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夜,精疲力盡的周南坐在警車居然睡著了,並且響起了鼾聲,又是連續十幾個小時的工作,他感覺精力難以為繼,必須靠一兩個鐘頭緩緩才行。
駕駛位的小陳幫他在身搭了件外套,沒想到卻把周南驚醒了,他騰地一下坐直了身體,揉了揉布滿血絲的雙眼,詫異道,「我睡了多久了?」
「沒多久,才十多分鐘。你再睡會兒吧,有情況我通知你。」小陳回答。
「好,再躺會兒。」周南打了個呵欠,重新靠到椅背,但這回卻怎麼也睡不著了。腦子裡不自覺的梳理著連日來發生的幾起案件,特別是裕興酒樓的bào zhà案以及水天一色重要嫌疑人逃跑案讓他緊繃的神經始終無法放鬆。
最為蹊蹺的是裕興酒樓的bào zhà案,事主受傷後基本是一問三不知,並表示腦子不好使了,啥也沒記住。醫院的診斷結果也證明事主的確是因為bào zhà受傷而引起了輕微腦震盪。
更讓人鬱悶的是酒樓的管理方、裕興公司的負責人一臉無辜,表示自己是個外地人,受朋友邀請來開公司,沒想到這裡的投資環境這麼差云云。周南對初步問詢結果很不滿意,從直覺判斷這起bào zhà案與尋仇有關,所以他決定調查付爾德和祝磊的背景及社會關係。
調查結果很快出來了。付爾德的履歷相對簡單,世紀九十年代期的大學畢業生,先後供職sz市的兩家公司。值得注意到是他供職的第二家公司也叫裕興,後辭職做小生意,近期才來到福山;祝磊是名孤兒,由社會福利院撫養長大,初時因打架鬥毆進了少管所,出來後混跡社會,不久也加入了當時的裕興公司,與付爾德相近的時間辭職離開,之後去向不明,也是近期才來到福山。
這份簡短的資料有太多的巧合,立刻引起了周南的興趣,因為老裕興公司的老闆是耿老五,也是當時赫赫有名的人物。自從耿老五從sz市銷聲匿跡後,突然出現在福山,立刻引起了當地涉黑勢力的火拼與動盪。應該說耿老五是前期一系列案件的關鍵人物之一,當然,還包括在逃的孫拐子以及另外一股不明勢力。
這讓周南想起了遊走在這個圈子裡的李天疇,這個他曾經一度寄予厚望的的年輕人,本想借著泛泰事件的發酵,李天疇能夠協助自己揪出福山的黑惡勢力,矛頭直指孫拐子。但事情的發展遠非自己想像的那樣簡單,隨著水天一色大案的突發,孫拐子竟然遁去了,泛泰公司深陷泥潭,而李天疇則成為自己抓捕的對象,物是人非,這一切又從何說起?
這份資料也僅僅是提供了一些方向性的東西,或者說從某種角度印證了周南的一些猜測,但對於bào zhà案本身並不起到任何實質性的作用。
而精神病忽然逃跑卻讓周南十分窩火,因為偵辦水天一色案件的主導方是sz市公安部門,福山警方僅僅是協助,由於一名嫌疑人需要*救,才不得不滯留在福山。結果人救過來了,卻是一名神智失常的疑似精神病患者,送到精神病院做鑑定才一天跑了。
挨了痛批的周南吃了一嘴蒼蠅還難受,發誓非把這個假瘋子抓住不可,於是他不得不從bào zhà案暫時脫身出來,全力指揮對瘋子的抓捕工作。整整一下午,他都沒有離開指揮車,但遺憾的是,抓捕工作毫無進展。
這時後面車門傳來噹噹的敲擊聲,小陳看了一眼倒視鏡,按下了解鎖按鈕。一個身影迅速鑽進了後排,手裡拎著一個大塑膠袋,裡面裝著三個方便食盒,「媽的,找了好遠才有快餐店,湊合著墊墊吧。」說話的人正是劉強。
瞬間車內充斥著三人狼吞虎咽的吧唧聲,多年的工作習慣致使他們吃飯的速度極快,才分分鐘的時間,周南和劉強先後扔掉了手的筷子結束了戰鬥。並且二人在車內狹小的空間點起了香菸,嗆得小陳的雙眼只想流淚,不得不打開了車窗。
「你乾脆到後面來睡一覺吧,我幫你盯會兒。」劉強建議。
「不用,剛才眯了一下,現在睡不著了。」周南搖搖頭。
