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梁大少爺

  「你還真信他們啊?這幫泥腿子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整天神經兮兮的,還編出這麼一大堆鬼話,不是為了哼點好處嗎?尤其是那個自福爾摩斯的楞貨,一看是腦子有問題,咱可沒時間陪他們玩兒。 」金成滿腹牢騷,嘴裡不停的抱怨。

  華芸皺皺眉頭,感覺金成神經過敏,說出來的話也大失水準。她並沒有急著反駁對方,而是自己找了個塑膠袋將李天疇丟在桌子的東西裝了起來。

  這個舉動讓金成更加不滿,「哎,我說你還還當真了?咱們公司那麼多事情等著你處理呢,有沒有搞錯啊?這些髒兮兮的東西不知道從哪兒揀來的,當心有傳染病……。」

  「繼續開會吧。」華芸冷冷的打斷了金成,「這個楞貨之前和我們素不相識,卻在鬧市出手相助。」說完,她拎起塑膠袋,頭也不回的出門了。

  ……

  華燈初,福山縣城南頭的富chūn gōng酒樓是整個縣城數一數二的高檔酒樓,此時被絢爛的燈光映襯的金碧輝煌,看去氣派、奢華。正是飯點客時間,門前各種豪華轎車停的滿滿當當,生意十分的火爆。

  酒樓的一間雅致的包廂內,客人已經基本到齊,大家趁等著菜的時間正在互相寒暄,說話聲稀稀拉拉,氣氛頗顯沉悶。

  圓桌首坐著一老一少兩人。老者大概五十出頭的年紀,一張正宗的國字臉,濃濃的眉毛顯得正氣凜然,只是高高隆起的肚皮和雙下巴卻讓人感覺過於發福了,此人正是福山縣的常務副縣長邵東。

  邵東身旁的年輕人,看去也是二十多歲,生得相貌俊朗,唇紅齒白。戴一副金絲邊的眼鏡頗顯斯,身穿著一件阿瑪尼襯衣,是今年的最新款式。能和邵東並排坐在首,顯得身份很不一般。他是鳳凰集團董事長梁衡的寶貝兒子梁少天。

  席間在座的多數是美林建設的高層和梁少天的朋黨,這種飯局十分敏感,按說以邵東的身份和政治覺悟不應該到場,但實在架不住梁少天的軟磨硬泡。他打定主意,一開席藉口有事離開。

  縣老爺在座,大家並不顯拘束,嘻嘻哈哈的寒暄幾句後,紛紛躬身遞名片。邵東雖然坐如針扎,但表面卻穩如泰山,他含笑點頭一一接下,也算是做足了樣子。

  其實從sz市來的眾人並未把區區一個副縣長放在眼裡,之所以有心結識邵東,美林是充分吸取了次招標敗給泛泰的教訓,僅僅搞定下面的局行並不足以保證鐵板釘釘,重大項目還得邵東拍板。

  過於自大往往會摔大跟頭,美林是吃了這個虧。本以為憑藉鳳凰集團的金字招牌,再加市裡面有人自而下的打招呼能夠輕鬆拿下商業街項目,但沒想到馬失前蹄,人家根本不鳥你,十分公開透明的招標讓泛泰以較大的優勢虎口拔牙。

  所以痛定思痛,借著梁少天的關係,美林高層悉數到場開始政府公關,為以後的工程招標打好基礎。

  但是剛一開席,邵東的電話響了,接下來的套路自然是他象徵性的向大家致歉,公務在身,失陪失陪,然後毫不猶豫的起身離席,快步走出包房。梁少天和美林董事長朱鵬二人均是一愣,隨即一路小跑的跟出去,將縣老爺送至大門口。邵東簡單的揮揮手,連多餘的話都沒說匆匆消失在夜色。

  「梁少,邵縣長似乎有些見外呀。」朱鵬顯然有些氣惱。

  梁少天一臉的無所謂,「沒事兒,頭回見面嘛,他這麼個土包子樣,以前在我爺爺手下現在的膽子還小。」對於這麼個huā huā gōng zǐ,朱鵬十分無奈,只好悻悻的跟在後面回了包房。

  如果僅憑梁少天的身份,是很難和邵東這樣的縣級幹部相提並論的,更別說坐在一起吃飯。算是他老爹的身份,也不見得有這個待遇。

  但梁少不拼爹,他拼的是爺爺。梁少天的爺爺,也是梁衡的親爹曾是sz市的副市長,而且還長期擔任過sz的市委組織部部長。雖然已經退居二線了,但影響力還在,門生故交遍及sz市各級機關。

  邵東是梁少天爺爺一手提拔來的鐵桿門生。起先是給梁老爺子當秘書,後來外放到福山縣縣委組織部當部長,沒混幾年,憑藉著自身能力再加梁老爺子的餘威當了常務副縣長。

  梁少天則是一個標準的紈絝子弟,正經事兒一樣也干不來,但對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學的時候遊手好閒,四處惹事兒,勉強在大學混了兩年,最終沒有下去。

