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龍窟悟道

  什麼東西？！

  李衍心中一凜，汗毛倒豎，渾身肌肉緊繃，看向周圍。

  這些動作，完全來自血脈本能。

  仿佛某種東西，被從體內喚醒。

  就像那些古老的先民，藏身於洞窟之中，時刻感受和防備著，來自黑暗中的威脅。

  隨後，眼前便是光影繚繞。

  洞窟內一切，又變得清晰可見。

  李衍看向石壁，就連那些細小的縫隙和灰塵，在他眼中都不斷擴大。

  再看洞外，罡煞之氣升騰而起，竟隱約化作巨大龍頭，向著他這邊翻湧而來。

  這一切，就像是覺醒了眼神通。

  如此新奇的感受，李衍反倒提起警惕。

  洞神五戒第一戒，目不貪五色。

  他儘量平心靜氣，紮緊馬步，氣沉丹田，只當眼前一切皆是幻覺，視若無睹。

  到這裡，李衍已隱約知道了真武龍窟秘密。

  這個特殊地方，能夠放大人五感，達到近乎神通的境地。

  然而，一切皆是鏡花水月，只要離開真武龍窟，甚至上面的道人們停止啟動，又會被打回原形。

  若守不住本心，多半是浪費時間。

  果然，隨後耳邊又傳來種種聲音。

  李衍能聽到旁邊洞窟內，沙里飛略帶驚恐的喘氣聲，甚至對方咚咚咚的心跳，都清晰可聞。

  而王道玄，反倒較為安靜。

  第二戒，耳不可貪五音！

  李衍忍住不想其他，強制收斂心神。

  怪不得要堅守洞神五戒。

  若不能適應這些，哪能將這些突然放大的五感，用於武道參悟。

  幸運的是，他已經過寶通禪寺煉心殿，心神之堅毅，遠超常人，很快適應了這些變化。

  隨之而來的，就是無數氣味湧入鼻腔。

  李衍本身就有鼻神通，這下簡直是翻倍放大，他只是微微一聞，立刻就聞到了整個洞窟內，所有人的氣味。

  不僅如此，他還聞到了上方龍形紋路。

  那些東西看起來，好似只是天然形成雕塑，栩栩如生，但內里還另有乾坤。

  不同質地的玉石礦脈，好似構成骨骼血肉，金木水火土五種先天罡氣，在其中流淌，又擴散至整個真武龍窟。

  這一下，李衍更是心中震撼。

  此番場景，簡直是奪天地之造化。

  莫非真是遠古巨龍石化？

  當然，他此刻也不敢多想。

  隨著五感放大，心如猿，意如馬，想要守心，難度比平時不知大了多少。

  只有守心，才能有所領悟。

  最先扛不住的是沙里飛，別說守心，眼前這些亂七八糟湧上的感覺，差點讓他吐血。

  「去你爺爺的！」

  沙里飛罵了一句，立刻翻身滾出洞窟。

  他的臉上，明顯有些失落。

  這真武龍窟，看來是與他無緣。

  很快，王道玄也齜牙咧嘴，艱難爬了出來。

  他修心養性的功夫不錯，其他感覺倒還能忍受，唯獨最後，身體的感知也被放大到極限。

  瘙癢、疼痛…就連腳踩地面，都能感覺到各種凹凸不平，更別說身體內的各種酸痛。

  他不擅拳腳，這些感覺根本扛不住。

  「去你爺爺的！」

  「去你爺爺的！」

  怒罵聲從後方傳來。

  卻是武巴，在洞窟內上竄下跳，跟野獸一般，驚恐的看著四方，渾身毛髮都已豎起。

  他雖是人魈，但在呂三叮囑下，已經知道要做什麼，一聲聲叫罵，全是在提醒自己，免得被野性吞噬理智發狂。

  王道玄很是聰明，看到後瞬間明白了原因，立刻對著沙里飛低聲道：「咱們先走，讓呂三兄弟進來，武巴怕是會有所領悟。」

  至於李衍，他倆完全不擔憂。

  因為此刻的李衍，已扎著馬步，閉目沉思，拳掌緩緩比劃，顯然已開始悟道。

  二人匆忙離開洞窟。

  外面守候的五龍觀道人們也不意外。

  裡面什麼情況，他們自然知曉。

  就連他們初次進入，都難以適應，需要一次次修心持戒，最終才能有所感悟。

  這些外人，當然抗不了多久。

  王道玄一聲交代，呂三連忙吩咐小狐狸和鼠大鼠二，又將妖葫蘆放下，匆匆忙忙進入洞中。

  看到武巴這般模樣，呂三連忙站在洞外，口中發出嘀嘀咕咕上方語。

  此刻武巴五感被放大，十分靈敏，雖然呂三極力壓低聲音，但在他耳中，還是如洪鐘大呂。

  漸漸的，武巴也安靜下來。

  他以一種古怪的姿勢趴在地上，雙腿彎曲，肌肉緊繃，手爪尖銳的指甲摳住地面，像極了一頭正準備撲擊的猛獸。

  奇怪的是，此刻武巴反倒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臟砰砰直跳，周身肌肉鼓脹，與心跳同一頻率，似乎找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呂三看到後，頓時鬆了口氣。

