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兩敗俱傷

  「耿老弟,你怎麼樣?發個聲啊?」屋外的張志強又喊話了,聽起來像是挑逗,但李天疇估計這是對方即將衝進來前的一個試探。

  他回頭看了一眼耿叔,耿叔心裡明白,他卯足了勁兒,盡了最大的努力回道:「不咋樣,在地呢,要不你進來看看?」話一喊完,李天疇拽著耿叔猛往前爬了兩步,以防止對方聽聲音辨方位。

  耿叔的回答讓張志強有些猶豫,因為剛才和魏大海的激戰,讓他心有餘悸。張志強感覺耿老五氣十足,應該是安然無恙,而且言語還充滿了引誘的意味,而那個叫李天疇的年輕人則一點聲息也沒有,這不太正常。

  這一猶豫,張志強喪失了機會。因為剛才耿叔的一嗓子產生出了意想不到的結果,後門處傳來一聲很輕微的詢問聲,「叔,是你嗎?」語調激動的有些發顫,發話的正是祝磊。

  李天疇大為意外,同時也非常興奮,祝磊趕來的太及時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但不能高興的過頭。如果此刻張志強衝進來,大家還是沒有勝算,所以首先要將耿叔轉移,他輕聲道:「老祝,你先別動,我和叔過來。」

  聽到回應後,李天疇立即行動,由於沒有了對後門的防範心裡,他爬起來很快。即使是拽著耿叔,速度也沒有太大影響。很快到了離後門不遠的儲物間,後門邊一左一右蹲著祝磊和張。

  見到李天疇和耿叔的慘樣,二人均是大吃一驚,正要發聲,被李天疇一個手勢給制止了,「都來了?」

  「沒有,一小半。」祝磊含糊的應答,一把接過耿叔的肩膀顫聲道,「叔,你咋樣了?」

  「還行……」耿叔說話氣短,像是在極力的壓制著什麼。

  「啥都別說,先把叔弄出去。」李天疇連聲催促,「趕緊,趕緊。」因為他預感不好,張志強突然沒了動靜,以他那麼精明的肯定會有所變化,不可能總在外面耗著。

  果然,李天疇的話音剛落,別墅wài wéi的左側再次傳來槍聲,砰砰砰的連著好幾槍,大夥一驚,祝磊連忙將耿叔背起。

  「外面還有誰?」李天疇問道。

  「寶柱和良子。」張回答,他已經輕手輕腳的打開了後門。

  「草,趕緊走。」

  「你怎麼樣?」祝磊扭頭,突然意識到李天疇也趴著,而且腿有很多鮮血,肯定是受傷不輕。

  「還行,腿有點不利索。你們是怎麼進來的?」李天疇岔開了話。

  「繩子吊進來的。」

  「好,抓緊時間。」李天疇點頭暗想,繩子吊的太危險,如果不壓制住張志強,鋼絲吊的也白扯。

  二人閃身出門後,李天疇一個咕嚕反而往回滾,他猜想張志強肯定是從側面繞道後門,半路與祁寶柱等人遭遇,才有了激烈的槍戰。要想壓制對方,得抄他後路,但願祁寶柱能多支持一會兒。而且海叔到底怎麼樣了,他一定要親眼看到。

  「你幹嘛?」張扭頭回望,不禁大吃一驚。

  「帶叔先走。」屋裡傳來一句話後,再無聲息。李天疇爬到大廳的窗戶底下時已經沒有了槍聲,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側耳仔細傾聽,外邊毫無動靜,他扒住窗口,一咬牙翻了出去。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將李天疇摔了個七葷八素,這是別墅牆邊的走廊。令他吃驚的是,目力所及之處竟然躺了三個人,一動不動的應該都沒氣息了。轎車後輪處一個胖大的身體極為顯眼,那正是海禿子。

  李天疇連滾帶爬到趕了過去,海禿子早沒有呼吸了,一雙大眼睛瞪的有些嚇人。胸前血肉模糊,渾身下已被鮮血染透,身大大小小的儘是彈孔,一眼都數不過來。李天疇的心大痛,突然間想嚎啕大哭,是自己的疏忽和不堅持最終害了海叔,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自己。

  他強力壓制著自己的衝動,雙目卻瞬間變得血紅,額頭和雙頰開始發燙,腦子裡想忽然像通了電門一般有無數張噩夢的畫面湧出,李天疇覺得頭疼的厲害,一聲爆喝之下猛的從地躍起,發瘋一般的沖向別墅的右側。

  張志強此時正躲在一個花壇後面填裝子彈,他承認今天晚有些大意,但也同時感到耿老五手裡的這幫人的確不好對付。滿以為四個保鏢、兩個狙擊手,外加兩名旭風堂的骨幹,對付耿老五的徒子徒孫實在是綽綽有餘,甚至有點浪費,但最終的結果是自己被打成了光杆司令。

