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青雲 - 1567 老虎殺不得
呆在招待所裡面的竇一凡並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是怎麼折騰的，但是他卻深刻地體會到杜潔琪當時所遭受的折磨。在那一段失去時間概念的日子裡，他整整瘦了三十斤，腮幫子的鬍鬚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剛剛從深山老林走出來的野人。
省委反**協調小組副組長江煮伐是在九月二十三號出現在舟寧市紀委招待所的，距離竇一凡被紀委帶走整整十天。站在詢問室外面的江煮伐指著玻璃窗內正在協助調查的竇一凡，回頭問了身後的秦方圓一句。
「他就是竇一凡，施德征的原秘書？」
秦方圓點了點頭，不敢多說什麼，回頭瞪了站在第二排後面的沈國亮，眼神相當地凌厲。
「把監控都關了，裡面的人都給我撤出來。」看到秦方圓點頭，江煮伐冷冷地吩咐一句，不等秦方圓反應就抬腳往門口走去。
「還愣著幹什麼？沒有聽到江組的話嘛？」秦方圓沖沈國亮低聲怒喝，轉身跟著江煮伐走進問詢室。
「你們都出去，我要跟他好好聊一聊。」江煮伐對著還在繼續忙碌著厲聲套料的辦案人員下達了驅趕令。
聽到這一把冷冽的聲音，竇一凡微微抬眸，眯著雙眼看著突然出現的江煮伐，一下子就想起這個男人的身份來。
「竇一凡，省里的江組長過來看你了。」秦方圓趕緊替江煮伐拉好椅子，卻見到江煮伐正一臉冷意地看著他。
「你也出去！我要單獨跟竇區長好好聊聊！」江煮伐對著秦方圓冷聲說道。
竇一凡抬起腦袋看著在對面落座的江煮伐和站在他身邊眼神閃爍的江煮伐，嘴角玩味地揚了揚。
「好的，江組！竇一凡，老老實實回答問題，不許玩花樣。」聽到江煮伐口中對竇一凡的稱呼，秦方圓有些不自在地答應著往門外走，又有些不怎麼放心地回頭盯著竇一凡交代了一句。
「呵！」竇一凡涼笑，不置可否。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他竇一凡還在紀委的招待所裡面，怎麼可能會不理解秦方圓回眸一瞪的威力？
江煮伐上下打量著竇一凡，沉默著聽到身後的房門關上之後才緩緩開口。「我希望能夠跟你好好聊一聊！」
竇一凡淡漠地將目光落在江煮伐臉上，對面射來的光線有些猛，他的眼神有些難以聚焦，可是嘴角的笑容卻很明顯地告訴江煮伐否定的合作態度。
「監控攝像頭我已經叫人關掉了，你可以放心地說。第一個問題：這幾天你是不是遭受毒打或者不公平對待了？第二個問題：你這幾天來所做的筆錄是不是基於你自願的基礎上做出來的？」江煮伐的話音落下之後詢問室里又是一片死寂。
竇一凡嘴角的嘲弄再一次擴大，嘴角也很諷刺地上揚。
「竇一凡，我從省里過來找你並不是吃飽了沒事幹，我知道你手裡有些東西，但是你不願意交給舟寧這些人，所以，我下來了，我希望你我能夠好好地把問題談清楚了。」江煮伐繼續說著，並不介意當獨角戲的主角。
竇一凡淡漠地看著江煮伐，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你應該很清楚我們的目標並不是施德征一個小小的地級市市長，我們的目標是肅清整個億豐省的貪污腐化。如果你願意跟我聊一聊的話，你可以點一點頭，讓我知道就可以了。」江煮伐的耐性出奇的好，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竇一凡身邊刻意壓低嗓音對他透了個底。他那雙凌厲的眼睛很乾淨，一塵不染，而且似乎能夠透過竇一凡滿臉的鬍鬚渣渣看到他嘴角的嘲笑。
竇一凡的目光木訥，嘴角抽了兩下，卻沒有其它的反應。
「我從你的眼裡看到了對我這句話的嘲弄。可能你會反駁說十官九貪，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我們不僅僅打蒼蠅，我們還殺老虎。不過老虎的威力有點大，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幫忙。你願意幫助省委政府打掉這幾隻老虎嗎？」江煮伐定定地看著對面目無表情的男人，一下子很難將這個神情呆滯鬍子長滿臉的流浪漢跟月前那個乾淨利落的年輕人聯繫起來。
竇一凡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腦袋刺痛，目光好不容易在江煮伐臉上聚焦又一下子渙散了眼神。他想笑，想告訴江煮伐，其實大家都知道老虎是保護動物，是殺不得的。可是他實在太累了，累到懶得跟任何人辯論。
「你心中很清楚施德征跟省里那一些人的聯繫，其中你自己就是某些人的聯絡員。經過你的手送出去的錢財，呵呵，我估計都不少於這個數。竇一凡，這一次來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更不是來追究你的責任的。我只希望你能夠幫助我弄清楚幾個問題，而且這件事情到我這裡為止，不再繼續擴大影響。你能答應嗎？」江煮伐繞回竇一凡對面的桌子上落座，微微地眯起雙眼，很有耐心地等待著竇一凡的回應。
竇一凡的喉結動了動，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或者是太久沒有開口說話了，又或者習慣了用沉默來對抗，到了他真正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他一下子失聲了。
「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只要是我能力範圍內的，我都會儘量滿足。」江煮伐沒有錯過竇一凡的表情，很快就給他打了另外一支強心針。
「我……我要睡覺！」竇一凡張了張乾涸的嘴巴，含糊不清地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說什麼？睡覺？」江煮伐驚訝地張大嘴巴，凌厲的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條線。
「嗯，我要睡覺，沒有人打擾，沒有雜音，沒有音樂……我要睡覺，安靜地睡一覺！」竇一凡用力地點了點頭，很認真地很仔細地補充了他的要求。
江煮伐定定地看著坐在對面頭髮鬍鬚亂七八糟的竇一凡，跟他久久地對望著。過了好一會兒，江煮伐才回頭往玻璃窗那邊望了過去，冷冷的眼神硬是把站在窗玻璃後面的秦方圓給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