  在這個團隊之中，修行方式各有不同。

  王道玄是正統的道家玄門，李衍神神秘秘，早已超脫常理，呂三則好似從蠻荒走來的巫者。

  至於武巴，純粹是野性本能。

  看情況，肯定是領悟到了什麼。

  見武巴情況平穩，呂三又看了李衍一眼，確認沒事後，這才找了個洞窟進入其中。

  驚人的五感提升，同樣出現。

  呂三平日裡看似悶不做聲，但他生性清冷，經常遊蕩於野外，心性修為毫不弱於王道玄。

  強化的五感，並未讓他迷失。

  很快，呂三也進入狀態。

  他同樣感受到上方龍形紋路的異常，但與其他人不同的是，裡面先天五行地脈之氣流淌，在他耳中仿佛化作一聲聲龍鳴，講述著古老的故事。

  呂三竭力穩住心神，但不知不覺，還是被這龍鳴聲影響，總是想側耳傾聽。

  他強行集中精力，借著放大的五感，修煉自己從小所學的象形拳。

  然而，龍鳴的影響，從未間斷。

  呂三的拳勢，也隨之不斷改變。

  他的拳法，乃是模仿山川之間各種野獸撲擊，雖說跟那守村人學過龍形拳，但始終難以入門。

  畢竟，龍這東西太過虛幻。

  而現在，他的拳勢，不知不覺已全部化為龍形拳，身形遊走，翩若蛟龍。

  時而騰空凝爪撲擊，

  時而腳步變化，地上遊走。

  不僅如此，還帶上了一絲巫舞韻味。

  似乎什麼東西被觸動，真武龍窟內，罡煞之氣越發熾盛，洞內朦朦朧朧，竟被白霧籠罩。

  這種變化，洞內其他人立刻有所察覺。

  一些正在修煉的五龍宮弟子，忽覺胸中煩悶，好似沉入深海，連氣都喘不上來，連忙中斷修煉，狼狽離開洞窟。

  還有幾人則辛苦堅持，瞳孔逐漸失去焦距，不自覺演練起了拳法，明顯有所領悟。

  而李衍，則感受更明顯。

  此刻的他，五感再次放大，能感受到真武龍窟內，越來越大的壓力。

  而真武龍窟內，罡煞之氣形成的濃霧，也是越來越重，好似一個天然大陣，在對裡面的人進行熔煉。

  終於，剩下的五龍宮弟子也承受不住，狼狽跳出所在石室，向著外面奔跑。

  「不好，真武龍窟有變！」

  「快去通知師尊！」

  然而，當他們衝出洞後，頓時目露震驚。

  只見真武大殿外，圍了一群人。

  五口水井處，白霧水汽噴涌而起，好似形成龍捲，瘋狂咆哮。

  包括谷鱗子在內的五龍子，全都兩眼呆滯，如行屍走肉般，來到水井旁，一動不動。

  「這…出了什麼事？」

  其中一人忍不住詢問。

  「噓！」

  當即有五龍宮弟子示意他們噤聲，隨後滿臉羨慕，低聲道：「主持說，谷師兄他們機緣已至。」

  出來的弟子連忙扭頭望去。

  果然，五龍宮主持御龍子已經出現，站在真武大殿外台階之上，看著五名弟子，面色嚴肅。

  眼前場景，已超乎五龍宮弟子理解，但見主持沒有放話，他們也不敢多問。

  然而，沙里飛卻顧不上這些，連忙跑來，急聲道：「幾位道長，我們同伴呢，為何…」

  話音未落，就見呂三和武巴從洞中沖了傳來，滿頭冷汗，渾身肌肉都在震顫。

  他們顯然也難以繼續支撐。

  沙里飛一看急了，「衍小哥呢？」

  「放心。」

  呂三深深吸了口氣，搖頭道：「衍小哥有了機緣，讓我等先離開，說機會千載難逢。」

  「那就好，那就好。」

  沙里飛聞言鬆了口氣，又低聲問道：「裡面到底出了啥事，不會是你們搞的吧？」

  呂三臉色一僵，微微搖頭。

  說實話，他也不太清楚。

  感覺或許和自己有關，但到底怎麼回事，也是一頭霧水。

  站在遠處台階上的御龍子，卻是耳朵微動，聽到了他們的話，若有所思看向隱仙岩方向。

  …………

  「吼！」

  真武龍窟內，此刻徹底難辨方向。

  濃郁的罡煞之氣噴涌，化作白霧沸騰，整個洞窟，好似變成了一個高壓鍋。

  這種情況，通常被稱為大凶之地。

  罡煞之氣濃郁，甚至生出異象，近乎實質的白霧之中，似乎有五條無形巨龍，正瘋狂翻湧。

