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杜家覆滅,連夜轉戰
「老祖宗歸天啦!」
一聲聲呼喊,連綿不斷。
有悲傷,但更多的則是驚恐。
門外,趙顯達和問山教長老面面相,
「破門!」
趙顯達一聲令下,幾名都尉司漢子,立刻拎著粗大原木,同時暗勁發力,直衝而出。
與此同時,還有一道道身影倉朗朗抽刀,三兩步加速,一個借力,縱身躍上圍牆。
轟!
那些都尉司漢子跳上牆的同時,厚重的黑底鑲銅花木門被直接撞開。
這也算是都尉司的戰術。
兩邊同時進攻,可令防守者顧此失彼。
然而,他們發現根本沒必要。
杜家勢力龐大,養家丁護院無數,從蜀王府到蜀中各地衙門,都能說的上話。
杜家之人囂張跋扈,即便發現被都尉司圍困,也依舊相信老祖宗能請來人救場。
所以,組織了一幫人守衛。
原本他們還頗有信心,但聽到老祖歸天的消息,頓時一個個心亂如麻。
「誰動誰死!」
如狼似虎的都尉司成員一擁而入,直接斬殺反抗的幾人,又大聲呵斥。
剩下的人心中一慌,紛紛扔掉兵器。
「讓開!」
趙顯達闊步而行,一把將傻乎乎攔在前面的僕人推開,帶人直入後廳。
杜家人也算不少,但老祖一死,就如樹倒湖散,徹底沒了氣勢,很快被都尉司控制。
問山教的人,自然也跟了進來。
他們個個面色陰沉,眼中滿是殺氣,紛紛運轉神通,在杜府上下四處亂轉。
說實話,他們就是存著來立威的心思。
閭山教大名鼎鼎,但在蜀中這片地方立足,必須要實打實的威風,又不能太過得罪人。
畢竟,峨眉青城才是真正的高山。
鬼教教徒,無疑是最好的目標。
「這邊有問題!」
很快,他們就有了發現。
他們直接闖入一個偏僻宅院,都尉司的人,也聞風而動,緊隨其後。
「這裡是誰住?」
「回—-回官爺,這裡是三爺的宅子。」
「他人呢?」
「前陣子出去辦事,不知所蹤。」
都尉司抓人審問。
而間山教的術士們,則仔細搜索,終於在宅子假山附近,找到一個暗道。
打開後,裡面屍臭撲鼻,全是女子。
僕人們看到後,個個瑟瑟發抖。
杜家三爺嗜好女色,杜家上下都知道。
而且這杜家三爺還有個毛病,被他弄來府中的女子,基本很快就會消失。
後續尋來的女子家人,要麼被銀子封嘴,要麼也莫名奇妙遇到山匪,總之被壓了下來。
杜家這些僕人,自然也不敢多問。
「是邪術,被當了爐鼎!」
閭山教的人查驗屍體,很快有了結論。
趙顯達此時也匆匆進門,見狀鬆了口氣。
杜家畢竟在蜀地根基深厚,還與蜀王府的一些官員和王子有聯繫。
天高皇帝遠,他們做事不能留下後患。
有了這證據,杜家算是徹底玩完。
想到這兒,趙顯達又開口道:「王長老,這邊有些東西,想讓您看看。」
他叫的,正是這次閭山教派來的一名長老。
「好,我看看。」
間山教的人也不廢話,跟著趙顯達離開。
杜家宅子實在驚人,占據小半個瀘州城,雖說逾矩,但卻是用了酒窖的名義,將幾個區域打通。
眾人一路穿行,來到杜家後宅最大的院子。
這裡全是徽派建築,又結合了蜀地風格,粉牆黛瓦,竹林環繞,很是幽靜。
眾人來到一座大廳內,只見這裡聚集了不少衣著華麗的男女,有老有少,都是杜家頂層。
此刻,他們個個若驚蟬,披頭散髮,被捆綁著跪在地上,眼中滿是驚恐。
大難臨頭,這些平日裡呼風喚雨的,不會比尋常百姓好到哪兒去。
趙顯達也懶得理會他們,直接帶間山教的人,來到大堂,看向地面一具屍體。
那是個身著華服的老者。
已經老的不成樣子,瘦骨鱗,乾枯白髮披散,指甲彎曲,皮膚焦黑縮水。
看上去,和個老殭屍差不多。
按照常理看,這種早應該老死,卻活到現在,明顯不正常,擱到民間,堪稱妖怪。
但這杜家老祖,卻依日活到現在。
更古怪的是,對方的腦袋,已經和身體分離,斷口整齊,一股冰冷陰氣徘徊不散,且皮膚也有些不同。
「是換頭邪術!」
