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濃濃的煙霧幾乎跟槍聲同時升起。
煙霧彈?
貝奕葉趁著眾人失神之際,將試管扔向空中。
女人伸手接試管的時候,貝奕葉一手伸向她的褲腰,奪過了別在她腰間的手槍。反身護住了歐旭和歐陽。
「走走走!躲到樹的後面!快快快!」貝奕葉一手攙著歐旭,直接將人拉到了大樹的後面。
歐旭和歐陽後背緊貼著樹幹。
槍聲從耳邊飛馳而過,貝奕葉緊緊地握著手槍,看著周圍混亂的一切。
「怎麼……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辦?」
歐旭這一生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被威脅,被人拿著槍指著頭。
還有現在這樣,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槍聲,看著地面上的彈殼,整個人的腦子都是木得,大腦已經不會分析了。
「現在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就躲在這裡,等待事情結束。」貝奕葉雖然仍舊處在高度警惕之中,但是,提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是落了下去。
葉美男終於還是趕了過來。
「我們不逃走嗎?萬一一會兒這些人再反過來抓我們,那我們……」歐旭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現在她誰也不敢相信,只能相信自己。
「放心,是葉哲琛帶人趕過來了,這些人竟然趕在我們的地盤上玩槍?他們既然敢到我們的地盤上撒野,那我們就讓對方有來無回!」
貝奕葉的眸中閃過一絲狠辣的光芒。
「葉哲琛?你說是葉哲琛帶人過來救我們了?」歐旭緊緊地抓著貝奕葉的衣袖,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一個消息比這個更能讓她心安的了。
她下意識的四處張望著,但是卻什麼都看不清楚。
「你說的人在哪裡?我怎麼一個都沒有看到?就能夠聽到槍聲!你確定是我們的人嗎?」
歐旭前前後後的看著,硬是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到是槍聲絡繹不。
「等煙霧彈散開你就能看到了,現在打的正激烈呢,放心,他們才幾個人,幾支槍?沒一會兒就會結束了,我們就老老實實待在這裡等著就行。」
「葉子,你是不是受傷了?」歐陽沉聲問道。
「沒事,就是劃了一下。」貝奕葉笑著說道。
歐陽清楚貝奕葉的體制,她要是真的受了傷,那可了不得。
「來人!這裡有傷員!這裡有傷員!」歐陽直接將襯衫的袖子撕了下來,小心的擦著她身上的血跡,高聲吼著呼救。
「歐陽叔叔,我沒事,你知道的,我就是凝血比普通人慢,但是只要及時輸血,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貝奕葉輕聲說道,「放心,沒事!真的沒事。」
她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一個矯健的身影正向他衝過來。
「葉子?葉子?」葉哲琛將人抱在懷裡,手中的濕潤讓他心驚,「歐陽叔叔,葉子她怎麼樣了?」
「回車上!葉子必須止血,而且她現在急需輸血!」歐陽沉聲說道。
「打掃戰場的活兒交給我,你先走。」陸少天和洛寧異口同聲。
葉哲琛看著面色蒼白的貝奕葉,又看了看洛寧和陸少天,「洛寧,你給我看住他,不要讓他衝動壞事!」
「放心,我明白。」洛寧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陸少天,應了下來。
葉哲琛離開之前,深深的看了陸少天一眼,「你要忘記你的身份!不要忘記你的使命和職責。」
雙方的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也就是十幾分鐘的事情。葉哲琛帶著人離開的時候,戰場已經被處理的差不多了。
急救車裡,貝奕葉後背的傷口仍舊在不停的滲著血液,正常情況下,上衣早就應該黏在傷口上了。
可是,貝奕葉的傷口根本就沒有癒合,不斷向外流淌的血液染透了她的上衣。
「怎麼會這麼嚴重?」
歐旭一手捂著嘴,她竟然一點兒都沒有發現。
貝奕葉流了這麼多的血,竟然還堅持跟金雕對峙!而且,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始終都這站在他們的前面,幫他們擋著危險。
明明知道自己受傷了,明明已經失血過多,卻為了他們兩個的安全,硬是抽了一針管的血。
歐旭焦急的看著她,可是這個時候,她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歐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唯一慶幸的是,葉哲琛在趕過來的時候,備足了血液,不然,他們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貝奕葉失血這麼嚴重,鐵定沒有活路。
葉哲琛一張臉緊緊地繃著,深邃的五官就像是一根繃緊了的弦,這個時候只要輕輕一碰,這根線就會斷掉。
貝奕葉身上的血跡刺痛了他的雙眼。這麼長的傷口,可想而知當時有多麼的危險。
「小琛,你也不要太擔心了,葉子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只要到了醫院,就沒事了。我已經研製出可以緩解她凝血障礙的特效藥了,放心,不會有事。」
歐陽安慰道。
「歐陽叔叔,你能給我講一下當時的情況嗎?」葉哲琛問道。
葉哲琛每多聽一句,臉色就越難看一分。
那麼危險的情況,只有她一個人,孤立無援,還要護著歐陽和歐旭,她是怎麼挺過來的?
