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今生

  尚書府嫡女慕傾城,人如其名,傾國傾城,但她出生之時,卻有天現異象:紅霞如火,滿城綠植皆枯萎如火燒,百姓們紛紛傳言這孩子乃災星降世,將給天下帶來災難。一時間,滿城惶恐,有好事者稱災星降臨,後又被有心人渲染,更是鬧得滿城風雨。然而,一刻鐘之後,霞光突然消失,萬物復甦,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錯覺。但就在這時,尚書府的庶妹慕新生也恰好出生,她的出現被人們視為祥瑞之兆,與慕傾城形成鮮明對比。

  實際上慕新生是在萬物復甦後才出生的,可時間就差那麼一點點,姨娘深知這時間的重要性,愣是吩咐人把孩子出生的時辰說成那時,本來也差不多,甚至連接生的婆子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也就差那麼一時半刻的,反正抬頭看時房裡的花從之前的枯萎已經變綠了,大家也都覺得她身帶福運。

  慕傾城的父親原本是朝堂之上位高權重的尚書大人,他一生清正廉潔、剛正不阿,深受百姓愛戴和皇帝信任。然而,人到中年後,他卻聽信了一些謠言和迷信,認為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會給自己帶來不幸。於是,他竟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貶妻為妾,讓自己的小妾成為主母,並將原來的嫡妻和嫡女送走。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慕傾城從高高在上的嫡小姐一下變成了庶女,更是肯定了她災星的名聲,被送到了鄉下的莊子裡生活。莊子裡的生活條件十分艱苦,母親還沒出月子,身體極度虛弱,在莊子上更是被人磋磨,吃不好,還要勞作,想吃點什麼都得使銀子,要不然沒人搭理你。

  在慕傾城三歲時母親鳳華就去世了,慕傾城在莊子裡長大,活得不如莊子上的下人,但慕傾城並沒有因此而自暴自棄。相反,她聽從母親遺言在這裡努力學習。同時,她也學會了如何照顧自己和他人,學會了如何與周圍的人相處。

  儘管生活充滿了艱辛,慕傾城始終保持著樂觀積極的心態。她相信,只要自己堅持不懈地努力,就一定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

  從小失去母親,背負著災星的罵名,生活艱辛的她缺愛,可以說是飛蛾撲火般的。

  上一世被宋國公府看上,要聘其為世子正妻。世子是宋國公府一脈單傳,家裡人對其極其寵愛,妥妥的二世祖,紈絝子弟,天天混跡煙花柳巷,當時正為一青樓花魁一擲萬金,揚言要娶她為正妻,鬧的京城皆知。而第一任妻子進門沒幾天就死了,還落下個克妻之名,克妻加災星簡直是絕配。

  國公府的門第,如果不是鬧出這樣的事,以慕傾城的名聲和家裡的門第,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嫁進去,哪怕是個填房。

  可慕傾城沒辦法接受,母親三歲時就離她而去,她從小無人疼愛,長大了要嫁的人也不愛自己,這一輩子都沒人愛,生活只剩苟延殘喘,自己怎麼忍受得了,本來以為熬過了童年,長大後就會好起來,結果要面對的還是無望的人生。聽說這個消息後一時無法接受,逃出府外,意外邂逅一長相好,又溫柔善解人意的書生,一間便是心動,覺得他就是自己的希望,自己的救贖。

  寒門窮舉子顧良,顧良人長得不錯,一臉明媚溫暖的笑容,看起來如一股春風滑過人的心頭,像太陽一樣讓人輕鬆愉快,這是這樣一副面孔,慕傾城愛到了骨子裡,傷到痛徹心扉也能咬牙堅持。一番溫柔小意的討好,慕傾城便徹底淪陷。仿佛沒有一點盼頭的人生遇到了一盞明燈,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的要嫁給他。