「哎,這糟心事兒。」劉強往後一仰,半躺在了后座,「你別說啊,這王八蛋挺有些能耐,裝瘋賣傻的還真把人給騙了,有點意思。」
「意思個屁,」周南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人要是真抓不住,大家一起倒霉。」
「是背黑鍋唄,」劉強一臉的不在乎,「其實跟我們有啥關係?市局不及時把人提走,現在出問題了,那怪誰?」
「畢竟人是在咱們手丟的,扯啥都沒用。」周南雖然這樣說,但心裡也很是不痛快。
「算球,不提這個了。bào zhà案……」
劉強的話才說了一半,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周南急忙拿在手,「周隊,根據群眾舉報,在象湖路附近發現可疑男子,身高和體型特徵與在逃嫌疑人吻合,我們正趕往象湖路。」
「咬住這個人,隨時報告。」周南迅速更換頻道,「二組,報告你的位置。」
「報告周隊,我們在延慶路口。」
「立即向象湖路靠近,重複一遍,向象湖路靠近。」
「……」
周南一通密集的命令後,讓小陳發動車子也趕往象湖路。
「象湖路已經在郊外,正前方是五華鎮,四周全是農田,沒有岔路。」劉強的腦子裡像裝了一部立體地圖,隨口報出了目標地點的方位和地理特徵。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嫌疑人如果是徒步,哪兒都能躥,」周南示意小陳進入象湖路便放慢速度,隨時留意路邊狀況。
劉強沒再吱聲,心裡卻想著李天疇託付他的事情。聶濤確定已經被警方抓獲,這個在逃的瘋子他也曾找機會試探過,但對方瘋瘋癲癲的,而且面部也被燒殘了,沒啥結果。但這人怎麼會逃向五華鎮呢?劉強知道李天疇曾經有一個秘密的藏身地點也在那裡,不會這麼巧合吧?
車子很快出了縣城沿東南方向進入象湖路,周南拿起了對講機,「三組,報告目前的情況。」
「周隊,我們已經咬住嫌疑人,位置在五華鎮南關街,嫌疑人拐進了一片居民區。」
「盯緊了,我馬到。」
「二組報告你的位置。」
「周隊,我們剛拐入象湖路。」
「我在正前方,跟我。」周南放下對講機,長出口氣,鬱悶的心裡有了些許的輕鬆。
劉強仍然一言不發,忽然感到怪怪的,總覺得要出事兒。不知道李天疇現在是怎麼個狀況,酒樓bào zhà案夠這個小子喝一壺的,後續的血雨腥風只怕也在所難免。這段時間面的變動很大,一直沒有和他取得聯繫,如果這個該死的瘋子真是李天疇要尋找的人,那還真有些麻煩了。
「周隊,周隊,有兩個不明身份的人靠近嫌疑人,請求立即實施抓捕。」對講機里忽然傳來了急促的呼叫聲。
周南一把抓過了對講機,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興奮,「盯緊對方,不要打草驚蛇,我馬到。」,「小陳,加速!」
劉強卻突然莫名其妙的擔心自己的瞎猜會變為事實,但願這瘋子和那兩個不明身份的人與李天疇沒有半毛關係。
對講機卻又叫了起來,「周隊,對方有摩托車,再次請求立即抓捕。」
「摩托車?怎麼不早說?」周南急了,剛才只顧想著意外的調到了大魚,卻忽視了對方的交通工具,他毫不猶豫地下達命令,「立即攔截抓捕!」
「一組,不管你在哪兒,立刻向厚崗路靠近,堵住五華鎮的北邊出口,嚴查過往的摩托車。」
「五組,立刻到石坎路口待命,越快越好。」
周南下達了一連串的指令,從北、西、南三個方向合圍五華鎮,唯獨東邊沒有機動力量,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小陳,再快點!」他很擔心只靠二組的力量難以順利完成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