  那名叫魏大海的光頭的爆發力遠遠超過想像,玩兒命的兇狠程度也是平生罕見,要不是張志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說不定被其翻盤了。

  更可氣的是眼前的兩個小兔崽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確信一個人已經彈,但對方的頑強程度讓他無可奈何。兩人一左一右的交叉火力把路封得結結實實,一時半會還真沒脾氣。

  他決定棋出險招,重新返回正門殺進去,決不能讓耿老五跑掉,否則這人丟大了。

  張志強裝好了子彈,朝著對手的隱身處先放了一槍,然後拔腿撤。但還沒跑幾步,聽到前面一聲大喝,猶如炸雷一般,隨即便傳來了急速的腳步蹬地聲,這是那個李天疇!張志強正這麼想著,一個黑影猶如如閃電一般沖了過來。

  這個傢伙的氣勢不對,張志強極為敏感,尤其是在這種生死相搏的戰鬥,對方飛速移送的身形讓他感到了危險。他立即舉槍打,與此同時李天疇也是抬槍射,砰砰兩聲,張志強早一個跟頭滾到了一邊,而李天疇竟然不躲不避,幾步衝到了跟前。

  張志強大駭,這顯然違背常理,對方明明被擊了,居然連身體都沒有抖一下,這是什麼詭異的技能?容不得細想,他再次扣動了扳機,但眼前的李天疇忽的一下不見了,如同鬼魅一般。張志強耳聽風聲,朝天又是一槍,但依然沒有打。我草,真的見鬼了?他的心裡突然一陣驚慌,這是多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又是砰砰兩聲,李天疇和張志強又各自放了一槍,這回兩人誰也沒落空,每人挨了一傢伙摔倒在地。張志強忍著劇痛連續翻滾,儘量和李天疇拉開距離,這個躥來跳去的鬼影太可怕,拉開距離是唯一聰明的做法。

  此刻他的心緒已經大亂,從未有過的怯意襲心頭,不馬跑路,恐怕要把命丟在這裡。張志強十分果斷,還未起身衝著李天疇剛才倒下去的地方連開兩槍,然後頭也不回的撒腿跑,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黑暗。

  其實李天疇已經堅持不住了,從噩夢獲得的詭異能量已呈強弩之末,他在意識想要追趕,但腳步還沒有挪動,便已趴到在地。

  ……

  茫茫的戈壁灘,此時已經沒有了風沙,也感覺不到溫度。但李天疇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沒有一絲重量感。周圍的景物在緩慢的倒退,說明自己在移動,身體似乎是被空氣托著走,他想要掙扎著用腳踏地,但使不出一絲力氣。難道是漂在空麼?

  或者我已死去?倘若如此,這裡應該是地府了,只是四周除了滿眼的戈壁以外,什麼景物也沒有,奈何橋在哪裡?傳說的牛鬼蛇神呢?或許還在路吧,李天疇自我安慰著。

  終於飄到了一個峽谷口,似曾相識的感覺,此時身體靜止不動了。李天疇試著活動四肢,但無盡的虛無感讓他力不從心。一番努力之後,他發現全身唯一能夠活動的器官只有眼睛珠子,天灰濛濛的,分辨不出是雲是霧。

  突然,李天疇發現一雙空洞的眼睛正在看著他,沒有絲毫徵兆的出項。眼仁里有黑有白,是沒有光,一動不動,死氣沉沉,像是兩塊兒鐵片掛在面前,讓人極不舒服。

  對視片刻,李天疇終於想起來了,這雙眼睛的主人是噩夢的另一個李天疇,只是怎麼會只剩下一雙眼睛了?那個穿著老式軍裝的軀殼到哪裡去了?莫不是專門跑來搞惡作劇的?

  「你的身體被打得稀巴爛,所以我的肉身給你了。」空間裡忽然傳來這樣一句冷冰冰的話,把李天疇嚇的差點跳了起來。

  「你又在搞啥花樣?破夢、解開謎團?我已經盡力了。」李天疇覺得不可思議,什麼肉不肉身的?我真的翹辮子啦?

  「哎,盡力吧。這是我最後能幫你的,解開謎團……」聲音一下子變得飄忽,漸漸消失,而那一對掛在面前的鐵片也同時不見,如同毫無徵兆的出現一般。

  「喂,每回都搞這麼神秘,我還有話要問你呢?那個張志強是不是張子強啊?啊?你別跑啊,說話呀!草!草!」李天疇心頭大急,連粗口都爆了,但四周已經沒有任何反應。

  灰濛濛的天空突然間烏雲翻滾,雲頭越聚越濃,越來越黑,突然一團烏雲直撲戈壁,開始急速的旋轉。在旋轉,雲團不斷的拉長,終於與天際間的烏雲結合,開始一同翻滾旋轉,形成了壯觀的黑色颶風,颶風裹著戈壁的砂石以極快的速度衝進了峽谷,瞬時間無影無蹤。灰濛濛的天空竟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