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聞言動容,耿叔的這段話感情真摯,發自肺腑。 雖然他不知道耿叔對誰做過承諾,但他明白了這個承諾的含義。只是心還有所顧忌,所以猶豫再三,他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叔,張志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耿叔沉思了片刻,「不好評價,首先他和我們一樣,曾經是一名軍人;其次,從我和他打過的交道來看,這是一個可拍的對手;第三點,應該是你最為關心的,但以我的身份怕是說得的不夠客觀,有五十步笑一百步的嫌疑,呵呵,他肯定不是一個好人。」
李天疇點點頭,心釋然,他相信耿叔的話,既然張志強的品性不怎麼地,那沒有什麼好客氣的了。況且要解開噩夢的謎團,必須要找到這個人,畢竟這個張志強是在現實世界出現的第一個夢角色,「叔,我答應你,一定幫你完成這件事。」
耿叔笑了笑,很欣慰,但好像仍不滿意,「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你也要幫我把這件事情做完。還有,」耿叔頓了頓,「給大伙兒找條明路吧,阿華、輝他們只知道打打殺殺,寶柱很難管束,你海叔為人愚鈍,性子火爆,所以想來想去,只有靠你了。」
這番話把李天疇給難住了,聽去有點像交代後事的意思,看來耿叔的傷勢有著不小的後遺症,否則,憑他一代梟雄,怎麼可能會說如此喪氣的話?
再說,能力行不行尚且不論,按輩份排也輪不到他來領導大夥。彭偉華是他師傅,其他人也都算是他師叔、師伯的地位,海禿子還他長著一輩,這如何讓人家口服心服呢。
耿叔見李天疇沉默不語,明白他的顧慮,「你不要想太多,我剛才說過,咱們先商量著看,你有足夠的時間考慮,而且我也會提前給他們做個交待。」耿叔最終沒有說出教官這層關係,並非刻意隱瞞,只是覺得還沒到時間。
話都說到這個份了,李天疇也不能讓耿叔太過失望,只得含糊道:「按你說的,我先想想。你也不要總是埋汰自己的身體,好好休養。」
耿叔點點頭,「別敷衍我,用心考慮。我要睡會兒了。」
李天疇被說心事,臉好不自然,只得訕笑著離開了房間。
外邊已經陽光燦爛,屋前的空地坐著不少人,大家吹牛打屁等著開飯,見李天疇從耿叔屋裡出來,眼神紛紛聚焦過來,彭偉華搶先一步攔住了李天疇,「來來來,乖徒弟,抽支煙。這邊這邊,師傅問你幾句話。」
彭偉華邊說邊將李天疇拉到了一邊,「這麼長時間,我叔都跟你說了些啥?」
看著彭偉華一副猴急樣,李天疇撓著腦袋敷衍道,「也沒說什麼,隨便瞎聊,問我前段時間都在忙啥之類的。」
彭偉華一臉失望,但顯然不甘心,「不可能吧?聊這些需要搞得那麼神秘?你小子別蒙師傅。」
「誰蒙你呀?對了,還聊了一下耿叔的病情,他好像情緒不太好,也不是很自信。」耿叔託付的事情很敏感,李天疇自然不好隨便亂說,只好連忙轉移彭偉華的注意力,也想從側面了解一下耿叔的病情到底如何。
彭偉華的臉色立刻難看了,「我知道是這麼回事兒,麻痹的這個顧大夫肯定是瞞著啥不說。草!」說完,他一扭頭喊道,「顧大夫,老顧,哎?我日,你跑啥呀?」彭偉華嚷嚷著,已經捨棄李天疇,拔腿去追顧大夫了。
李天疇立刻呆立當場,感情彭偉華也不太清楚耿叔的病情,這下失算了,可能耿叔和顧大夫訂立了什麼保密協議,老實的顧大夫要倒霉。
眼看顧大夫跑無可跑,海禿子蹭的一下站起身攔住了彭偉華,「阿華,搞什麼玩意兒?難為顧大夫幹嘛?你叔的事兒我清楚,問我。」
「好,問你,你說說我叔現在的傷病到底咋樣?嚴重到什麼程度?我想知道這個。」彭偉華也不懼,迎著禿子惡狠狠地目光大聲叫嚷,關係很近的幾個立刻圍了來。
「嘿,你個shǎ bī小子,你在咒你叔吧?你叔的傷正在好轉,一天一天好,我都看在眼裡,大伙兒也不是瞎子。你有啥問的?你還希望你叔咋樣?」海禿子也不白給,一通白搶,話里話外聽去都很實在。
彭偉華被嗆得沒了脾氣,音調立刻小了許多,「我這不是著急嗎?我叔從來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大夥都很擔心。」
「擔心?那老老實實的別讓你叔生氣。你這麼吵吵,你叔會開心嗎?」海禿子老實不客氣的訓斥了彭偉華,然後扭頭沖遠處忙得團團轉的年婦女大聲喊道:「死婆子,啥時候開飯?這幫小崽子都餓抽了,快點啊!」
沒料到大清早的,年婦女的火氣也很沖,「叫你媽的蛋呀,沒見老娘忙的喘不過氣兒嗎?他們抽風,你也跟著抽風?等著吧,有屎給你吃!」
四周哄堂大笑,海禿子顯然不甘心失了面子,立刻抬腳抄起了拖鞋要往前沖,「我草擬個死婆娘……」彭偉華眾人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了禿子,好一番勸慰才讓禿子熄了火。
李天疇遠遠的看著,心裡說不清楚什麼滋味,這幫人往後難道真要交到自己手?這該咋弄?耿叔的身體難道真不成了嗎?
