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漫無邊際的虛無之中,放眼所及之處儘是黑暗,充滿了冰冷與死寂的氣息,唯有兩道身影在虛空中盤膝相對而坐。
這兩人正是離開聊齋世界的張三丰,以及真武劍所化的那道身影,而關於這道身影的真實身份,張三丰心內也有了幾分猜測,再加上那個道人所言,他就更加確認心中的想法了。
真武大帝。
道門的真武盪魔天尊。
乃是傳說中天地五大劫之後,繼東華帝君和昊天上帝之後的第三位天地共主,只是張三丰搞不清楚他為何會落得如此境地。
「道友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真武大帝緩緩開口。
張三丰輕嘆了一口氣,道:「本來有很多話想說,可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句話,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可沒忘那個紫袍道人臨走前所說的話。
「你我曾經是一個人。」
真武大帝淡笑道:「不過那應該是無盡歲月以前的事情了,現在的你我除了有些因果相連之外,實則已經沒有什麼聯繫了。」
聽到這話,張三丰沒有表情,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知再想些什麼。
「我並沒有誆騙於你。」
真武大帝嘆道:「十幾萬年前,我突然身遭大劫,有著道果隕滅,身死魂消之危,所以我走了依照險棋,以天道之力將自身元神分化成無數份,分別投入了不同的諸天世界之中,同時把破敗的大羅道果寄在真武劍之內,苟延殘喘以待日後復活篇。」
「若是有人能跳出時空長河束縛,得證大羅道果,那麼我就可以趁機奪舍其所有的一切,重新凝聚道果,只是如今……」
說著話,真武大帝自嘲的笑了笑,虛幻的身體突然一震,又虛淡了不少,眉心處的一點靈光明滅不定,就如同風中殘燭一樣,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不過他的語氣很平和,完全沒有隱瞞自己的謀算,即使現在功虧一簣,也沒有那種即將徹底消失在世間的不甘和憤怒。
「如今我的大羅道果已經徹底崩碎,再也沒有重新凝聚的機會了,與其就此消亡,不如斬斷你我之間的前塵舊果,同時結下一份新的因果,若是日後你能證得大羅,或許我憑此還有一線生機,可以用念力重聚真靈,再現世間,投入輪迴之中。」
「雖然那是無盡歲月之後的事情,但終究有個念想不是,總好過就這麼死去。」真武大帝笑著說道。
聽完這些話,張三丰沉默了片刻,又道:「害你落得如此境地的人是誰?」
「不可說,不可提。」
真武大帝搖頭道:「那兩人早已經跳出時空長河的束縛,你若是不知道他們的名諱,就算信口涮嘴罵著玩兒也沒事,可你一旦知道了他們的名諱,他們就會在冥冥中生出感應,然後順藤摸瓜斬草除根。」
虛空之中不記年。
張三丰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在真武大帝那裡有了很大的收穫,直至真武大帝的道果再也堅持不住了,本來就近乎透明的身形終於徹底潰散。
而就在真武大帝身形潰散的瞬間,虛空震顫不停,張三丰耳畔突然響起了細微的水流之聲,隨即一道虛幻的長河從黑暗中流淌而來,浩浩湯湯,無邊無際,橫亘在無盡的虛空之中,其中更是包含了無窮無盡的小世界。
時空長河!
更準確的說是時空長河映照諸天的投影,其內蘊含了無數世界,每個世界中都有真武大帝的一縷元神。
這時。
一道透著誅仙滅神之意的絕凌劍光如驕陽初生,瞬間映亮了死寂的虛空,直接把整個時空長河崩碎。
崩塌的時空出現了一個斷層,向前不見過去,向後不見未來,將所有關於張三丰和真武大帝間的因果都徹底埋葬。
從此以後,這茫茫的諸天萬界之中,只有一個張三丰,所有的因果聯繫都被徹底斷掉,也就是說從此刻開始,張三丰將不再是任何人的化身,他就是他自己!
諸界唯一!
其餘世界的張三丰都已經隨著真武大帝一同消散!
本來這種事情只有得證大羅,跳出時空長河之後才可以做得到,沒想到如今卻被真武大帝以外力強行辦到,生生把張三丰這個不入大羅的存在,從時空長河中拽了出來,並且抹掉了過去未來。
真武大帝化道之後,那柄真武劍也隨之崩斷,張三丰大袖輕拂,將真武劍的碎片收起,此劍乃是真武大帝成道之寶,其中蘊含了祂的靈性,若是日後自己能得證大羅,或許這真武劍的碎片就是祂復生的根本。
不管真武大帝出於什麼原因,可他斬斷自己和他因果的那份情面,卻不得不接受,若不然自己此刻怕是也隨著真武大帝化道,一同歸於虛無了。
而這時,張三丰隨手一划,綻放出熾烈的神芒,直接崩碎了枯寂黑暗的虛空,露出一個空間裂縫,踏步進入其中。
…………
月華如水。
張三丰站在高處憑風而立,周身上下的穴道閃爍著若隱若現的神芒,將空中皎潔的月華和天地精氣吸入其中。
長安城。
千年古朝帝都,積聚了不知多少帝王龍氣,對於修煉者而言,這裡可算是難得的修煉寶地。
那日張三丰崩碎虛空,來到此方九州世界,雖然名為九州,可與他記憶中的九州不同,武道繁衍昌盛,長生不死之說流傳於世。
而且在九州世界之上,還有一個名為長生界的地方,人間九州的武者破碎虛空之後,就會進入到那個世界。
其中有些人還是自己的老朋友,比如不死邪王石之軒、天刀宋缺、獨孤求敗,師妃暄,還有開創了禪宗一脈的祖師達摩。
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石之軒和宋缺,與自己在大唐世界所認識的是不是同一個人,不過如今這個九州世界解封,四方世界的高手都已經來到了這裡,想必日後終有會面的一天。
月上中天。
張三丰收斂了穴道內的神光,經過這些時日的修煉,其中盤膝端坐的虛幻人影也逐漸清晰起來。
可就在他準備回到客棧的時候,遠處天邊卻出現了數道身影。