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奕葉勾唇淺笑,雙眸微眯,「我說店長,這原石柳權已經買下了,那就是屬於他個人的東西。」
「你現在拿古董店說事,是想柳權白白將解出來的羊脂玉送到店裡?」
貝奕葉輕聲細語,卻一語中的。
古鑰的表情瞬間變了,急切的解釋,「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為了古董店考慮。」
「如果有了這塊羊脂玉,以後店裡再做關於原石方面的生意,也會容易的多。」
古鑰瞬間理清了思緒,少了一開始的急切,有條不紊的解釋道。
「顧客看到我們店裡的原石能夠解出來這樣成色的美玉,我們以後就不用擔心銷量的問題。」
說著他看向了柳權。
「當然,我們也不會讓小老闆自己出錢買原石,原石的錢小老闆也不用付,只是將羊脂玉留下就好了。」
古鑰剛說完,貝奕葉就啪啪啪的鼓起掌來。
「店長還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看這提議,看上去像是沒有占柳權便宜,可是實際上,風險讓柳權擔了,利益卻讓你得了。」
「柳權買這塊原石可是用來跟人打賭的,他冒了這麼大的風險,解出來的羊脂玉卻都進了你的店?」
貝奕葉一條胳膊直接搭在了柳權的的肩膀上,痞痞的說道,「看到沒有,這才是做生意的,猴精猴精的。」
「你現也是掌管一家公司的人了,沒事學著點,不要被人家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柳權心裡一怔,若有所思。
「店長,這塊羊脂玉是葉子的,我說出的話就沒有反悔的。」
貝奕葉也不客氣,「那我就收下了,另外你們店裡應該有雕刻工具吧?給我來一套!」
售貨員不敢私自行動,他看了看柳權,等待他的指示。
「如果有就拿一套給她,要最好的!」柳權很是大方,三千萬的羊脂玉他都不在意,更不要說一套雕刻工具了。
周圍的吃瓜群眾除了震驚,已經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來面對眼前的情況了。
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看著慵懶隨意的貝奕葉,為什麼他們不認識一個這樣的富豪朋友?
售貨員的動作很是麻溜,很快就把東西包好拿了過來。
「那還懂雕刻?」柳權滿臉詫異的問道。
貝奕葉湊近他的耳邊,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你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就敢隨隨便便的讓你出那麼多錢,買下一塊看上去不會出綠的原石?」
柳權心中一顫,他雖然紈絝,雖然無所事事,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沒腦子。
「長點心,不要被騙了還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如果你想不明白就回去找伯父。不懂就問,不丟人。」
說完,貝奕葉直接帶著價值三千萬的羊脂玉和一套雕刻工具回家了。
她可沒有忘記她來古董店的目的是什麼——給老爺子買生日禮物。
字畫沒有買到,得到一塊精美的原材料也不錯。
一進店她就覺得不對勁,後來了解到柳權跟人賭石,又聽到那些人對柳權的稱讚,她就更覺得不對勁了。
這麼明顯的煽風點火,處處透著一股子陷阱的味道。
後來兩人已經不是單純的賭錢,而是賭公司,賭店鋪了。
這個時候她就可以肯定,柳權那熊孩子肯定是被人算計了,設套了,偏偏他還沒有發現。
所以最後的時候,她才會站出來。
如果柳權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那這次的危機他就躲過去了,古董店他也會保住。
如果柳權拒絕了她的要求,她也不會強求,是他自己看著坑跳進去的,她也沒有必要攔著。
什麼樣的選擇就對應著什麼的結果,生的機會她給了,能不能抓住就要看柳權自己的了。
她本想著日行一善,但是沒有想到,柳權竟然這麼大方,直接將這羊脂玉送給了她!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好人有好報?
不管事情如何,貝奕葉這邊已經開始忙乎起來了,老爺子的壽辰就要到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
貝奕葉這邊爭分奪秒,柳權那邊也不太平。
柳權雖然不笨,但是,他不曾接觸過商場的爾虞我詐,對於商場之中這些小手段,小伎倆更是一無所知。
雖然貝奕葉提示了他,但是他思來想去,只知道自己被算計了,這其中肯定有曾彬的作為,但是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事情。
比如,曾彬為什麼要算計他?
為了古董店?
還是他還有其他的目的。
他的合作對象是誰?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柳權已經快想破腦袋,還是半點頭緒都沒有,無奈之下,只能求助自己的老爸。
雖然他不喜歡這個整日就知道賺錢,就知道忙著公司事情的老爸。
可是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別人已經欺負到他頭上了,他還搞不清楚設計他的都有誰,這可不是一般的糟糕。
如果不將這件事情查明白,那他以後還怎麼在京都混?
