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青雲 - 943 遙控大人物
歐建嶺朝正在開會的人們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拿著手機往會議室外面走了過去。竇一凡豎起耳朵聽著，似乎看到站在門口聽電話的歐建嶺拿著手機十分謙卑地點著腦袋，一邊還諾諾地答應著什麼。
整個會議室其實不僅僅竇一凡在豎著耳朵想要聽清楚歐建嶺到底跟誰打著電話，需要歐建嶺如此謙卑對話的人在舟寧似乎並沒有太多。竇一凡心裡暗自猜測會不會就是施德征打過來的。如果是施德征打過來的電話，那麼接了電話之後歐建嶺會不會更改剛才剛剛宣布的分管工作。如果歐建嶺迫於施德征的壓力不得不更改剛才的決定，那麼竇一凡是不是應該做好準備迎接歐建嶺的遷怒。這些問題一個接一個地纏繞在竇一凡的每一根神經，讓他的太陽穴不由自主地突突突地跳動著。
參加會議的幾個人沒有得到明確的指令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散會了，所以都呆在自己的座位上交換著眼神。不過就算歐建嶺已經開口讓這些人離開，估計找藉口在他身邊轉悠的人也不會少。
過了好一會兒，歐建嶺才收了電話往會議室門口走了過來。竇一凡目不轉睛地盯著歐建嶺看，發現這個平日裡看起來十分中庸的男人的臉色有些猙獰。儘管歐建嶺已經是在儘量地強壓著內心翻滾著的怒火，不過他上下起伏著的胸口還是出賣了他的情緒。走到門口的歐建嶺似乎無意地掃視了竇一凡一眼，腳步一滯又轉身往門外走了回去。
竇一凡淡漠地看著歐建嶺的一舉一動，心裡盤算著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人家的明槍暗箭。折回走廊的歐建嶺顯然有些煩躁，一邊往角落裡走去，一邊撥打著電話。
就在竇一凡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歐建嶺的時候，坐在一邊的區委辦主任胡鐵燁湊到他的面前跟他低聲攀談了起來。竇一凡回了他一個淡然的微笑，一邊隨口答應了一聲，一邊繼續等待著已經消失在眾人視線內的歐建嶺回來。趁著別人不注意，竇一凡的手指偷偷地在手機鍵盤上靈活地觸動著。他想給施德徵發送一個簡訊，告訴他歐建嶺還在打電話。不過就在竇一凡寫好簡訊之後打算按下發送鍵的時候，他的大拇指又一次遲疑了。沉吟了一下，竇一凡將這個多餘的簡訊刪除了，坐在屬於他的座位上整暇以待地等待著接下來的變故。
打完第二個電話回來的歐建嶺臉色似乎平復了不少。只見他回到主位重新坐下之後清了清嗓子，有些無奈地開口了。
「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剛剛接到市領導的電話，準備調整咱們海饒開發區下一步的人員工作安排。舟寧市接下來的一年裡將要進行新一輪的全市人口計生統計和普查工作，準備借調我們的周立銘周副區長過去協助工作。由於周副區長接下來要負責的計生工作周期較長，所以我建議周立銘和竇一凡兩位副區長的分管工作調整一下。竇一凡竇副區長接下來主要分管工業、商貿、財政、稅務、國土房管、城鄉建設，並且負責定點高新科技園……」歐建嶺侃侃而談，把話說得相當的堂而皇之。
「可是……借調到市里開展人口計生工作跟開發區這裡的工作並沒有什麼衝突，我……」沒等歐建嶺說完，坐在他下手位置的周立銘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有些不滿地衝著歐建嶺低聲嘟囔了一句，不過一下子反應過來的他立刻就截住了話題。
「這是市裡的統一安排，周副區長不用再說什麼了。領導這樣安排也是體諒周副區長肩膀上的擔子太重了。大家還有沒有其它意見，沒有的話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就算周立銘沒有剎住話頭，歐建嶺也不會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他涼涼地瞪了周立銘一眼，十分明白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命令是從上面下來的，他歐建嶺就算是想要偏幫周立銘也無能為力了。心情有些煩躁的歐建嶺懶得給滿臉詫異的李維鑫使什麼眼色了，直接宣布散會。
「歐區長，這件事情……」聽到歐建嶺宣布散會，竇一凡趕緊站起來，似乎是想要解釋什麼。不過，他為難地張了張嘴巴卻沒有把話說完。
「小竇啊，以後你的任務就更加重了。好好干，海饒人民會記住你的。有什麼難處一定要向我提出來，大家可以合計合計嘛！」歐建嶺推開了身後的椅子，站起來看著竇一凡的臉龐，皮笑肉不笑地扯著皮。
「謝謝歐區長！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一定會虛心向歐區長您和周副區長請教的。」竇一凡十分謙卑，話也說得相當的委婉。
「一凡，好樣的！好好干吧！」周立銘也恢復了往常的淡定，拍了拍竇一凡的肩膀以示友好。
「謝謝銘哥！以後還要請銘哥多多指導！」竇一凡定定地看著周立銘，沒有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不自在。
周立銘淡淡地點了點頭，轉身往門口走去。他那一張氣定神閒的臉龐在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立刻變得鐵青一片。他腳步走得有些急，連放在桌上的文件都忘了帶走。周立銘真的怒了，好不容易才到嘴邊的肥鴨子飛走了，而且還是飛到自己一直認為是無害的小弟竇一凡嘴裡了。這讓他這個當大哥的情何以堪！
陸續走出會議室的幾個人臉上神情各異，唯一相同的是經過竇一凡的身邊時都對這個年輕人投以了注目禮。突然而至的大逆轉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將目光定格在低垂著眼瞼收拾東西準備走人的竇一凡身上。一個兩個都似乎想從他淡漠的神情當中看出什麼玄機。開發區這邊的會議還在開著，舟寧那邊的電話就已經到了，到底是誰這麼大本事能夠遙控到舟寧那邊的大人物了？這似乎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常年在體制內混著的人絕對不會將這種大逆轉看做是一種巧合，更不會以為歐建嶺所說的調整理由是真的。他們最多會儘量地當這一個理由是真的，這是避免臉上神情過於真情流露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