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屍體拖進學校教室。
歐意斯熟練地敲碎一塊和羅科差不多高的牆面。
從斷開的牆體側面看,還能看見內里腐爛的屍體。
白色的長條線蟲在屍體的爛肉里翻滾,或許正是因為牆體有著常人看不見的裂縫,裂縫鑽進空氣,這些白線蟲才能活下來。
也或許它們並不在普通生物的認知範圍內,只是副本世界中超出常理的怪物。
尹朝默默往後退了兩步。
歐意斯見狀,麻利地從一邊堆著的沙土袋裡倒出泥沙。
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將黑色外袍脫下披在尹朝身上,裡面只穿著一件白色的高領襯衫,挽起袖口露出的手腕遍布青筋。
是一種介於少年與成男之間的魅力。
將羅科糊進牆體後,歐意斯在旁邊將手洗乾淨。
他從尹朝手中接過黑袍,小心翼翼地抱起他,佝僂著身軀,將他藏在黑袍里。
「我,我之前,經常,經常做,這樣的事……」
歐意斯一邊埋頭朝地下室走,一邊輕聲和尹朝傾訴著。
「就算,像羅科這樣,有一天,莫名其妙消失了,也,也不會有人去找的,或許,或許我,也會這樣……」
他說著,語氣中帶有無盡落寞。
好像在講述著自己最終的歸宿。
尹朝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試圖讓眼前人從他身上汲取一些溫暖。
之後的兩天,他們在地下室過了一段安寧的生活。
除了教會每天早上必須去的朝會,歐意斯都窩在地下室,聽著尹朝講述另外一個世界的神奇故事。
「你說的,午夜,他,他真的,很帥嗎?」
在講到一次副本故事時,尹朝無意中說了一嘴。
沒想到歐意斯這麼簡單便捕捉到了華點。
他看著歐意斯微微皺起的眉頭,笑起來,安慰道,「你和他一樣帥。」
對方不好意思埋下頭,「真的,真的嗎?」
尹朝十分肯定點了點頭,只是他並沒有察覺,歐意斯在低頭時眼底閃過的晦暗。
第三天清晨,學校中央的機械鐘傳來樂曲聲。
歐意斯從溫暖的被窩內爬起,他輕聲穿上衣服,為床上的尹朝掖好被角,走出地下室。
學校的禮堂內,站滿了身披黑袍的信徒。
他們剛到這座小鎮的時候,信徒還只有零散的幾個。
歐意斯低下頭,裹緊頭上的黑帽,朝著人群中走去。
他站在了角落一個不顯眼的位置,正前方是教會會長。
這次,十字架下方扔著一個金色頭髮的小男孩。
他被綁住手腳,眼神中帶著驚恐。
這應該是教會找到的新的獻祭品,歐意斯想。
緊接著,有人將男孩綁到十字架上。
由於他掙扎的很厲害,手腕腳腕被人強硬掰斷。
男孩口中塞嘴的布被蹭掉,尖叫聲響徹整個禮堂。
他哭喊著,喊著媽媽救他,喊著距離自己最近的安迪老師救他。
可是在場的人都知道,沒有人會救他,或許他的媽媽早已死在了教會手中。
會長念起祝詞,「我們將用最純潔的肉體進獻於您,吾世之主,願您賜予我們真正的永生。」
男孩的鮮血滴滴答答落下,匯進十字架下方的陣法之中。
教徒們隨著會長誦讀。
「願您賜予我們真正的永生。」
「願您賜予我們真正的永生。」
「……」
歐意斯低下頭,後退了兩步,他這次沒有念。
他不想念,他不認為這是正確的做法。
尹朝教導的反抗意識,已經不知在何時浸染了歐意斯的思想。
忽然,正前方的會長忽然轉身,他的目光落在了歐意斯身上。
像是換了一個人,男人常年無神的目光迸發出陰翳的精光。
他一步步朝著歐意斯靠近,教徒們紛紛散開一條路來。
「你把他藏起來了?」
會長開口,聲音卻是詭譎的女聲。
歐意斯抬起頭來,並沒有說話。
但是他的態度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個棕色頭髮名叫安迪的女老師走上前來站在會長身側,她一揮手,就有幾個身材魁梧的人朝著地下室趕去。
歐意斯想阻止,可是會長乾枯的手再一次搭在了他的肩上。
就好像按下暫停鍵,他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歐意斯徹底失去了力量,被綁住手腳,扔在最前方。
他蜷縮著,仿佛陷入噩夢。
直到尹朝的聲音響起。
「他們又打你了?」
聲音從頭頂傳來。
歐意斯抬頭,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
「我,我好害怕,我,是不是,很沒用?」
他小聲地,結結巴巴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