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辦公大樓五樓的會議室,正在召開一場氣氛相當沉悶的案情研討會。 坐在首席的公安局副局長顏宏偉,腰身板得直直的,嘴角抿得緊緊的,臉上的表情嚴肅得有些陰沉。
遠赴石婷婷家鄉影江市石家村的賴宸觀幾個人剛剛跳下吉普車,水都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就被安排到了五樓的會議室。這一次到石婷婷家鄉展開外圍調查的重點不再是死者石婷婷,而是一個矮小的嫌疑人,也就是在廖振峰之後進入石婷婷那個出租屋的男人。從門窗沒有被破壞這一點推斷,在廖振峰之後進入死者石婷婷屋內的矮個子男人應該是死者的熟人或者是一個有鑰匙的人。通過城東郊區這一片交通攝像頭的交叉比對,專案組通過專家畫像確定了一個初步的人物頭像,並且推測出嫌疑人的身高體重等各方面的特徵。賴宸觀一行人這一次的人物就是帶著這一幅畫像走訪死者生前的親戚朋友。
通過兩天兩夜的辛苦摸查,賴宸觀等人終於在第二天的傍晚得到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從石婷婷一個堂叔伯兄弟嘴裡聽說,石婷婷初中畢業後剛剛走出社會的時候曾經跟一個同村的工友走得很近,據說還差點要鬧到結婚什麼的。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石婷婷跟這個同樣從石家村一起出來打工的老鄉工友鬧翻了。再後來,石婷婷就南下億豐省,聽說是另找了一份工作,收入還很不錯。 再後來,聽說石婷婷還寄錢回家在老家建了新房子。再後來的後來……就沒有人知道了。
得知這一消息的刑警們如獲至寶,把帶在身上的畫像再一次讓那些什麼個三姑六婆七嬸八姨的重新辨認了一遍。可是苦於時間過得太久了,再加上這張畫像又比較的抽象,錄像上截圖下來的圖像又實在模糊得很。到了最後,這些個七大叔八大爺們沒有一個敢確定這個男人就是石婷婷最初的男朋友。
不過,奔波多日的刑警們只能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思想再次跳上了吉普車,回到了影江市區的一間出租屋。好不容易在房東的確定之後撞開了出租屋,賴宸觀才發現他們又晚了一步。人是找到了,可是卻睜大一雙小眼睛倒在血泊當中再也無法開口說話了。將出租屋命案交給了影江市公安局的同仁,賴宸觀只得帶著自己的部下風塵僕僕地回到了舟寧市,一邊等著影江市公安局的案情通報。
線索似乎到了這裡又再次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掐斷了。整個專案組再次被一種沮喪氛圍重重籠罩著。最後一個能夠洗清廖振峰殺人嫌疑的人也被殺了,案子再次陷入了僵局。在這麼多天的提審當中,廖振峰的配合程度讓專案組所有成員都覺得吃驚。可是不管有多配合,廖振峰至始至終都沒有承認殺害石婷婷一事。從精神飽滿冷靜理智到滿臉胡茬垂頭喪氣眼神渙散,廖振峰唯一能夠咬牙挺住的就是
他從未殺過人。
殺人兇器沒有找到,廖振峰的殺人動機並不明顯。如果假定廖振峰就是殺害石婷婷的兇手,可是專案組在廖振峰家裡和辦公室卻沒有找到跟石婷婷DNA相關的物品,甚至連廖振峰殺人之後的血衣之類的東西也沒有出現過。除了廖振峰留在現場的毛髮、腳印、指模之外,能夠將廖振峰釘死在石婷婷身上的就是他留在死者體內的精/液。
當然,這一切只能確定廖振峰和石婷婷之間的不正當男女關係,卻無法斷定廖振峰就是本案的兇手。而在大部分專案組成員的眼裡,廖振峰跟石婷婷到底什麼關係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是誰殺害了石婷婷。這才是整個專案組一直在尋找的答案。而在吳子胥眼裡,廖振峰的一隻腳已經邁出了公安局大門,離他被無罪釋放的時間也不長了。只不過即使廖振峰能夠離開公安局,能不能回到家就不是吳子胥他們需要關心的問題了。刑警們所關心的是罪犯,而廖振峰很明顯並不是專案組應該關注的對象。這一點,吳子胥似乎看得特別的精準,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竇一凡的影響才導致的。
合上筆記本,吳子胥和夏谷宇並肩走出了會議室。跟夏谷宇一臉頹廢不同的是吳子胥的心情似乎並沒有受到這一系列打擊的影響。原本一開始吳子胥就預料到這個案子不是那麼簡單,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迎接一系列的挫折。不過,吳子胥擔心的是公安局在洗清廖振峰殺人罪名之後卻未必能夠將真正的殺人兇手緝拿歸案。如果這個幕後黑手真的是衝著舟寧市的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而來的話,這個幕後人物的心智和忍耐性絕對不可小覷。如果這個幕後操縱的人就在舟寧市裡面的話,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在御鵬山裡面。這一點,當然僅僅是吳子胥自己的推斷和直覺。
「吳哥,真特麼的詭異!你說那個石貴子怎麼會找到石婷婷租的出租屋呢?要是真的是那個矮個子男石貴子殺了石婷婷,那動機是什麼?為了一個出來賣的女人而殺人值得嗎?」夏谷宇一臉鬱悶,嘴裡嘟囔著和吳子胥並肩往四樓刑偵科走下去。
「值不值得只有當事人才清楚了。不過我在思考的是以石貴子的心智,呵呵,應該沒有那麼冷靜地處理完現場才從容離開的。」吳子胥淺笑一聲,突然冒出一句讓夏谷宇不得不沉思的話來。
「即使不是石貴子殺人,但是他進入石婷婷的屋子卻是肯定的。石貴子,初中文化,原來在影江化工廠當普工,身高只有一米六七……而石婷婷本人都已經有一米七了,你說這兩人當初是怎麼對上眼的?我說,石婷婷要找一個男人也不至於找上石貴子這麼矮小的吧?」被吳子胥這麼一提示,夏谷宇低頭翻動起手中的筆記本,一邊低聲念叨著,一邊跟在吳子胥的身後走出了安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