看著貝奕葉的傷口,看著她蒼白的小臉,皸裂的嘴唇,葉哲琛狠狠的咬著牙齒,嘴裡已經能夠聞到血腥的味道。
這件事情,沒完!
*
本來就是一起入室行竊的案子,可是竟然牽扯到了綁架案和槍擊案。
好在這件事情都是發生在遠郊和密林里,事情可以被壓下來。
如果這樣的事情被公眾知道了,一定會引起大家的恐慌的。
不過向公眾隱瞞這件事情,並不意味著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
武警和反恐局外加軍方已經開始了聯合行動,清繳這些人。
這些事情貝奕葉自然是不知道,從到了醫院之後,她就一直在昏睡。
等貝奕葉再醒來,已經是凌晨五點了。
葉哲琛一手握著她的手掌,一整夜都沒有合眼,生怕貝奕葉會出現一個什麼意外。
即便歐陽已經再三跟他解釋,貝奕葉只是太累了,長時間的精神緊繃,導致大腦疲勞,只要睡夠了自然就會醒過來。
「我說我夢裡怎麼會跑不動,原來是你一直抓著我。」貝奕葉的聲音有些沙啞,葉哲琛立刻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
透明的玻璃杯,緩緩地冒著熱氣。
葉哲琛輕輕晃動著水杯,開水在水杯里繞出層層的螺旋,希望溫度可以降下一點。
「別晃了,我慢點喝,我快渴死了。」貝奕葉剛想坐起來,卻被葉哲琛制止了。
「你後背有傷,你這麼大的動作,很容易讓傷口崩開的,躺著別動。」葉哲琛轉身出了病房,沒一會兒又回來了,手裡多了一個塑料的吸管。
「現在你只能臥床休息,等你後背的傷口好一點兒,再起來。」葉哲琛將吸管插進了杯子裡,然後將吸管的另一端,送到了她的嘴邊。
貝奕葉無奈,在葉哲琛這樣高強壓的眼神下,只能乖乖就範,老老實實的繼續趴在床上。
「這熊孩子怎麼在這裡?本來演出就是耗費精力的事情,魅夜那場子,一般人撐不起來。一晚上下來,肯定是精疲力盡。他怎麼不回家休息?」
貝奕葉瞄到靠在沙發的夏棲桐,輕聲問道。
葉哲琛抽出紙巾,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漬,「一醒過來就知道問夏棲桐,你就不擔心我吃醋?」
話雖這麼說,葉哲琛的聲音卻仿佛膩死了人一般,溫柔的連貝奕葉都有些詫異。
「我說葉美男,你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連說話的口吻都變了?」
葉哲琛沒有吭聲,保持沉默,天知道當他看到全身都是血的貝奕葉躺在歐陽的身上,他是多麼的恐懼?多麼的絕望?