  生活的貧困,慕傾城不在乎,她可以吃苦。丈夫想要出人頭地,她無條件支持。第一次生產孩子沒保住還傷了身子,內心一直愧對於丈夫一家,在家裡活的小心翼翼,當下人一般伺候著公公婆婆和丈夫。丈夫從此再也不進自己屋裡,慕傾城不敢有半句怨言,需要用到慕傾城,給個笑臉,給兩句好話,慕傾城不敢不從。不聽話就會換來冷嘲熱諷,冷暴力幾天後,鳳傾城就會自己乖乖送上門,道歉認錯。不管對方提出什麼條件自己都會無底線的答應,被拿捏的死死的。

  把自己不豐厚的嫁妝都貼補給了夫家,為給丈夫鋪路殫精竭慮。遇到解決不了的案子慕傾城上,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慕傾城上,需要做業績,慕傾城上,需要人脈關係,慕傾城陪睡。憑著嬌艷柔媚的無雙容顏,俘獲了不少男人的心,最後慕傾城睡了大半個朝堂把他送上了首輔的地位,迎來了他貶妻為妾迎新人進門。

  她被捆綁著扔到柴房,他罵她賤人,萬人騎得賤人,都不如青樓的幾女乾淨。可這一切不都是他逼著自己做的嗎?迎接自己的是滿身惡臭的乞丐,慕傾城以為這樣已經是極致了。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斑駁的窗戶灑進陰暗的柴房,新來的主母帶著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慢悠悠地走進來。他們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尤其是那位主母,更是笑得前仰後合,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滑稽的事情。

  「哈哈哈,慕傾城啊,沒想到你也有今天!顧家的主母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哦~以為搶了我的姻緣就能過上好日子嗎?告訴你,我現在可是堂堂正正的顧家主母!而且,我的兒子都比你那死去的孩子還大呢!你知道嗎?當年你生下的孩子,是阿良當著我的面親手掐死的!哈哈哈哈……」主母得意洋洋地炫耀道。

  慕傾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她渾身顫抖,聲音沙啞地反駁:「不……不可能,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怎麼會這麼殘忍?」她的淚水早已流干,但心中的痛苦卻愈發強烈,仿佛被人用刀子狠狠捅了一刀。

  慕傾城緊緊捂住胸口,心如刀絞般疼痛。原來,她的孩子是被阿良親手掐死的,而不是像之前所說的那樣,出生時就已經夭折。這個真相讓她無法接受,她的世界瞬間崩塌。

  「哈哈!你真以為自己早產是因為不小心摔倒嗎?別天真了!其實這一切都是阿良一手策劃的陰謀!」她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眼中閃爍著得意的光芒。

  「你知道嗎?就是他親自給你下了藥,想讓你提前分娩。但沒想到,那個孩子的生命力如此頑強,即使被產婆捂住口鼻,竟然還能有一絲氣息。」

  「他不僅要殺死你的孩子,還要毀了你健康的身體,讓你心生愧疚,覺得對不起他。這樣一來,你就會乖乖聽他的話,成為他手中的傀儡。」她的聲音中帶著嘲諷和不屑,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而我卻一直被蒙在鼓裡,對阿良充滿了感激之情。

  「而且,那孩子跟阿良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大聲尖叫著,眼中閃爍著得意和嘲諷的光芒,仿佛要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出來。「你知道嗎?阿良能得到天府學院的名額,全靠你的初夜換取的啊。京城第一美人的初夜可是價值連城啊!哈哈哈!」

  她的笑聲刺耳而尖銳,迴蕩在空氣中,讓人心生寒意。

  「阿良這輩子從來沒有碰過你。」她繼續說道,語氣中充滿了鄙夷和輕蔑。「你說說看,你有多賤啊!只要阿良對你稍微好一點,說幾句好聽的話,無論讓你做什麼你都會照辦。你簡直比青樓里的妓女還容易上當受騙!」

  「你不過是他手中的籌碼,用盡了就扔了!」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劍,無情地刺穿了慕傾城的心。這幾個字如同劇毒一般,迅速侵蝕著她的內心,摧毀了她所有的希望與假象。她的世界瞬間崩塌,原本美好的憧憬化為泡影,只剩下無盡的痛苦與絕望。