  嗤！

  龍窟地面，陡然出現巨大爪印。

  而在石窟內，李衍也是滿頭大汗。

  此刻他的五感，已被放大到驚人地步，自然早已驚醒，察覺到此地越來越兇險。

  但就在此時，他察覺出異樣。

  真武龍窟內的罡煞之氣，看起來瘋狂暴虐，但卻有跡可循，乃是受先天五行之氣而動。

  此刻的李衍，紮緊馬步，額頭滿是冷汗，渾身肌肉顫抖，一道道罡煞之氣湧入體內，卻又從其他方向噴涌而出。

  嘭嘭嘭！

  他的身軀表面，不斷出現爆響。

  這就是他堅持留下的原因。

  驚人的五感，依五行規律而變化的罡煞之氣，還有什麼，比這更適合修煉不死印法？

  罡煞之氣的壓迫，比暗勁更加兇猛。

  然而每當進入李衍體內，就會被他用五行借勢之法，筋膜鼓盪，再次打出。

  當然，如此修煉也有弊端。

  罡煞之氣幾乎無孔不入，他的身軀很快就出現損傷，不僅筋膜撕裂，內臟也受了嚴重暗傷。

  然而，李衍卻不管不顧，直接用大羅法身修復，借著驚人五感，仔細體會這種變化。

  不知不覺中，大羅法身的裂縫越來越多。

  然而李衍卻已進入一種奇妙狀態，在這近乎瘋狂的壓力下，將侵入體內的罡煞之力，不斷打出。

  砰砰砰！

  他身體表面，爆響已連成一片。

  到最後，大羅法身再次修復後，竟然堅持許久，才會出現新的傷勢。

  至此，李衍終於悟通不死印法。

  藉助驚人的五感，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筋膜的種種變化，整個人的氣息渾圓一體。

  終於，他開始移動身軀。

  呼~

  在寶通禪寺時，他早已領悟「拳勢」，但如今施展起來，又有不同。

  一掌拍出，周圍罡煞之氣隨之翻湧。

  嘩啦啦！

  好似劈空掌，前方洞窟石壁，竟轟然坍塌！

  「罡勁！」

  李衍目瞪口呆。

  化境之後，氣聚丹田，渾然天成，全身勁道融為一體，便是丹勁，可長久戰鬥。

  而到達罡勁，就可罡氣護體，甚至施展出刀罡，劈空掌等玄妙功夫。

  此刻，他瞬間瞭然。

  原來罡勁的秘密，就以拳勢刀勢，借強大的精神，操控罡煞之氣攻擊！

  就在這時，洞窟內忽然狂風呼嘯。

  罡煞之氣迅速退卻，其形成的濃郁白霧，也迅速消散。

  李衍連忙抬頭觀望，卻見白霧翻卷，好似龍吸水一般，被洞頂五條龍形紋路吸收。

  轉眼之間，真武龍窟變成了普通洞窟。

  應該是上面的道士們停止了法事。

  李衍顧不上理會，按照方才的感覺，凝聚拳勢，提步上前，對著前方猛然一拳擊出。

  咚！

  勁道震盪，威勢不凡。

  然而就連三步之外快要碎裂的石壁，也是毫無動靜。

  李衍啞然失笑，收起了拳頭。

  果然，剛才相當於臨時體驗卡。

  真武龍窟關閉，他立刻被打回原形。

  但此行收穫同樣巨大。

  不死印法徹底練成，對於罡勁也有了眉目，前路風景已經看過，只需堅定前行即可。

  想到這兒，李衍心情大好，快步走出洞窟。

  「衍小哥，你沒事吧？」

  沙里飛等人連忙圍了上來。

  李衍笑道：「放心，我沒事，這真武龍窟，果然名不虛傳！」

  王道玄他們鬆了口氣，也不再多問。

  看李衍這副模樣，肯定收穫不小。

  五龍宮不少弟子看他出來，也是目露驚訝，但卻沒有細問，而是彼此竊竊私語，看著真武大殿。

  李衍眉頭微皺，低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出了件怪事。」

  沙里飛連忙將方才所見講述了一番，「那五個道士，醒來後跟變了個人一樣，被主持叫走，不知在說什麼…」

  呂三則面色凝重，低聲道：「那幾個人醒來後，身上有種聲音，跟真武龍窟里我聽到的，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