看著她毫無聲息的小臉,他甚至連想都不敢想,不敢想萬一貝奕葉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不敢想她真的永遠都睜不開眼睛,他會怎麼樣。
「放心,放心,我現在不是沒事嗎?這件事情很蹊蹺,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貝奕葉根本就沒有把身上的傷當回事。對於受傷流血這些事情,潛意識裡,她已經習慣了。
連帶著這次的綁架,逃生,跟匪徒戰鬥,對她而言,都不陌生。
這些事情仿佛早就已經刻在了她腦子裡,所以,在自己已經安全的前提下,她直接將這些事情拋在了腦後。
「你什麼都不要問,醫生說過,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休息,養足精神,身體才能儘快恢復。這次如果不是我們過來的時候帶了足夠的血液,你可能就……」
葉哲琛眉間微蹙,剛剛嚴厲的口吻被他壓了下去。
貝奕葉一怔,這才意識到,這次的事情可能真的把他嚇到了。
她伸手握住了他寬厚的手掌,勾唇淺笑,「你也說可能,事情不是沒有到那個地步嗎?」
「現在的情況就是,我平安無事,歐陽叔叔和歐旭也平安,其他的事情再多想,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葉哲琛反手將她的手掌反手包裹著,好似要為他隔絕一切外來的危險。
「這件事情不一般,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一起綁架事件了,這件事情牽扯到很多更敏感,也更危險的事情。
葉哲琛輕聲說道,「我會把這件事情查清楚,等有了結果,我會告訴你。你不要在這件事情上費心思了,專心養傷。」
面對葉哲琛的固執,貝奕葉也是無奈了。
「就那麼一條小口子,沒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這麼嚴重吧?我根本不需要養傷,補補血就行了。」
「沒錯,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補血,我會讓張媽每天給你煲一種補血補氣的湯,你可得每天都要喝,一天也不能落下。」
葉哲琛很是嚴肅的說道。
貝奕葉無語看著天花板,她這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好好的受什麼補血?
這回好了,她已經可以想像得到接下來的時間裡,她要過兒是什麼生活。
「那好吧,你告訴我那個持槍入境的金雕怎麼樣了?你們有沒有抓住他?」無奈之下,貝奕葉只好退後了一步。
不讓她參與調查,那這件事情的結果總可以讓她知道吧?
葉哲琛的臉色有些難看,「跑了。」
「我靠!不是吧?」
貝奕葉一聽,衝動之下,差點直接坐起來跟葉哲琛理論,好在被葉哲琛制止了。
她只能掄起拳頭砸向了枕頭,「你的人也太沒用了吧?金雕就那麼幾個人,你們可是荷槍實彈,武警,反恐局,還有你的人,三方勢力都能讓那個金雕給跑了?」
貝奕葉瞪眼了雙眸,根本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你們也太沒用了吧?」
「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葉哲琛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貝奕葉眸光微閃,拉著他的胳膊,讓他俯下身子來。
她湊近他的耳邊,低聲問道,「是不是你放水了?故意把金雕放走了?」
是應該說她的反應敏銳,還是說第六感太准?