閭山教的長老眉頭緊皺,「此術老夫聽過,唐時曾盛行,能借命延壽,但隱患頗多,似乎和飛頭獠有關,想不到如今再次出現。」
「王長老,這是什麼—」
趙顯達又扯開了杜家老祖衣衫。
只見其胸腹部位,赫然有一道道傷痕,像是被凍傷,還殘留著冰霜,呈鎖鏈狀。
「這是被活陰差勾了魂!」
王長老眼皮抽搐,有些無奈道:「這老鬼是陰犯,看來有人早盯上了他,趁著咱們分散注意力,搶了頭籌。」
說著,忽然想到什麼,扭頭對著那些杜家人,厲喝道:「你們還知道些什麼?」
「冤枉啊!」
杜家人連忙跪地喊冤。
他們都是明面上的人,說實話,到現在還不清楚怎麼回事。
等問清楚後,閭山教長老連忙追問,「都想想,平日裡這老鬼親近誰?」
「還有,現在那個不在?」
「前兩日,三叔帶著人走了,方才老祖安排了一些人離開,隨後便忽然慘叫救命,整個大堂都變得漆黑。等我們進來時,已經成了這樣——」
聽完杜家人口供,趙顯達和王長老相視一看。
「去碼頭,追!」
「放鷹隼,搜索附近山道!」
一聲令下,雙方人馬頓時大量出動。
然而,當他們追到碼頭時,看著滿江船隻往來,只能無奈折返。
瀘州碼頭太過繁華,杜家餘孽多半已經逃走,不知去了何方。
就在這時,天空鷹隼翻飛翱翔。
「報!」
都尉司探子立刻來報。
「回稟大人,沱江附近河道有發現!」
「去看看!」
眾人連忙上船,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來到沱江口岸,一處偏僻水道內。
只見一艘破船倒在河中,水上漂滿屍體,要麼被一刀兩段,要麼身上破了大洞。
就連船身,也近乎被炸成兩截,還有如樹權狀的焦黑痕跡。
「好厲害的雷法!」
閭山教王長老查探了一番後,搖頭道:「是個高手,不僅是活陰差,還是擅用雷法,武道也驚人,應該是個玄門老前輩。」
「老前輩?」
趙顯達若有所思。
他的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個人影。
當時在重慶府攻打龍王廟,都尉司雖遮頭遮掩,但他卻奉命在旁窺視,打聽情報·—·
數十里外,河道上。
瀘州向北有兩條河道,一是沱江,可前往自貢和內江,相對寬。
另一條則是瀨溪河,河道狹窄,往東北方而去,可直達大足附近。
一艘快船正逆風而行。
船夫年紀雖大,卻是個行家,一邊調整船帆,一邊開口道:「先生,事辦完了?」
站在甲板上的,正是李衍。
他微笑點頭道:「沒錯,大足那邊還有點急事,勞煩您快點,船資加倍。」
「好勒!」
船夫聞言,立刻精神大振。
李衍則扭頭看向瀘州城,眼神冷漠。
他在石龍村,毀了妖神左守全肉身後,便立刻離開,誰知在半道,卻遇上了一名杜家子弟。
這人是杜家在內江接應者,因為杜家有變,所以前來石龍村通知,而且是個鬼教教徒。
李衍看到後,頓時吃了一驚。
他以為,左手全魔氣被收走後,杜家這些人作為鬼,也難逃一死。
卻沒料到,反倒讓他們解了伽鎖。
不過想想也是,邪神左守全被鎮壓在羅鄯山,還需要這些人淫祀,得到逃出的力量,自然不會讓他們斷根。
當年的飛頭獠,應該也是這種情況。
發現這點後,他連夜搭快船前往瀘州,趁著都尉司和問山教圍攻,施展遁法潛入杜家,將杜家老祖給打入陰司。
這老鬼,確實是個陰犯。
可惜,杜家老祖太精明,知道大勢已去,為保留火苗,至少放了兩三批人離開。
他打掉兩批,但另一批已順著長江逃走,不知去了何方。
想到這兒,李衍握住了懷中勾。
勾內,終於又有了一道罡令。
此行前來瀘州,最大的收穫便是這個。
有了此物,便可召喚陰司兵馬。
也算是又有了一個底牌——
就在李衍趕往大足時,一艘巨大的貨船,也正往鄂州方向行駛。
船艙暗室內,氣氛壓抑。
燭火幽幽,幾個身影皆沉默不語。
「方才得到消息,老祖去了。」
「格老子的,要不咱們回去報仇—」
啪!
