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遷事件的後遺症還在不斷的困擾著華芸,那戶遭遇「強拆」的人家,除一人當場死亡外,另外兩名被挖出來的倖存者經過搶救後都無生命危險,但責任認定和賠償問題卻讓rén dà傷腦筋。
非常詭異的是推土機駕駛員的身份成了迷,一部分目擊者描述是一名身穿紅色襯衣的年輕小伙,闖禍之後跳車逃跑了,好象是拆遷公司的工作人員;但家屬和另外一部分目擊者聲稱是現場的施工人員,他的確是跳車了,但是沒有跑掉,被憤怒的群眾打得奄奄一息,目前在醫院接受治療,但不幸的是已經成了植物人。
目前,拆遷公司的老闆已經跑路,什麼時候抓住還是個未知數。警方已經介入調查,責任認定恐怕要等到案件偵破以後了。
死者為大,再怎麼說被「強拆」的那戶人家是弱勢群體,華芸心地善良,親自探望之後還先行墊付了醫療及喪葬費用,並讓王媛玲負責處理一些其他的善後事項。儘管王媛玲持保留意見,最後還是尊重了華芸的決定。
但是更大的麻煩和危機像陰雲一般籠罩著泛泰公司,拆遷事件僅僅過去了三天時間,民警突然出現在公司辦公區並帶走了王媛玲,理由是發現了新線索需要協助調查。
剛剛拜訪過譚宏春的華芸在半路得到消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急急忙忙的趕回公司,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強烈的憤怒已經不足以形容華芸此刻的心情,她吩咐小潘聯繫陳春和律師後便一言不發的將自己關在辦公室里,不吃、不喝、不見任何人。她需要徹底的冷靜,同樣也需要徹底的發泄,呆坐了半個下午之後她竟然失聲痛哭。
申英傑和小潘一直守在辦公室外面,誰也沒有進去打擾她。直到快下班的時間,華芸才一臉冷靜的走了出來,這種冷靜儘管有幾分陌生,但是小潘和申英傑都算鬆了一口氣。
「陳律師那裡怎麼說?」華芸已經收拾好了挎包,看樣子要準備下班走人了。
「他最遲明天早趕過來。」小潘小心翼翼的回答。
華芸點點頭,出了會兒神,像是在思考什麼,喃喃自語一番後對小潘道:「你擬個通知,工地除正常的值班人員外,都放假吧,時間……暫定一周。」
「那辦公區這邊呢?」
「除行政和公關部門,也放,時間同樣。大家手機保持暢通,隨時等候通知。」華芸很堅強的咬了咬嘴唇,一扭頭轉身出門了。
申英傑拍拍小潘的肩膀,「發完通知你也回家休息吧。」然後閃身跟了出去。
一路,華芸一直安靜的走著,不說一句話。申英傑還是像往常那樣伴隨在她身側,同樣一言不發,甚至連華芸要去的目的地她都沒有詢問。
這樣沉默著,兩人一直走到了公安局門口,雖然已經是下班時間,但xíng jǐng隊負責案子的趙勇還是破例接待了二人。
說明來意後,趙勇明確表示目前王媛玲還不能見除律師以外的任何人,得到了這條信息後,華芸沒再提出其他問題,立即起身告辭。不但趙勇意外,連申英傑也是搖搖頭。
二人又是一路沉默的回到了花園公寓。
「我是不是該跟我爸通個電話了?包括媛玲姐的事情?」在沙發坐定後,華芸終於開口說話了。
申英傑沒有立即回答,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道:「那要看你想解決什麼問題。這麼大的事情,不用你說,總部肯定已經知道了。但你親自去說,意義又不一樣了。」
華芸點點頭,「我懂了。」她抬頭仰望天花板出神,好半天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現在泛泰的危機遠沒有結束,我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
申英傑點頭表示同意,「媛玲姐協助調查的走向很關鍵,這後面恐怕還有更大的圈子等著咱們鑽。」
「真的要趕盡殺絕麼?」華芸猛的一抬頭,雙眼充滿了憤怒和無助。
「不然你以為會怎樣?」申英傑冷冷的反問。
華芸忽然嘆了口氣沉默了。
「我看不到你之前的勇氣了。」申英傑居然笑了起來,「其實在你決定反擊的時刻起,應該預料到可能會面著這樣的危機。」
「你是說我做錯了麼?」
「沒有,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還需要做得更好。」申英傑起身伸了個懶腰,「餓死了,我去做飯,事先聲明只會下速凍餃子啊。」
