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青雲 - 1140 微明湖畔
竇一凡嘴裡有些不滿地嘟囔了幾句，可是一想到史芸香那一次在騰飛大廈頂樓情緒失控的情形，他就不敢堅持自己的看法了。
「她一直靠著藥物維持著。只要按時吃藥，按時回來這裡接受心理疏導，在沒有外界的刺激下，她就可以維持和常人無異的舉動。但是這些藥物是有副作用的，如果處置不當或者食用過量，嚴重的話可能會產生幻覺。這些情況我都已經對之前陪她過來治療的林先生說明了。我建議你們家屬能夠儘快地找到一個突破口，不要對她過度的保護，讓她嘗試一下去面對事實。」蔣麗茗將竇一凡的擔憂看在眼裡，很耐心地將情況好好地解釋清楚。
「您的意思是……不要過度保護，讓她嘗試面對事實？蔣醫生，她以前的生活場景，嗯，我的意思就是，她出事前的那些情景是不是可以激發她的回憶，可不可以刺激到她？」竇一凡沉吟了一下，感覺到蔣麗茗似乎是在引導他做某些事情。
「理論上是可以的，不過她的男朋友好像不是太支持。嗯，我是聽前幾次那個帶她過來治療的林先生說的。所以我們也不大好繼續堅持這種建議。如果竇先生您能把握好的話，說不定香兒姑娘也就徹底清醒過來了。」蔣麗茗淡淡地說著，暗示著竇一凡儘量去嘗試一下，可是又不好直接了當地進行下達命令。
「可是……我只能跟她的男，男朋友交流一下，看看情況再說吧！」竇一凡的腦子不笨，對於蔣麗茗話中的意思已經了解得很透徹了。這個心理醫生已經到了黔驢技窮的地步，對於史芸香的病情無法有新的突破，只能尋求家屬的支持了。但是真正能夠左右史芸香的人是施德征，能夠主宰史芸香命運的人也是施德征。他竇一凡只能起到建議的作用。只不過一說到史芸香和施德征的關係，竇一凡卻怎麼也說不出『男朋友』這個詞，那是怎麼說怎麼彆扭的一個詞。
「其實您可以跟她男朋友說明情況的，像她這種情況就算是懷孕了，孩子也是不健康的。更不要說懷孕期間的情緒難以控制，在停藥的情況下，萬一一個不小心可能造成的後果更加的不堪設想。」蔣麗茗看出了竇一凡的動搖，也就順手加了一把火。逼著史芸香去面對現實是解決問題最基本的要求，如果繼續採用這種無條件的保護，只能讓史芸香繼續依賴藥物的維持。這是蔣麗茗心中清楚的，也是她想向面前這個年輕男子傳遞的信息。
「懷孕？蔣醫生，您的意思是她懷孕了？」聽到蔣麗茗的這一句話，竇一凡敏感的神經再次被挑動了。他驚訝地瞪大雙眼，像是看一隻怪物似的盯著面前的心理醫生看。
「我的意思是如果萬一的話！嗯，她自己說過流產的事情，看得出來她也希望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竇先生，我希望你們家屬能夠好好地考慮考慮，好嗎？」蔣麗茗淡然一笑，將自己的意思重複了一遍。
竇一凡默默地聽著，漸漸地被蔣麗茗溫婉輕柔的聲音所打動。他心裡無聲蔓延的是對史芸香的憐惜，這個女人遭受了太多的苦痛，承受了過多的折磨。如果蔣麗茗的建議是可行的，如果一切都是為了史芸香的病情著想，他竇一凡又為何不能多邁出一步，為史芸香分擔一點責任。
拎著一大包藥品從電梯口出來，竇一凡忍不住回頭朝史芸香看了看。看著恢復往日平和的史芸香，竇一凡情不自禁地朝她伸出了大手掌。
「一凡！」見到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史芸香意外地抬眸看著竇一凡，笑得格外的燦爛。
「走吧！香兒，咱們回去吧！老大今天中午有安排，我等會兒帶你去個老地方，好不好？」牽起史芸香發涼的素手，竇一凡心裡湧起無盡的感慨。施德征已經在他帶著史芸香過來看病之前單獨行動去處理他的業務去了。這個時候就算竇一凡想要向施德征請示什麼都沒有辦法去詳細匯報的。一路往前走的竇一凡心中慢慢地浮現了一個念頭，他要還這個無辜的女人一個健康的生活。這個念頭從心理醫生蔣麗茗對他的暗示開始就已經折磨著竇一凡了。施德征對史芸香的過度保護或者是出於對她的憐憫，可是這種不現實的保護已經延誤了史芸香的治療。
「好的！」史芸香溫柔地答應著，眉宇之間是無聲的歡快。竇一凡主動牽起她的手，這還是史芸香和竇一凡認識以來的第一次。之前就算史芸香主動獻身誘惑竇一凡都沒能讓他動心，這一次卻是竇一凡牽著她的手兒穿行在人流中的。
「香兒，你相信我嗎？」牽著史芸香的手走到小汽車旁，竇一凡貼心地為她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看著她滿心歡喜地上了車，竇一凡在關上車門之前認真地追問道。
「相信，為什麼不相信呀？」今天的史芸香心情相當的不錯，從心理醫生那邊帶來的苦痛已經在竇一凡的殷切關懷中化為烏有。在這個時候，就算是竇一凡要她的小命，估計史芸香也會毫不猶豫地伸長脖子任由宰割的。
「那好！我們走吧！」聽到史芸香的回答，竇一凡眼眸一深，更加堅定了他內心的計劃。
不起眼的黑色小汽車不緊不慢地開出了停車位，很快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握著方向盤的竇一凡沿著往日熟悉的街道往大學城那邊開了過去。
億豐省美術學院就在億江河畔，微風揚起，細雨灑在微明湖平靜的水面，留下一道道漣漪。墨綠色的柳枝在冰涼的細雨中微微地擺動著柔細的腰肢，不堪一擊的柔弱感讓人萌生了上前攙扶一把的衝動。
竇一凡默默地轉動著方向盤，在記憶中搜索著從李慕雲那次從億州帶回去的卷宗中看到的案發地址。繞過前面的一條小巷再往裡走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是原來那個掩蓋在文雅和寧靜之下的充滿了暴戾和血腥的畫室。竇一凡將車停在了微明湖畔，牽著史芸香欣長冰涼的素手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