一記重重的耳光聲響起。
「蠢貨,拿什麼報,那個凶神你惹得起,還是閭山教好招惹?回去只有死路一條!」
「聽說鬼教那些人,在西南幫助楊家—」
「想都別想,楊家也是窮途末路,活不了幾日,沒了杜家基業,咱們去了只是替死鬼。」
「四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咱們能去哪兒,難不成今後就一直跟老鼠一樣縮著?」
「等我想想—·這艘船要去哪兒?」
「是川蜀商會的人,被我動了手腳,他們原本要前往金陵,隨後去嶺南出海下南洋。」
「就去南洋!」
「我看今後神州是沒法待了,不如去南洋,拼出一條活路。」
「也對,我聽聞那些出海的人回來說,南洋有飛頭術,想必就是當年離開中原的那些—」
杜家餘孽的密謀,李衍自然不清楚。
他乘船北上,晝夜不停,經過兩晚一晝航行,終於在夜幕降臨時,來到了大足附近。
「先生,咱們到了——」」
船夫老頭剛出來,就發現甲板上人已消失。
唯有兩大錠銀子放在甲板上。
年輕的船夫看了看周圍漆黑河道,不由得心中發毛,忍不住開口道:「三叔,咱·-咱們不會遇到了不乾淨的東西吧?」
「胡說八道什麼!」
船老大來到甲板前,撿起銀子,瞳孔頓時一縮,沉聲道:「這位客人的事,
誰都不許說,全給我爛在肚裡!「
兩名徒弟本來還有些疑惑,但順著船老大目光望去,頓時咽了口唾沫。
兩錠銀子下面,木板出現焦黑凹痕,和銀子嚴絲合縫,分明是被人摁了進去呼狂風呼嘯,人影閃爍。
蜀中這場忽如其來的鹽粒雪,雖說規模不小,但只是持續了兩日,便已停歇人多的地方,已經雪融。
但在這荒野之地,地面依舊雪白。
人影狂風呼嘯而過,捲起地上積雪,若從高處望下去,像極了一條雪龍,正沿著荒野野嶺穿梭。
李衍幾乎將甲馬發揮到了極限。
因為罡煞之劇烈,甲馬甚至開始發燙。
他在內江附近,又收到了一次鷹隼傳信。
雖說沙里飛心性大增,但那畢竟是「屍陀林」,他也沒修煉過密宗法門,狀態是越來越差。
必須儘快舉行儀式。
然而,李衍對那「屍陀林」,仍然有些不放心,所以哪怕繞路,也必須先拿到一道罡令,用於應付意外情況。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周圍山脈開始高聳。
喳!
夜空中,傳來一聲熟悉的鷹啼。
李衍知道,自己已被呂三發現,便跟著天上鷹隼聲音,往東南方一座高山而去。
到了半山坡,一道身影也縱躍而來,
正是前來接應的呂三。
「三兒,辛苦你了!」
李衍直接將甲馬抽掉,也不多廢話,直接給呂三來了個大大的擁抱,互相拍了拍後背。
「現在什麼情況?」
「又入夢了,喊打喊殺的——.」
二人邊說邊聊,很快來到竹林小舍。
於家父子也沒睡覺,守在外面,見狀連忙迎了上來。
「這位便是李少俠吧—」
他們雖素未謀面,但卻知道李衍大名。
「多謝二位相助。」
李衍也不廢話,正色拱手後,便闊步進入草堂內,隨即就眉頭緊皺。
只見沙里飛躺在竹床上,雙目緊閉,牙關緊咬,狼狠握著拳頭,嘴裡還不停嘀咕道:
「滾,都滾!」
「看爺爺剁了你們!」
李衍二話不說,上前握住沙里飛的手,掐動法訣,施展神通探查。
可惜,沙里飛體內並無異常。
倒是龍女給的玉圭,再次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