華芸卻在思考申英傑剛才說的話,並沒有應聲。
很快,兩大盤香噴噴的餃子端了桌,「趕快過來吃,邊吃邊聊,我來幫你答疑解惑。」申英傑連拉帶拽的將華芸「請」了飯桌。
「嗯,韭菜餡的,吃起來是香,是沖了點。」申英傑大聲稱讚,「愣著幹嘛?吃呀,不吃你連唉聲嘆氣的力氣都沒了。」
無奈之下,華芸只好夾了一隻餃子放在小碟子裡意思一下,但她真的沒有食慾。
申英傑連吃了小半盤子,見華芸仍舊沒動一口,不由的嘆了口氣放下筷子,「你現在想破腦袋都沒用,只有明天朱律師見過媛玲姐之後,咱們才能了解情況,才能商量對策。況且你還有十分強大的人力資源沒有使用,你怕啥?」
華芸一愣,誰是強大的人力資源?自己手最強的兩名部下已經莫名其妙進去了一個,剩下的申英傑雖然勉強能夠獨當一面,但要想讓她幫助自己重新撐起局面,恐怕還差些火候。
難道她指的是譚縣長?還是算了吧,今天去拜訪的時候,貌似回見面更加謹慎,對她反映的很多問題都回答的模稜兩可,說句實在話,華芸是較失望的。
那剩下的除了自己的老爸,還能有誰?但是被稱做人力資源有些過分了吧?這小姑娘口沒遮攔,也不能計較。華芸搖搖頭,「剛才咱倆討論過了,這個時候我還沒有打算跟我爸通電話。」
申英傑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錯,人力資源,是招手喊來直接幹活兒的,你咋把老爺子扯進來了?你也別瞎猜了,我直接告訴你吧,那個李天疇好使。」
華芸差點氣樂了,心想對人家不服氣、不滿意,也別這麼埋汰呀。況且李天疇目前被通緝自身難保,前兩天在工地冒了很大的風險幫忙,還沒來得及感謝他,怎麼可能再去麻煩人家。
退一步說,李天疇的江湖路數似乎對解決眼下的危機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華芸搖搖頭,都懶的反駁。
申英傑見華芸不以為然,也不著急,她慢悠悠的倒了杯水,坐下接茬道,「我雖然只負責你的安全,參與的事情不多,但我了解到的情況你多。那天李天疇讓媛玲姐帶話怎麼說的?他懷疑幕後的主使是一個叫孫拐子的流氓,對不?」
華芸點點頭,「沒錯。」
「孫拐子是福山的大混混,他耍各種手段無非是要把咱們趕出福山。對付這種流氓只能他更流氓,李天疇大有潛質,絕對專業。」申英傑搖頭晃腦,非常滿意自己對李天疇的評價。
「你說話懂得尊重一下別人嗎?」華芸眉頭一皺,顯然心裡很不舒服。
「你別生氣呀,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那天晚李天疇是怎麼對付工地那些流氓的?那手段把媛玲姐嚇得夠嗆,還說第一次見到那麼血腥的場面,她給李天疇的定義叫……殘暴。嘻嘻,不是我說的啊。」申英傑居然又沒心沒肺的笑了。
華芸這一下給氣著了,她一甩手將筷子扔到了桌子,起身道,「不跟你說了。」
申英傑急忙伸手拉住華芸,「好,好好,我不說他壞話了。你聽我把話講完再生氣。」華芸被拉的沒了脾氣,只得又坐下。
「現在咱們面臨的困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之所以不好弄,是因為咱們面臨的對手是一個在當地黑白道通吃的大混混,正大光明的對著幹未必見到效果,所以要採取非常手段。「申英傑果然嚴肅了許多。
「我認為破除困局,眼下最合適的人選是李天疇。你先別發表意見,聽我說說理由啊。第一,對付流氓要流氓更加流氓,前面說過了,不展開了,嘻嘻;第二,孫拐子是他和我們的共同敵人,為了洗清冤屈,他我們更有理由對付孫拐子;第三點很不確定,要看我們接下來面臨的麻煩是什麼,我估計和李天疇脫不了干係,明天知道答案了。」
華芸很吃驚,她平常很少談及李天疇的事情,申英傑是如何了解的這麼詳細的?公司還將要面臨麻煩,該會是怎樣的麻煩?為什麼說和李天疇脫不了干係?
一連串的問題在華芸腦海過了一遍之後,她心裡悚然一驚。回想起那天晚,李天疇在工地冒險幫忙,一直和王媛玲在一起,他肯定是被人認出來了。否則無緣無故的,王媛玲怎麼會被警方請去協助調查?
一定是這樣的,如此一來事情將會變得十分複雜,孫拐子給泛泰設計了一個連環套,等著你一環一環的踩進去。華芸倒吸一口冷氣,現在她才認識到此人的陰險和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