柳商得知自己的兒子到公司里找他,比聽說天上下紅雨還新鮮。
他這個兒子是多麼的不上進,多麼的反感公司,沒有人比他這個做爸爸的更清楚了。
不然按照柳權現在的年紀,柳商早就安排他進公司工作了。
走進柳氏辦公大樓那一剎那,柳權還是覺得非常彆扭。
但是,當他走進柳商的總裁辦公室之後,一開始所有的不舒服瞬間消失了。
反倒是柳商,覺得驚訝不已。
「你竟然會主動到公司來?說吧,什麼事情?是不是沒錢了?」柳商笑呵呵的說道。
柳權:……
沒錢……好吧,貌似他確實也只有在沒錢的時候才會主動找老頭兒。
以前他還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但是,剛剛聽柳商說出來,讓他忽然覺得有些尷尬。
柳權將在古董店發生的事情非常詳細,非常細緻的敘述了一遍。
柳商一聽自己的小兒子被算計了,原來笑呵呵的表情頓時消失了。
在這京都里,竟然有人敢算計他柳商的兒子!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這個曾彬一定有合作者,你說會是誰?」柳權說完之後,很是認真的看著柳商,等待他的分析。
柳商卻是靜靜的看著他,沒有開口。
「該不是你也猜不出來吧?」沒有得到結果,柳權皺著眉頭說道。
柳權回過神來,「這件事情非常簡單,你是沒有經歷過商場,所以才想不到。」
「那你怎麼不說話?」柳權不是很相信他的話。
「我只是詫異,你會因為這件事情來找我。」柳商沉聲說道。
「如果是以前,你根本不會細想這些事情,更不要說注意到其他的陷阱了。」
柳商是震驚於他的轉變。
他的這個兒子他是太了解了,厭惡商場,不思進取,這次居然動了腦子?
而且還發現了有人算計他!這本身就夠讓人震驚的了。
柳權很囧,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難道他在別人的眼裡,竟然笨到了這種程度,被坑了自己都不知道?
貝奕葉也好,自己的老爸也好,都覺得憑藉他自己的智商,是弄不清楚這些事情的,他的智商這是有多低啊!
柳權鬱悶了,早知道事情會這樣,他一定不會為了一個答案到公司里找人。
「貝奕葉讓你過來找我,你就過來找我,如果她不這麼說,你是不是想不明白就乾脆不想了?」
柳商板著一張臉沉聲說道。
那聲音,那感覺,貌似在吃醋。
明明是他的兒子,但是卻不聽他的話,反而聽一個已經不知道揍了他多少次的人的話,天底下有比他還悲哀的家長嗎?
柳權沒有繼續說話,自己的心思已經被猜中了,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
沒錯,如果不是貝奕葉提醒他,可以找家裡的老頭子商量,他是不會到公司里來的。
柳商看著沉迷不語的兒子,已經想要吐血了。
「其實很簡單,你那個叫曾彬的朋友的合伙人不是別人,就是古董店的店長古鑰。」
柳商轉移了話題,不想自己再繼續別憋屈下去了。
「古鑰?」柳權皺著眉頭,仔細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沒錯,就是古鑰,如果我猜的沒有錯的話,你第一次看到賭石應該就是在古鑰的古董店吧?」
柳商問道。
柳權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情。
「那個時候正好古董店裡有一些人在買原石。」
「我剛好看到一個人花了差不多五萬塊,買了一個書本大小的原石,但是解出來了翡翠轉手賣了五十萬!」
「然後我就被吸引了,也開始研究賭石了。」
「這只是古鑰的第一步,引你上鉤,我猜之後你一定賭漲的次數非常多。」
柳商說道。
又被說中了,柳權有些鬱悶,點了點頭,卻不說話。
「多次賭漲讓你信心爆棚,這個時候曾彬提出跟你打賭,你當然不會決絕,而且賭注也沒有多少,你也一向不把錢放在眼裡。」
柳商皺著眉頭認真的思考著。
「對方先讓你贏了兩把,最後一把才是他們的目的。」他很是認真的分析道。
「你的意思,他們的目標是古董店?」柳權問道,「可是,不就是一個古董店嗎,應該值不了多少錢吧?」
他不清楚家裡都有哪些產業,但是他知道,柳氏的收益可比古董店高得多得多。
一個古董店能值多少錢!