看著葉哲琛的眼神,貝奕葉就知道她說對了。
她四處看了看看,確定病房周圍沒有其他人,隨後跟做賊似的,聲音比剛剛更低了,「你是不是帶著你手下的人叛變了?」
葉哲琛;……
看著她漂亮的眸子,閃著無辜的光芒,葉哲琛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看來你的精力確實不錯,都會胡說八道了。」
貝奕葉笑眯著眼睛,很是狗腿的說道,「你看我精力這麼好,是不是可以讓我參與這件事情?你放心,我絕對會嚴守秘密,不會向外泄露!」
「不行,這件事情你不能參與,你就老老實實的養傷補血,等著開學。」葉哲琛沒有鬆口。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故意放走金雕?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跟我說你很了解他,而且還說我比你之前找的女人要好上許多?」
貝奕葉一股腦的將最緊要的幾個問題全都問了出來。不讓她參與這件事情的調查,總應該換點其他的什麼。
她的態度和架勢已經擺了出來,如果他不回答,她就要參與整件事情的調查。
「金雕,國際上有名的僱傭兵,這些年來,我們交手很多次。所以,相互很了解。」
「至於女人,根本就沒有這回事,那是一個戰友,在執行任務中,我們跟金雕對上了,她被重傷,最後退伍。」
葉哲琛很是簡練的解釋道。
「既然你們之間有著戰友血的深仇,為什麼要故意放他離開?」貝奕葉不解的問道。
「你是說,金雕帶著那兩試管的血離開了?」貝奕葉詫異的問道。
葉哲琛點了點頭。
貝奕葉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那抽出來的那兩管血在渾戰中被她處理掉了,金雕根本不可能拿著她的血離開。
她仰著頭,皺著眉頭看著他。
「我都安排好了,只要金雕成功離開,血樣分析的結果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問題,然後你就安全了,這些人不會再將目標盯在你的身上。」
葉哲琛說道。
貝奕葉沉默許久,然後抬起頭來看著他,「你什麼時候準備的血液和試管?」
「其實我們很早就已經控制這裡了,在金雕讓你抽血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的目的,所以才準備好了這一切。」
「只有這樣,才能徹底將你從這件事情里隔離出來。你以後的生活才不會處處充滿危險。」
葉哲琛低聲說道。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光是掉包血液還不夠。」貝奕葉補充道。
「我之前問過光頭,就是策劃綁架歐陽叔叔,威脅歐旭的人,他跟我說,是有人找到捲毛,將我的情況告知對方,所以他們才會冒險入境綁架我。」
貝奕葉說道。
「對方有沒有說這個人是誰?」葉哲琛問道。
「沒關係,剩下的事情我來查,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回家拿早餐,估計張媽已經準備好了。」葉哲琛溫柔的笑了笑。
「不用這麼麻煩,醫院不是有食堂嗎?不用那麼費勁,你一夜沒睡,也休息一會兒。」貝奕葉笑著看著他。
「沒事姐,他不累,你們本來在一起,他非得讓你帶歐旭吃午飯,你的傷這麼重,流了這麼多血,他還好意思喊累?」
夏棲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對葉哲琛,他是極其的不滿意,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沒有給葉哲琛好臉色看。
「小桐,這件事情是意外,跟葉哲琛沒有關係,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貝奕葉看向夏棲桐,輕聲解釋著。
「而且,葉哲琛也不知道歐旭被捲毛那群人威脅了?說白了,歐旭對我出手,而且還成功了,是我的警惕性不夠,跟葉哲琛沒什麼關係。」
貝奕葉忍不住幫著葉哲琛解釋。
「你說什麼?」
「你被對方抓住是因為那個姓歐的女人出賣你?因為她偷襲?」
原本躺在沙發上的夏棲桐噌的一下就竄了起來,那高亢的聲音隔著門,走廊的人都能夠聽到。
貝奕葉詫異的看著他,「難道你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責怪葉哲琛?」
看著夏棲桐一臉朦朧的臉,貝奕葉抬頭看著葉哲琛,「你也不知道?」
葉哲琛面色陰寒,冷冷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我靠!」貝奕葉直接將頭埋在枕頭下面,她怎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蠢到家了!
真特麼蠢到家了!
「你好好休息,等著一會兒吃早餐。」
葉哲琛柔聲說道,然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轉身之後,臉色陰狠駭人,闊步離開了。
「不行,我得找那個姓歐的討一個說法!你是為了她好,擔心她,才帶她去吃飯,可是她呢?竟然在背後捅你一刀?我一定要跟她要個說法!」
夏棲桐甚至來不及將鞋子穿好,就是隨意的將腳伸了進去,踩著鞋跟往外面走去。
「你給我站住!」貝奕葉雙手抱著枕頭,威嚴的聲音卻很有力度。
夏棲桐立刻停了下來。
「你給我過來,臉怎麼回事?打架了?」貝奕葉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