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青雲 - 1533 一言難盡
經過趙佩虹這麼一頓攪和，竇一凡睡是睡不著的了。滿腹心思的他在酒店房間裡來回地踱著步，直到指間的香菸燒到了手指才察覺到自己失神太厲害了。思前想後，竇一凡決定馬上出去一趟。當做是探訪老朋友也好，當做是打探消息也好，反正此時此刻的竇一凡實在是無法在房間裡繼續躺下去了。
司機賈學文出去了，竇一凡也懶得再叫他回來。換了套衣服，匆匆出門的他特意走了地下停車場，在後門叫了輛計程車徑直往億州南區疾奔而去。
一路上心情複雜急趕慢趕地來到了億南區的人民法院宿舍門口，下了車的竇一凡卻腳步躊躇了起來。望著陽光下安靜如昔的法院宿舍區，竇一凡拎著從對面超市買來的禮物猶豫了一下還是朝d棟四樓走了過去。接近中午的陽光有些毒辣，照在竇一凡的身上有點讓人透不過起來的悶熱。
出來開門的是杜潔琪的父親，原億州市人民法院刑一庭庭長杜惟業。一見到是竇一凡拎著禮物在門口站著，杜惟業趕緊將他讓進屋內。
「伯父，好久沒有過來看看您老和伯母，這次出差到億州順便過來拜訪拜訪您，也過來看看小豆豆長高了沒有。」竇一凡有些拘謹，特別是當他發現屋內只有杜潔琪的父親杜惟業一個人的時候更是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一凡，你太客氣了！過來坐一坐，喝杯茶，我已經很高興了，不用老是買這買那的，太浪費錢了！」杜惟業張羅著給竇一凡斟茶倒水，開風扇，很顯然他很開心這個時候有個人能夠和他聊一聊。
兩人坐下來閒扯起來的時候竇一凡才發現他今天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六月二十號那天是星期一，杜潔琪上班去了。剛剛到億豐省檢察院的她很珍惜這個工作機會，整天忙得焦頭爛額的。杜潔琪和前夫廖振峰兩人的孩子廖皓揚過了年已經三歲多了，被杜潔琪送去了幼兒園。這兩個竇一凡最希望見到的人都不在家，連杜潔琪的老媽蕭小紫也買菜去了。空蕩蕩的家裡就剩下杜惟業一個人，也難怪他一見到竇一凡就扯著說個不停。
或者退了休的男人都是這樣的，在家裡無所事事，以前在單位里的那一點幹勁又沒有辦法發揮餘熱，沒事幹只得整天對著電視或者是幫著帶帶孫子之類的。像杜惟業這樣的，在單位里當過一點不大不小的領導，家務活也不是特別擅長，整天像個廢人一樣地呆在家裡。再加上杜惟業當年是被法院給提前病退出來的，心理上更加不願意跟以前的同事朋友們交往了，也就加倍的孤寂了。
兩個大男人在客廳里坐著聊著，喝著茶水，竇一凡也學著杜惟業泡了一壺功夫茶，還挺像模像樣的。兩人隨意地聊著，氣氛也融洽了不少。杜惟業一說到自己的女兒就感嘆現在的社會要調動也不是那麼容易，特別是像杜潔琪這種已經多年沒有接觸原專業的女人，能夠找到檢察院這一份工作的確是比較幸運的事情。
竇一凡一聽到杜惟業提到這個話題，也就有意識地扯到了杜潔琪的老媽蕭小紫的親戚蕭冬至和蕭立夏上去了。按照輩分，杜潔琪還得管這兩個姓蕭的叫堂舅。按照竇一凡的意思就是朝廷有人好做官，像杜潔琪這樣剛剛考進檢察院的人，有蕭立夏這個堂舅在公檢法系統多少也是個照應。就算杜潔琪進入的是億豐省檢察系統，而蕭立夏是在億州市檢察院，但是怎麼樣也算是同一個系統，而且蕭立夏還是億州檢察院的副檢察長，雖然單位級別比省里的要低一些，但是勝在蕭立夏在檢查系統也那麼多年了，好歹也是個領導，怎麼樣都能夠照應到自己的堂外甥女之類的。
沒想到竇一凡剛剛提到這一點，杜惟業就情緒激動了起來。他不僅將蕭冬至和蕭立夏兩兄弟痛罵了一頓，還扯到了蕭冬至娶的第二任老婆凌雲璧身上來了。順著竇一凡的話題，杜惟業將蕭冬至和蕭立夏兩個被他稱之為人渣的男人痛斥了一番之後用了一個詞語來總結這兩兄弟的行為，那就是為虎作倀！竇一凡給了杜惟業盡情發泄積壓了多年的憤怨之後才很巧合地問起了當年的凌氏融資案。
聽到凌氏兩個字，情緒激動著指責蕭家兄弟的杜惟業突然沉默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杜惟業才艱難地張了張嘴，落寞地說道。
「當年的案子實在是委屈了凌振邦了，如果我當時態度再強硬一點，或者凌家也不至於落到如此田地。我知道凌振邦那個姑娘嫁給蕭冬至那個王八蛋肯定是有苦衷的，唉，可惜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了！家道中落，飛來橫禍，也由不得人家小姑娘了。」杜惟業雙手撐在膝蓋上，低垂著腦袋哀嘆著。
「伯父，當年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您！上面的壓力，再說了凌家也的確有錯在先，所以……」竇一凡是不想這麼說杜惟業的，可是只有杜惟業這個當年辦案的人才最清楚到底為什麼這樣一個經濟案件會交到他一個刑庭庭長手裡，又為什麼凌氏融資案之後杜惟業會莫名其妙地被病退了。
「不，竇一凡，你說錯了！這個案子一點都不能怪我！唉，當時我已經盡力了，我是想盡力保住凌振邦的，可是……當年凌氏一案被定性為非法融資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凌振邦的命運了。其實當年凌氏母公司的資產完全有能力償還那些融資來的資金，而且凌氏也不存在資不抵債的情況，唉，錯就錯在凌振邦的那個混帳兒子凌雲翔身上了。如果他不是誤信當時的凌氏地產副總經理，那個叫什麼錢如生的話，凌雲翔也不至於需要凌振邦去頂罪。理睬顧問自殺，將近一個億的民間資產被捲走，副總經理錢如生又失蹤了……到了最後，這個案子只能有凌氏的法人代表，本來應該是凌氏地產的法人代表凌雲翔去承擔責任的，可是……唉，總之就是一言難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