柳商眯著雙眸,渾濁的眼底藏著精明,「看樣子,我要好好查查古董店的帳目了。」
一聽要禁足,這個柳權哪裡受得了,天知道他是最先不住的人了。
讓他整天都待在家裡,根本就是要憋死他的節奏!
「不行不行!為什麼不能出門,難道古鑰還敢對我動手不成?」
柳商瞄了她一眼,「好了傷疤忘了疼。」
「難道你忘了上次差點被綁架的事情?那件事情到現在都還沒有查出來幕後黑手。」
柳權心中忽然升起一個想法,「你的意思是,上次綁架我的人也有可能是古鑰找的?」
柳商沒有說話,只是臉色更加難看了。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有百分只七十的可能性,一切都要等查完古董店的帳才知道。」
「我跟著一起吧,上次我可是在醫院裡住了好幾天,如果真的是古鑰,我也要送他一份大禮才行。」、
*
柳商可是柳氏的一把手,處理事情那叫一個雷厲風行,那雷霆手段看的柳權是一愣一愣的。
只是一天的時間就將這件事情查清楚了。
事情正如他猜測的一般,的確是古鑰和曾彬聯合起來做的。
原因很簡單,古董店虧空嚴重,一大部分的收益被古鑰挪走投資了。
但是,他的運氣實在是在是太差了,投資全都虧了。
眼看年中就要交帳,所以他才動了心思,才會設計柳權。
「總裁,我承認這次的事情是我聯合曾彬設計小老闆的,但是,綁架的事情真的跟我無關,我膽子哪裡有那麼大?」
古鑰哭喪著臉,急切的解釋道。
「聯合曾彬給我下套,想要占了這古董店,這樣你的膽子都不大,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膽子算大?」
柳權根本不相信古鑰的說辭。
「小老闆,綁架你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總裁,你一定要相信我。」
柳權不相信他的話,古鑰只能另外求助他人。
「在這京都只要不是腦子進水的,都不敢打著綁架小老闆的主意。」
古鑰已經快哭了,他設計柳權,但是沒有成功,就算是柳商能力再大,頂多也只是把他送進看守所,關上一年兩年的。
但是綁架,那可就是刑事責任,意義完全不同。
古鑰太小看柳商了,敢動柳家人,他如果不用點手段,好好教訓他一下,那以後在這京都里,豈不是誰都敢欺負到柳家身上。
柳商沒有起訴古鑰,但是古董店卻再也沒有店長。
京都里也再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京都里誰不知道柳家這位老狐狸,出手狠辣決絕,每次都是一擊致命。
曾家雖然也經商,在這京都里,也算是有些資產的家族,但是,跟柳家那種龐然大物根本就沒有辦法相比。
如果柳家真的要追究他的責任,那家裡是絕對不會出面幫他周旋的。
到時候,他可能會跟古鑰一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京都。
沒有人詢問,沒有家人尋找,可能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世間。
曾彬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害怕,硬生生的給自己嚇病了。
*
柳家的書房。
柳商看著自己的小兒子,有些不解,「你把古鑰弄到了中東戰亂的國家,怎麼對曾彬不聞不問?」
「難道是你是不捨得這個朋友?」
柳權轉著手裡的車鑰匙,臉上依舊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這樣的朋友我可當不起。」
「古鑰已經消失了,我覺得曾彬根本就用不著我動手,他整天想那麼多,自己也會被自己嚇死。」
柳商一怔,看著站在眼前的小兒子,忽然覺得這個小兒子已經不是記憶中的那個只懂玩樂的模樣。
「你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反正他惹到的人是你。」柳商沒有插手這件事情的意思。
「這件事情多虧了貝奕葉,以後你見到她的時候客氣一些,人家幾次三番的出手幫忙,你可要知恩圖報。」
柳商教育道。
「我還不知恩圖報?那麼大塊的羊脂玉我都給她了,你還想我怎麼樣?」
柳權還是覺得有些尷尬,這件事情再次證明了,他沒有貝奕葉聰明。
比文,智商不如人家;比武,身手不如人家,這輩子想要她跟自己道歉估計都不可能了。
柳商很是無奈的看著他,自己生的兒子,都是債,總歸是要還的。
「明天葉家老爺子的壽辰,你跟我一起去!」柳商瞟了他一眼,強勢不允許反駁。
或許他可以考慮將這臭小子扔給貝奕葉,時間長了或許會長進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