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天要下雨

  竇一凡失魂落魄地下了樓,徑直朝市政府辦公大樓的大門口走了過去,心裡似乎明白過來了。  如果說郭銘記是故意讓施德征和徐一鳴這邊誤解他竇一凡的,那麼郭銘記這一個小時的抽菸喝茶看著鄭林曦和他有一句沒一句地侃著大山還真是達到了目的了。只不過,郭銘記除了用心良苦之外唯一的過失就是高估了他竇一凡在施德征心裡的分量了。

  他竇一凡只不過是一個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三不管人員,什麼時候成了如此炙手可熱的人物了?

  頂著頭上的烈日,沿著市政府辦公大樓門前的那一百零八級台階慢慢走下去的時候,竇一凡突然發現晴空萬里的天空上似乎飄來了幾朵濃墨般的烏雲。

  天要下雨了……

  竇一凡苦笑著搖了搖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不是他一個小蟻民能夠抗拒得了的。既然無力抗拒就不如順勢而為吧!不知道為什麼竇一凡一片漿糊的腦袋裡突然浮現了一首已經記不得在哪裡看過的詩歌,貌似是有關於生活強/奸了你的。

  假如生活強/奸了你,不要反抗,不要逃避,讓生活把我們重重的推倒,在痛苦中享受歡愉…

  茫然地走出市政府大院的竇一凡心裡的憋屈就像剛剛被生活強/奸了一般,更確切地說是被生活給輪/奸了一次,還是被舟寧市的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給輪了。他原本以為憑良心做事,就算是為了兩千多個無辜的礦工的生活著落也要腆著臉皮跟蕭冬至要了這個人情,卻沒有想到白白浪費了一個人情還落了個兩頭不討好里外不是人。

  現在不僅僅是施德征這邊容不下他,就連郭銘記那邊也把他當做一個潛在的敵人。剛剛從被舟寧市兩大巨頭接見的虛榮中清醒過來,竇一凡感覺就是從混混坨坨的雲端上狠狠地摔到了地面。

  灰頭土臉的竇一凡看著越來越陰霾的天空,不由得長嘆一聲。既然暴風雨已經來到了面前,就抬頭挺胸勇敢地面對吧!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還不行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就算是拋掉這個公務員的金飯碗,他竇一凡也不會束手就擒當人家的替罪羊。想到這裡,竇一凡乾脆掏出手機撥打了吳子胥的電話。

  舟寧市的生活十分的悠閒,即使是吳子胥這種二十四小時待命的人民警察也不像其它大都市那樣的繁忙。.•°¤*(¯`★´¯)*¤° 6❾ⓈнⓊⓧ.Čo𝐌 °¤*(¯´★`¯)*¤°•.接到竇一凡的電話的時候,吳子胥剛剛從市公安局的地下車庫開著那一輛配備給他這個刑警二中隊副隊長的吉普車正準備到市政府大院去找竇一凡。雖然開著一輛警車到處招搖是不怎麼明智的,但是有一輛警車總好過靠雙腿坐十一路公交車吧!吳子胥為人不算低調,但也不願意過分的張狂。槍打出頭鳥這樣的道理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真正甘願低調做事的人卻不多。

  當吳子胥的警車帶著竇一凡在市政府辦公大院門口的那個十字路口彪悍地拐了個彎朝舟寧市區的外圍開去的時

  候兩人還沒有打定主意中午到底要吃點什麼。原本竇一凡中午是經常蹭政府食堂的,工資低又沒有其它額外收入的他除了要從為數不多的工資裡面擠出幾百塊錢給鄉下的父母,還得花上一大筆在通往柳水市的汽車上。每個月為了見上葉子君兩三次面,竇一凡貢獻給億豐省公路局和車站的費用算起來還真是不少。

  吳子胥一家在舟寧市開超市,這幾年幹得還算不錯。家庭不需要吳子胥什麼負擔,吳子胥的手頭也就比較寬裕。再加上吳子胥的為人也相當的豪爽,因此也經常做東安排一些聚餐之類的集體活動。久而久之,在吳子胥的身邊也聚集了好幾個朋友。竇一凡為人比較低調,又講義氣,經常能夠給豪爽的吳子胥做一些互補。兩人從高中就是同班同學,相交甚深。吳子胥對竇一凡的經濟狀況的了解就如同他對竇一凡為人的了解那樣的深入。只是苦於吳子胥自己也是一個剛出道的年輕人又不願意向家裡伸手要錢,即使是想要幫竇一凡一把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吉普車出了舟寧市市區,往舟寧市唯一一條高速公路的進出口方向開了過去。車子出了市區之後,吳子胥就搖低了車窗,順手扔給竇一凡一根芙蓉王。打量了竇一凡一下,吳子胥才涼涼地開口。

  「真打算就這麼算了?你知不知道葉子君昨晚是哭著回柳水的?竇一凡,哥可告訴你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葉子君是怎麼樣的女人,你心中比我更加清楚。別以為你睡了人家幾年,人家就沒有人要了。我告訴你,大把男人排著長隊等著泡她呢!第一個就是杜仲麟那小子,所以啊,現在去把人家哄回來還不算晚。怎麼樣?要不,我現在就送你到高速路口坐車去柳水?」吳子胥一手撫著方向盤,一手就著竇一凡伸過來的打火機點燃了嘴角的香菸。吧嗒吧嗒地猛吸了幾口,吳子胥才慢悠悠地開口了。

  「吃飯吧!折騰了一大上午了,累死了。」望了望通往高速路口的那條水泥道,竇一凡怔了怔,回過神來卻沒有回答吳子胥的話。

  「真不去?那不是白白便宜了杜仲麟那小子!我說竇一凡你怎麼就那麼死腦筋?人家喜歡你也不嫌棄你窮得叮噹響,你就追過去解釋解釋不就行了嗎?多好的一個女人……」吳子胥涼涼地白了一臉死灰的竇一凡,手中的方向盤卻沒有更改方向。

  「吳子胥,今天先不說這件事,你先給我出出主意吧!」竇一凡將指間的香菸往車窗外抖了抖,有些煩躁地將今天上午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粗略地說了一遍。

  「你是說電視台這件事情很可能是施德征在背後慫恿的?那你不是正好幫了倒忙?你怎麼阿貓阿狗都不救偏偏就救了人家台長的老婆女兒?你到底是什麼狗屎運啊?」把事情聽了個大概,吳子胥也就明白過來了。在體制里混的人對這種明爭暗鬥的事情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了。只不過平時都是聽人家講故事,現在是落在竇一凡自己身上才覺得匪夷所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