  大學這兩年間,梁少天惹的禍他前十幾年加起來的還多,今天把人家女孩的肚子搞大了,明天開車把學校電線桿子給撞斷了,後天乾脆是拿刀砍人,越搞越離譜。梁衡實在受不了,同意其退學。

  在家閒著更不像話,梁衡實在沒招了,本想送兒子出國留學鍍鍍金,但梁少爺死活不答應。沒辦法,他又建議寶貝兒子班工作吧,但梁少天嗤之以鼻,依舊我行我素。

  可突然有一天,梁少爺心血來潮,找梁衡商量要做生意,可憐梁衡琢磨了半天也不敢確信兒子這回是不是又抽風了,不敢輕易答應。於是梁少天搬出家的傳寶貝——爺爺,梁衡頓時沒了辦法,咬牙跺腳給梁少天出資開公司。

  可是以梁少天的秉性,基本是開一家倒一家。但他越玩越癮,越玩胃口還越大,和幾個同樣是紈絝子弟的官二代合夥搞了一家建築公司,開始包工程了。其實說白了是皮包公司,利用關係承接工程項目,再轉包出去吃差價。

  梁衡是搞房地產的,對裡面的門門道道再清楚不過。兒子這麼折騰,起初他還頗為惱火,這種虛假資質再轉包工程的行為很容易觸碰高壓線,弄不好會出大事兒。所以經常嘮叨,敲邊鼓。但梁少天吃了秤砣鐵了心,人五人六的,今天商務談判,明天外地考察,居然瞎貓撞了死耗子,小撈了幾單生意,賺了錢,而且神馬情況也沒有。

  時間長了,梁衡慢慢放鬆了警惕,只要兒子不參與大項目,小打小鬧的也罷了,好歹寶貝兒子不再惹事生非了。在老婆的反覆嘮叨下,梁衡偶爾會把鳳凰旗下的一些小工程放給兒子的公司。這樣一來大家發財,豈不美哉。

  可是事情總是不斷變化的,梁少天等人的胃口漸漸被餵大了,一些小工程根本不放在眼裡,他們開始把目光瞄在油水豐足的大型的市政工程。偶爾嘗了一回鮮,雖然只分得小小的一點湯喝,卻是大呼過癮,美不勝收。

  於是梁少天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和同伴扛著爹娘老子的大旗四下招搖,到處鑽營,本想趁著老爹旗下的美林建設標福山項目搞塊大肉吃,但沒想到不知從哪兒蹦出個泛泰建設橫刀奪愛,到手的肉沒了,這如何能讓梁少爺甘心?

  而且非常重要的一點是他從內部渠道獲得消息,福山最遲在明年將撤縣設區,到時候會有很多大型的市政基礎工程開工馬,這在梁少天眼裡簡直是一座金山。但項目不是那麼好拿的,老爹鞭長莫及,他乾脆搬出了爺爺。

  梁少天雖然不學無術,但好歹也在圈子裡混了一年半載,而且還時不時的會弄一些內部消息。他非常清楚,泛泰現在搶得了市場先機,作為全國性的大企業,只要將商業街改造項目做好了,那麼它在未來大型工程的招標會占盡優勢。

  於是梁少天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使出渾身解數綁住美林,儘量利用家裡的資源尋找機會;另一方面則是想法子接近泛泰高層,最差也能從分得一杯羹。

  按說這種想法還算聰明,但令梁少天十分光火的是泛泰的內部管理如同鐵板一塊,不是想像那麼好插腳。最生氣的是那個叫華芸的總經理,整個一副老修女模樣,不能合作也算了,高傲冰冷的一張臉仿若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而且從對方的眼神里梁少天看到了絲毫不加掩飾的厭惡和鄙視。這是非常要命的,自詡風流倜儻的梁少爺何曾在女孩子面前遭受過這樣的冷遇,本以為很強大的自尊心立刻被傷的七零八落。

  在梁大少的印象,只要自己點頭,什麼樣的女孩不主動投懷送抱呢?連叉叉局長的千金被自己搞大了肚子還哭著喊著要為自己生小孩。尼瑪的,你個老修女算是個神瑪東西。

  梁少天雖然表面斯,但骨子裡陰狠毒辣,而且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對於泛泰的橫刀奪愛以及後來的不合作,當然是銘記於心,更加因為華芸的態度而讓他對泛泰恨之入骨。於是他改變了策略,繼續緊抱美林,順手狠踹泛泰。

  為了拉近美林建設和地方政府間的關係,梁少天沒少費腦子,但折騰了半天還是老一套,拉起虎皮做大旗,搞了這麼一個不倫不類的晚宴,重點目標是主管建設的副縣長邵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