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一凡心裡清楚果籃裡面該有的內容沒有出現在汪秀英的眼裡，而他手中的黑色袋子又長得根本不可能裝得下『現金乾禮』。 既然如此，汪秀英肯定不會為了一個真真實實的果籃而收禮。這麼想著的時候，竇一凡發現汪秀英這句「不能隨便收禮」也真是夠有藝術水平的。當然，藝術水平主要還是體現在「隨便」這兩個字。
電梯門徐徐開動，竇一凡垂頭喪氣地走了進去。想到今天徐一鳴在辦公室里對他說的那一番話，竇一凡對於自己今天的這種行為不果表示了無力。按下電梯的時候，竇一凡又再次對比了徐鵬展的『矮胖挫』老婆邱貞儷和將臉蛋塗得像個殭屍的汪秀英，發現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誰都好不了多少。當然，邱貞儷的冷漠主要體現在對徐鵬展身上，而汪秀英的冷漠卻體現在對竇一凡手中果籃的鄙視上。
電梯下行到一樓，竇一凡低垂著腦袋往外走去，下意識地避開了從外面要進來的一個身影。
「竇一凡？你怎麼會在這裡？」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在電梯門口響起，竇一凡有些茫然地抬頭，才發現面前就是讓他剛剛在樓上吃了閉門羹的徐一鳴。
「徐秘書長，您回來了！我……剛才上去家裡，嫂子說您沒那麼快回來，所以……我就打算在樓下等等您！」竇一凡遲疑了一下，認真地打量著十一點鐘才回家的徐一鳴，正好對上他那張噴著酒氣的臉龐。
「哦？你是來找我的？」徐一鳴恍然大悟地看了看竇一凡手中的果籃，目光落在除了水果之外空蕩蕩的籃子上。
「是啊！我聽說徐秘書長您對字畫很在行，就想著過來跟您請教請教，我這裡有一副楊某林老師的國畫，想向徐秘書長您討教一二。」竇一凡將徐一鳴的視線收之眼底，朝他揚了揚手中的黑色大袋子，笑得相當無邪。
「哎……楊某林的字畫？來，來，來，咱們上去坐一坐，看看去……」聽到竇一凡的解釋，徐一鳴的目光立刻轉移到竇一凡手中的黑色袋子上。過了一會兒，他才幹巴巴地笑了笑，朝竇一凡做了個請的手勢。
徐一鳴的房子裝修得比竇一凡想像中還要奢華幾分，原木地板從客廳一直鋪到房間，純白色的歐式真皮沙發，金光閃閃的水晶吊燈，每一個角落都體現了屋主的奢侈和享受。💣ඏ ６９Şђｕ乂.𝓬𝓞Ｍ 🔥♦聽到聲響，汪秀英再次從房間裡面走出來。看到徐一鳴跟竇一凡談笑風生地走進來，她不由得收拾起臉上的淡漠，在徐一鳴的介紹下，跟竇一凡淡淡地打了聲招呼。
在客廳裡面喝了一杯茶之後，徐一鳴徑直將竇一凡帶到了一個寬大的書房。竇一凡將隨身帶過來的楊某林的國畫《松鶴常青》小心翼翼地攤開在書房內的巨型書桌上。徐一鳴從靠牆的書柜上取下一個放大鏡，仔細地察看了一番畫卷之後將焦點對準了落款和印鑑上。
「不錯！是真跡，應該是幾年前新畫的。一凡
，從哪裡搞來的？我托人讓楊某林老師給畫一幅過來，不過到現在還沒有下文。呵呵，你看看，這下筆看似隨意，可是內有乾坤啊！」徐一鳴一邊就著放大鏡在畫卷上來回地細看著，不放過任何一點細節。
「呵呵，徐秘書長，這是我托一個在億州的朋友請楊老師畫的。原本是打算用贈與您的方式落款的，可是又擔心反而會降低收藏和拍賣的價值。所以，徐秘書長，您就勉強留著鑑賞鑑賞吧！」竇一凡淡笑一聲，把主動權扔給了徐一鳴。這麼高雅的東西用『搞』這個詞，聽起來似乎都不怎麼樣。不過看徐一鳴那一臉欣喜，竇一凡知道自己今晚來對了。不，應該說是凌雲璧的寶貝還真是挑對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難得啊！一凡，沒想到你對這一方面也有研究。年輕人，不錯，不錯！」徐一鳴意猶未盡地對著那副國畫來回地讚嘆著，目光中流露出傳說中狼族看見獵物時候的綠光。而因為這一幅國畫，竇一凡也由『小竇』上升到了「一凡」，並且獲得了兩個「不錯」的贊語。
當然，竇一凡心裡也清楚，徐一鳴的兩個『不錯』更多是在讚美這一幅難得的國畫，而不是在稱讚他。徐一鳴小心翼翼地捲起畫卷，放進了竇一凡帶來的圓形盒子裡面，又跟竇一凡推辭了一番之後才『勉為其難』地手下了這一幅現在價值不算特別高的國畫。此禮非彼禮，就算是禮物有問題，也只是鑑賞的問題，與金錢和價值無關。
隨後，徐一鳴還十分熱情地從書架裡面抽出幾幅山水畫出來，跟竇一凡一一交流著這些的美妙之處。作為一個門外漢，竇一凡只能是站在一邊傻乎乎地點頭稱是的份。當然，傻站著的竇一凡也不是呆站著，起碼他在心裡將徐一鳴這個見畫眼開的偽雅士給從頭到尾都草了一遍。
回到客廳，徐一鳴重新給竇一凡泡了一壺好茶，茶葉還是專門從冰箱裡面冷藏櫃裡拿出來的。一邊給竇一凡泡茶，徐一鳴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起了市府辦副主任競爭上崗的事情。竇一凡淡淡地聽著，也不插嘴，只是配合著點著頭。
按照徐一鳴的說法，竇一凡這個副主任的競爭機會還是他爭取過來的。當然，主要還是依靠徐一鳴向施德征推薦之後經由領導開會決定的。據說是針對市政府個別科室某些個別編制還沒滿員的情況，市政府決定在原有科室當中做出一些調整，從符合條件的公務員當中挑選年輕力富的優秀人才擔當一定的職位，並加以鍛鍊培養。
徐一鳴的這一套說辭在竇一凡聽來就像是脫褲子放屁一樣，既多此一舉，又奇臭難聞。不過，徐一鳴的話也暗示了竇一凡的副主任級別已經跑不了了。
當然，即使竇一凡今晚不過來徐一鳴家拜訪拜訪，這個副主任的級別也是跑不了的。不過，雖然職位是跑不了了，可是過程肯定會比現在這種方式要漫長並且痛苦很多。這一點竇一凡心裡清楚，徐一鳴心裡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