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青雲 - 974 為官一任三五載
竇一凡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那天在科技園的時候沈孝強面對那幫流氓混混的時候似乎底氣不足，為什麼沈孝強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還猶豫著要不要將那幫打手帶回派出所，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誰來抓啊？科技園這邊的派出所一個月從賭場中收多少保護費，你知道嗎？沒有這麼一筆錢，他們能夠活得這麼滋潤？呵，當然，保護費這個說法也是有些不妥當的。再說了，周邊的閒散人員那麼多，沒有地可耕的，生意又不好做，到海里捕魚又沒有什麼收入的，這些人不去賭博，他們每天還能幹什麼？唉……一凡，你不要太天真了！開發區的工資一連兩個月發不出來，幹部職工早已經是人心惶惶了。最近，連海邊那些漁民也鬧起來了。這樣的情況誰還有心思干工作？信訪辦的那幫人整日疲於奔命，跟那些上訪的民眾都扯不清楚。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的話，我一定會勸你不要過來開發區的。憑我們一己之力根本就沒有辦法扭轉這一切！千年冰凍非一日之寒，開發區已經是積重難返了！」周立銘無奈地抽了抽嘴角，聲音里充滿了濃濃的失落。正當壯年的他何嘗不是也曾經和竇一凡那樣激情澎湃，也曾經想要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雖然無法千古流芳，但也想無愧於心。可是現實並沒有理想那麼豐滿，生活也不是光有激情就可以擁有一切的。隨波逐流總比逆流而上來得輕鬆一些。就算是想要力挽狂瀾，那也得看個人的能耐。周立銘自問沒有這個能耐，更沒有背後雄厚的力量支撐。
「這個歐建嶺到底是想要幹什麼？真是……他麼地！」竇一凡疲憊不堪地揉了揉太陽穴，忍不住將矛頭指向了開發區的第一大領導。
「他……也不能完全責怪他！宋淳江把整個海饒挖得太空了，他的兒子宋志毅那個狗屁公司捲走了開發區大部分的錢財。現在我們是要錢沒錢，要稅收沒稅收，身後還拖著一屁股的債務，當年拖欠那些村民的土地徵用款，當時建造這棟辦公大樓的工程款好像還有一大部分沒有還給開發商，還有，政府每個月的日常開銷，招待費……唉，一凡，歐建嶺的屁gu股早就抬起來了。他老早就想著一走了之，撂攤子了。他的級別擺在那裡，挪個位置照樣當他的領導去。」周立銘無力地往身後的沙發仰了過去，把開發區的某些底子都透了出來。
「銘哥，就算不為自己著想，我們也要為那一部分老實本分的村民想一想吧！開發區不能再這麼爛下去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生出民變的。我們大部分的民眾都是老實本分的，他們只想有一碗飯吃有一屋遮頭。如果我們連這樣最基本的要求都沒有辦法做到的話，我們在這樣的辦公室里坐著還有什麼用？」竇一凡知道周立銘說的都是事實，可是竇一凡擔憂的卻是更加殘酷的現實。年關快到了，如果再發不出工資，再拿不出錢來的話，這些靠工資吃飯的人們該怎麼過年？恐怕，到時候這些潛伏已久的矛盾又要轉化成為尖銳的衝突了。
「一凡，別傻了！為官一任三五載，你就算把開發區搞得跟柳水市一樣紅紅火火，又能怎麼樣？當年郭銘記郭書記在安江市不也是紅火了一把嗎？後來還不是照樣到億州發改委蹲了幾年冷坑。人家想挪你的時候會管你當年的政績嗎？你要是不信的話，你看著，等過了這個春節，說不定不用等到換屆改選，人家歐建嶺就拍拍屁gu股走人了！」周立銘對於竇一凡的固執和天真表示無奈，可是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必須勸說竇一凡。
「銘哥，奧瑪斯公司和浩瀚公司是我們花了好大力氣才爭取過來的項目。當時我們在億州的努力您都是看到的。施市長也很重視這兩個項目，一切的事項都在順利地進行當中。不用兩個月，也就是春節過後，這兩個公司的規劃圖紙一出來就立刻要開始動工。我們總不能到時候才對人家攤攤手說，我們開發區還沒有準備好，你們公司以後再過來投資吧？銘哥，就算開發區現在面對的困難不少，可是我認為這些困難都是暫時的，都是可以克服的。只要奧瑪斯以開始動起來，我們相配套的產業鏈就活起來了。到時候我們的村民有工開，有工資領，他們也會安心工作了。我們政府部分就更不用說了，稅收一到，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竇一凡繼續堅持自己的信念，而且還向周立銘展開了一副絢麗的未來前景。
「就算奧瑪斯能夠給我們帶來這麼多的好處，我們目前的難題也是無法解決的。退一萬步講，就算開發區給你盤活了，又能怎麼樣？政績是領導的，工作才是我們的。你把海饒的經濟搞好了，往小了說，成績是歐建嶺的；往大了說，成績就是上面那位施老大的，甚至是郭銘記郭老大的。但是，萬一你搞不好了，所有的責任都是你竇一凡一個人負擔。做多錯多，不如不做。再說了，你的人身安全誰來保障？要是再鬧出一兩次打人砸車的事情，你還能擔保你自己能夠全身而退嗎？你要是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你哥又在部隊，你老爸老媽該怎麼辦吶？」周立銘眉頭緊皺，似乎沒有料到竇一凡會如此的固執。他磨破嘴皮子，對竇一凡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不惜搬出竇一凡的家人來勸說，希望能夠打消竇一凡繼續奮進的念頭。
「沒有那麼可怕的，銘哥，咱們是出來干工作的，又不是出來走江湖的，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危險。就算有危險，咱們不是還有公安局嗎？不是說有事找民警嘛！咱們就找民警去嘛！」周立銘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竇一凡覺得再堅持也沒有多大的必要。想了想之後，他朝周立銘笑了笑，有些不以為然地開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