  慕傾城無力地閉上眼睛,她感到自己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向無底深淵,無法逃脫。她曾以為她是愛自己的,哪怕一點點。而現在,真相揭開,她發現自己的愛情原來是如此可笑,如此卑微。

  「哈哈哈……」她發出一陣苦笑,笑聲中透露出深深的自嘲。她明白了,她的執著、她的犧牲,最終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她想起曾經為他做過的一切,那些甜蜜的回憶如今卻成為了最尖銳的刺,深深地扎進她的心臟。

  慕傾城心如死灰,自己付出那麼多,怎麼甘心?自己要看著他們受到懲罰。忍受著每天的折磨和酷刑,被拔掉指甲,長針扎進指甲里,蘸著鹽水的鞭打,烙紅的鐵烙烙在臉上,身上。大概不想讓慕傾城死的太快,一直沒有傷到要害,還給她用藥保著命。

  一個能憑著自己的實力把丈夫送上首輔的人又怎麼可能蠢,她知道他利用自己,但她沒有選擇,這個世界的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品,它沒有給女人留下任何發揮的餘地。她當然給自己留退路了,但是慕傾城現在不想活著,只想看著他們受到懲罰,一無所有痛苦的活著。

  一個月後,首輔一家被抄家流放,看到他們的結局,慕傾城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猛地撞向柴房的牆壁。她的額頭與堅硬的牆面相撞,鮮血頓時湧出。她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她看到烈焰在燃燒,她以為自己墜入了地獄,但卻看到自己從火焰中走出來。

  再次醒來時,慕傾城只覺得全身骨頭像是被打斷又重新接上一樣,痛得她連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她費盡力氣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自己的小手和懷裡的鳥窩,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這是幾歲的時候?慕傾城努力回憶著,終於想起來了。那時候,父親慕景春得到陛下的聖旨,要把慕新生許配給太子殿下,慕尚書府上為此大擺流水宴席三天三夜。而在前一天,莊子上的所有人都趕到府上去幫忙了。

  廚房裡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一點吃的也沒有留下。慕傾城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餓得頭暈眼花,實在忍不住,就偷偷跑到這個無人敢靠近的後山掏鳥窩,結果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直接昏了過去。

  其實地里的苞米,土豆,都能吃了,山上還有水果可以吃,但慕傾城不敢動那些東西。還記得母親剛離世不久,也是慕府有喜事,所有人都去幫忙,慕傾城餓的不行,跑去地瓜地里扒地瓜吃。因為有被雨水衝出來的地瓜,以前吃過,慕傾城知道那個東西可以吃,就去扒出來生啃,但是因為人太小,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霍霍了一小片地瓜秧子。

  管事的回來發現後命人把顧傾城一頓打,幾乎去了半條命。至於為什麼還留了半條命,是因為每個月府上會給半兩銀子的月錢,原本是一兩的,自從母親死後也不知是府里給減了月錢還是被底下人扣下了,反正到手只剩下這些了。當然多少都跟慕傾城沒有關係,這錢也從未進到慕傾城的手裡,也就是那時候後山出了事。出事的幾個人更是之前對慕傾城打罵的幾人,管事更是直接喪命的那個。從此慕傾城的災星之名更是坐實了,也沒人再敢靠近她,同時也沒人敢再打罵她了。

  這裡雖然叫後山,但實際上距離莊子還有一段距離。那年有幾個下人去後山撿蘑菇,遇到野獸,還傷了幾個人,甚至有人因此喪命,所以大家都不敢再上山來了。慕傾城也是實在太餓才冒險上山掏鳥蛋。

  看著破碎的鳥蛋,蛋液還沒有完全乾掉,這說明自己昏迷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慕傾城強忍著身體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艱難地走回了莊子。她走進廚房,將那幾個珍貴的鳥蛋煮好後吃掉,頓時感覺胃部舒服了許多。然後,她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屋裡的床上躺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