「我叔絕不止跟你說了這些。」身後似乎有人在對他說話,語氣冰冷。李天疇一轉身正好碰了祁寶柱陰惻惻、泛著邪性的目光。
「祁師傅想說些啥?」李天疇裝糊塗。
「不想說啥,如果我叔跟你有了什麼交待,你最好端正態度。我姓祁的可不支持軟蛋。」祁寶柱撂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轉身離開了。
……
華芸挺煩心,順心日子沒過兩天又遇到了麻煩事兒,主要是商業街項目第二期拆遷工作出了問題。拆遷公司和拆遷戶之間接連發生了幾起暴力衝突,有一起事件甚至捅傷了多人,公安已經介入調查。
這一連串事件不但影響工程進度,而且嚴重損害了泛泰的聲譽,甚至引起了政府部門的關注。新聞媒體對商業街項目的野蠻、暴力拆遷予以口誅筆伐,矛頭直指施工方、承建商——泛泰公司,真是躺著也槍。
華芸很火,讓王媛玲和拆遷公司的負責人緊急磋商,基本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本來已經簽好補償協議的部分拆遷戶,在約定的期限內突然改主意不搬了,拆遷公司的工作人員在與拆遷戶談判發生矛盾,引發衝突。
協議都簽好了,卻突然不搬了,這裡面恐怕有什麼貓膩。由於是市政性質的改造工程,拆遷補償方案還是相對優厚的,前期拆遷公司進場和拆遷戶逐一簽署協議,並沒有遇到太大的阻力,但忽然形式突變還引發了暴力衝突,這讓華芸始料未及,她決定立即召開緊急會議。
會議大家一致認為,無論情況如何,拆遷公司的做法都很不恰當,有什麼情況應該及時溝通,協商解決,偏偏要與拆遷戶衝突甚至大打出手,授人於把把柄,實在得不償失。
這家拆遷公司是以前金成親自拍板敲定的,一期拆遷的時候並沒有發生過問題,後來王媛玲也做過一些調查,無論是資質還是過往的聲譽都算不錯,但沒想到二期拆遷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華芸擬定了補救措施,由王媛玲和拆遷公司進一步協商,按三點原則處理,一,無論誰是誰非,拆遷公司負責人要向拆遷戶道歉;二,拆遷公司應與拆遷戶重新坐下來協商,聽取他們的訴求;第三,王媛玲代表泛泰公司到醫院看望衝突受傷的拆遷戶。
緊急會議結束,早已過了下班時間。華芸十分疲憊,沒心思回去做飯,便和申英傑二人在一家間餐廳混了個晚飯,兩人步行回到了花園公寓。
二人進門,華芸懶懶散散的換了拖鞋,剛想撲到沙發好好躺躺,放鬆一下。卻沒想到申英傑突然一把將她拽到了自己身後,用力之猛,讓華芸疼的差點叫出聲來。
在華芸驚魂未定之時,申英傑已經如同標槍一般衝進了客廳正對面的房間裡,裡面頃刻間發出了幾聲噗噗的悶響。
華芸立刻意識到有歹徒闖進來了,她極力強迫自己鎮定,然後哆哆嗦嗦的打開了客廳的大燈,又哆哆嗦嗦的想從挎包里掏出了手機準備報警,這時從陽台方向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還不時伴隨著申英傑的嬌喝,但幾下子沒了聲息。
申英傑出事兒了?華芸感到大事不妙,終於拽出了手機,毫不猶豫的撥了報警電話。
「對不住啦,咱們點到為止。」陽台方向傳來一名男子的爽朗的聲音,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去讓華芸如五雷轟頂,驚喜交加,她連忙掐斷了手的電話,直奔陽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