的不止瘋王一個,既然拉著對方去,還是要交個底為好,「有個叫瘋王的,是名殺手。」

  「瘋王?沒聽說過。」武放搖搖頭。

  「旭風堂聽說過麼?」

  武放還是搖搖頭,「可能這幫人經常在南方活動,老子許久沒在這裡,生疏了。」

  「那不要緊,你只告訴我去還是不去行。」李天疇不動聲色的盯著武放,給這個狗皮膏藥出個難題,看他如何反應。其實他對武放的戒備心理源於華老頭的強買強賣,除此之外,他對武放本人倒沒有太多的心理顧忌。

  武放哈哈笑著,伸手撓撓腦袋,「去,當然要去。華老頭的工資不是白拿的,你說怎麼幹吧?」

  「對方是殺手組織,很職業的。」李天疇也笑了,但話語點到為止。

  「痛快,呵呵,老子現在手癢了。」武放掐掉菸頭,突然話鋒一轉,「聽那個shǎ bī的話,你的家不要了麼?」

  「安排過了,不過你要做好準備,這頭忙完了,隨時往回殺。」

  武放終於放心的點點頭,「看不出你小子挺滑頭。那倒不如現在去,弄他個措手不及,快刀斬亂麻嘛。」

  「是這個意思,吃完去。」

  此時餐點已經齊,二人不再說話,埋頭吃。根本不是在品嘗茶點,而是以吃盒飯的速度,分分鐘之內風捲殘雲。

  還是武放搶著結了帳,李天疇摸摸口袋裡為數不多的零鈔頗感無奈。酒樓開張不利,自離開蔡家園之後,大伙兒的財務狀況可以說是只出不進,小宋和付爾德那裡早已捉襟見肘。他本來很少關心這方面的問題,但近日和老付聊過之後,不得不將這件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考慮,失去了生存這個根本條件,還談個屁的發展。

  李天疇的尷尬,武放自然看在眼裡,但沒有說話。出得門來,天已擦黑,他突然站住了,「剛才漏了一條,必須要說清楚。」

  「那一條?」李天疇怪。

  「我家大小姐的事兒,你打算怎麼弄?啥時候弄?」

  「你這算講條件麼?」李天疇聞言頗為不快,他最討厭被別人要挾。

  「你說是是,處在我的角度不得不問。老子是拿工資的。」武放大大咧咧,根本不在乎李天疇的反應和情緒。

  被對方這句話堵的夠嗆,李天疇冷冷道,「我先求自保,別的談不。老頭不是讓你來幫我掃除麻煩的麼?」

  武放突然哈哈一笑,一拍李天疇的肩膀,「大實話。老子是提醒一句,例行公事。走了。」

  尼瑪的,李天疇暗罵一句,但一時也無話可說,只是被別人牽制著心裡很不舒服。他領著武放轉過兩條小街,又來到了酒樓附近。

  「我靠,咋又回來?那shǎ bī告訴你在哪兒啊?」

  「跟著我走。」李天疇隨口敷衍,又拐了一條小巷,在一個不起眼的窩棚旁邊停著一輛摩托車。車子很怪異,兩個手把不對稱的乍開,纏繞在面的電線花花綠綠的,亂七八糟。出大的油箱和排氣管,讓人的眼球很震撼,但整體看去實在不協調,像個十足的怪胎,各種顏色的鐵皮胡亂搭配在一起,丑不堪言。不用想都知道是私人組裝的。

  這輛車子自然是老郝的心愛之物,被李天疇騙了過來,張的摩托車早已經被他在香河大橋摔成了廢鐵。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武放看著直搖頭。

  「好東西,名叫『千里駒』。嘿嘿,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弄來的,有了它,今天晚絕吃不了虧。」李天疇很得意,並且用力的拍了拍車座。

  武放看著車座附近luǒ lù的鋼筋,不由的倒吸口涼氣,「你自己坐這玩意兒,我打車去。」

  「這叫機動性,你我懂。有了它,咱們來去如風。我的車技還不錯,呵呵,一會兒讓你嘗嘗什麼叫做騰雲駕霧。」說話間,李天疇已進推開了車子。

  武放咽了口吐沫,「這玩意兒不能路吧?」

  「大晚的,哪兒都能跑。車。」李天疇沒有再給武放矯情的時間。

  武放看著李天疇挑釁的眼神,使勁吐了口吐沫,翻身跨了后座。儘管很小心,但屁股還是被一個凸起的鋼筋扎了一下,不禁狠狠的破口大罵,「草,什麼破幾把玩意兒。」

  「口下留德,當心它把你甩下來。」李天疇竊笑,一擰手把,轟隆一聲像放炮一樣,車子瞬間躥出了小街。

  富達賓館在縣城北面,為了防避免麻煩和意外,李天疇先從南邊出城,然後沿著大路直插北郊,進而減慢速度從小路抵達富達賓館附近。全部過程只花了二十多分鐘,藏好摩托車後,李天疇看看時間,才剛過六點半,正是晚飯的飯點。

  武放臉色不好看,不但馬達聲像打槍一樣,而且由於顛簸,屁股被扎了不下十幾次,這個罪受的,麻痹的還騰雲駕霧呢,他嘴裡不停的咒罵。

  李天疇笑笑,佯裝沒聽見,觀察著眼前的富達賓館,忽而伸手拍了拍武放,「等會兒再向你的屁股問候。這個賓館後面有條小街叫銅板巷,銅板巷七號是目標了。」

  「他們有多少人?」

  「那個黑瘦漢子說是五六個,實際情況誰知道,搞不好還會撲個空。」李天疇喃喃自語。

  「我猜不會。」武放搖搖頭,「對方費了老勁兒設局,目的兩個。一是想把你引出來弄死,另外再抄了你的老窩,乾淨痛快。按照這麼個邏輯,這邊的人馬要強很多。」

  李天疇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叫你這麼個大拿。」

  「去你大爺的。怎麼整?」

  「分頭進去,你南邊我北邊,碰面後看情況再決定。能不用傢伙最好不用。」李天疇很顧忌武放手裡的那支大號的阻擊槍。「還有,一旦分散失去聯繫,到摩托車那裡匯合。」

  武放點點頭,「行,知道了。」

  富達賓館的主樓不高,只有十層的樣子,但裙樓有一個商場,所以面積不小。整個建築呈直角拐子型,南北短,東西長,想必後面的銅板巷也是類似的走向。周圍居民區的建築大多是小樓或平房,類似於郊區了。李天疇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見武放已經進入了南邊巷口,這才緩步動身。

  他的位置離北邊巷口較近,在富達賓館的右首靠東北方向,這裡各種店鋪林立,情況相對複雜一些。剛剛入夜,銅板巷入口如一個小型夜市,十分熱鬧。

  李天疇混在人堆里不緊不慢,佯裝選購商品,實則在查看地形。入口處是銅板巷七十七號,看來這條小街很短,自己所處的位置反而離目標較遠,他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小街兩邊的店鋪漸漸稀少,直至沒有,只剩下昏暗的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