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道士,就是上次在白羊縣,斬殺閻羅殿玉恆長老的煉神境道人?」金衣中年人問道。
「正是。」青年頓了下,說道:「而且,廣山域金衣斬妖吏杜興,勾結吞陰山袁嘯舟,就在剛才,這道士強闖獵妖府,把杜興給斬掉了。」
「強闖獵妖府?」這金衣中年人驚怒交加,說道:「這道士呢?」
「我放他走了。」青年說道。
「這怎麼能成?你私放此人,不合規矩!」金衣中年人面色難看。
「若證據屬實,杜興死有餘辜。」青年說道。
「可杜興畢竟已是入了大夏獵妖府,並立下不少功績,才能升任金衣斬妖吏,身份已非尋常。」這中年人沉聲道:「就算證據確鑿,也須得是審問之後,才能問斬!可是這道士當場便斬了他,這是動用私刑!而且,無論杜興是否該死,但這道士強闖獵妖府,也都是死罪!兩罪並罰,這道士都該判個斬刑!你至少應該將他拿下,關押到青冥州,再行處置!」
「主要是,沒打過。」青年臉色忽然蒼白,胯下隱隱發疼,嘆了聲,說道:「比我強。」
「什麼?他不是年紀尚輕嗎?」中年人不由一驚,說道:「你天賦絕頂,國師都對你萬分讚譽,說你不比他年輕時遜色……」
「他比我強。」青年頓了下,說道:「若師叔誇我時是認真的,那麼他就強過師叔當年。」
「不可能!」中年人肅然道:「國師乃是三千年來天賦最高之人!」
「沒什麼不可能,事實就是如此,除非師叔只是隨口誇我一聲,騙我的……」
青年這般念了一聲,又想到什麼,沉吟說道:「言歸正傳,此番組建獵妖府,本就出於當今陛下的授意,背後出於什麼意圖,我師父這位獵妖府主,都還沒猜出來,不過……例如杜興這樣的外人,進入獵妖府之後,自覺一步登天,自恃身份,肆意妄為的,已經不在少數。」
他看向中年人,說道:「這些人不尊律法,卻執掌律法,時間一久,必出變故!」
「那麼照你的意思呢?」中年人遲疑道。
「我無權干涉高層決斷,但心中覺得,實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青年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師尊說過,平定大夏境內妖魔之後,獵妖府定要進行一番清洗。此次你去京城的時候,替我告知師叔一聲,如果不影響陛下的決斷,那麼關於獵妖府內部的清洗,就提早進行罷。」
「那杜興之死,如何上報?」中年人忽然問道。
「據實上報。」青年平淡道。
「那你私放此人,怕是要受責罰。」中年人說道:「獵妖府內,並非鐵板一塊,你這把柄送上去,若真受重罰,憑這私放嫌犯,包庇兇徒的罪名,你這半袖紫衣都可能要被剝奪。」
「無妨。」青年笑了一聲,道:「我喜歡他。」
「……」中年人不由一怔,低聲道:「你這個喜歡,是正經的嗎?」
「當然不正經。」青年應道。
「……」中年人不禁退了小半步。
「男女之間的喜歡,才是正經的。」青年認真地說道:「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喜歡,自然是不一樣的。」
「你乾脆說欣賞他不就得了。」中年人這才領悟了其中含義,鬆了口氣,又頗為無奈。
「這有區別嗎?」青年不禁反問道。
「區別大了去了。」中年人應道。
「那區別在哪裡?」青年好奇地道。
「……」
中年人忽然說道:「我還有事,這就上京城去,就不耽擱了……」
豐源山,鄭元被抓之後,已然停工,眾多工匠各自回家。
但寶壽道長臨近之時,仍然是讓孟山君藏於後山,不要嚇著
此次鄭元已經被釋放,明日就可以繼續開工。
而小熊屁顛屁顛就過來了,獻寶一樣,遞上了個寶袋。
「老爺你看,這是從羅震家裡搜出來的,不單有銀兩,還有好些之前的東西呢。」
小熊似乎想到什麼,然後說道:「我問過王山和方玉了,貪官污吏的錢只能收兩成,其餘都要上交官府,不過咱們是自己搜的,人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這錢都是咱們的。對了,我還特地問了,這錢不用交稅!」
寶壽道長頓時沉默下來。
好不容易找到的藉口,這就用不上了?
他沉默片刻,然後把東西都收上來,才道:「豐源山將有大危,這錢貧道先收著,回頭給你分一成。」
小熊聞言,大驚道:「大危?」
寶壽道長沉聲說道:「袁嘯舟要毀豐源山,貧道此次提早回來,就是守株待兔,等他送死!這一次不能分心,這錢財的事情,先收著再說,回頭砍了他,又是一筆錢!」
「好咧好咧!這袁嘯舟真是個好人啊!」小熊忙是應了兩聲,感慨一聲,又取過一包東西,說道:「還有這個!」
「這是什麼?」寶壽道長問道。
「那紅衣斬妖吏家裡的牆灰。」小熊說道:「還沒篩查清楚,指不定有什麼寶貝,反正他家牆裡是沒藏東西了……」
「牆灰?」寶壽道長當下在乾坤袋中也取出一包東西,說道:「這是杜興家的牆灰,回頭你一起篩查篩查。」
「好咧。」小熊應了一聲,又遲疑了下,說道:「對了,還有個事兒……」
「什麼事?」寶壽道長不由詫異。
「咱們道觀地基快要建好了,那工具甲的用處已經不大了。」小熊不禁低聲道:「而且上次老爺讓他弄死了羅震,這種事情不好被外人所知,如今是該要滅口了麼?」
「你想拿它燉湯了?」寶壽道長怔了下,然後說道。
「不好不好,這小弟用得還是挺順手的,還很扛揍……」小熊連忙擺手,說道:「我就想跟您老人家商量一下,把它留著算了?」
「嘿……」寶壽道長心中暗笑,面色如常,猶疑道:「那豈不是喝不了湯?」
「咱們少吃一餐嘛,而且多養個工具甲,其實也不麻煩,咱們吃剩下的那些殘羹剩飯,本來就要倒掉,用來養它,還能避免浪費。」小熊頓了下,又道:「實在不行,養肥了再殺?」
「有道理。」
寶壽道長當下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就留著它罷。」
此時藏在地底下的工具甲,頓時長出一口氣。
終於不用被滅口了!
還是熊爺仗義!
就這麼保住了它的命。
這樣想著,工具甲也不由得感激涕零。
但是想起養肥了再殺這幾個字眼,它又陷入沉默當中。
「還是得努力幹活,今後剩飯也不能吃多,得維持一下身材,免得過年就上了桌。」
在工具甲這般想著的時候。
站在地上的寶壽道長,往地下瞟了一眼,心中暗笑,便徑直回了道觀。
入了道觀之後,寶壽道長便迫不及待地取出了乾坤袋,掏出了一堆大寶貝。
路上他就已經清點過杜興的遺產。
銀兩積攢,共有六十餘萬,已經算是一筆巨款,單從銀兩上來看,並不符合這位貪贓枉法的金衣斬妖吏應有的家底。
但是寶壽道長發現了不少法寶,還有許多天材地寶,更有一些丹藥,例如天極道丹,足有五枚之多!
須得知曉,寶壽道長在白羊縣立下這等功勞,也才得了三枚天機道丹。
而杜興入職獵妖府,才有多久?
「要是再讓杜興混個兩年,豈不是一人可比一宗底蘊?」
寶壽道長嘖嘖念了一聲,忽然看向一物,不由錯愕:「這玩意兒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